前一阵,白先勇先生在豆瓣上讲《红楼梦》,引起了很多网友围观。
鱼叔一下子就想起,曾经给你们安利过根据白先生小说改编的两部电视剧。
描写同志群体的《孽子》。
描写1945年代空军爱情故事的《一把青》。
其实,台湾还有很多文学大家。
有趣的灵魂太少?那是你书读的太少。
今天就给大家介绍一套纪录片——
他们在岛屿写作
这是介绍台湾文学大家的系列纪录片。
最初2011年制作的有6部。
分别是:
以林海音为主题的《两地》;
以周梦蝶为主题的《化城再来人》;
以余光中为主题的《逍遥游》;
以郑愁予为主题的《如雾起时》;
以王文兴为主题的《寻找背海的人》;
以杨牧为主题的《朝向一首诗的完成》。
2014年到15年,又增加了7部。
每一部都取得了不错的分数,可看过的人却寥寥无几。
今天,鱼叔就来重点推荐下其中一部——
他们在岛屿写作:姹紫嫣红开遍
这是一部关于白先勇一生著作和事业的纪录片。
“文学是我一生中第一个志业。”
一听白先生的第一句话,很多怀有文艺梦想的人就要泪目了。
多少人能够说出这句话,把文学当成是一生的志业。
白先勇自述,他的一生对于一些人物,对于一些被流放的边缘人,有一种心理上的认同,和同情。
曾经,法国《解放报》做过一个采访,问世界各地的知名作家:你为什么写作。
白先勇说:我写作,因为我希望把人类心灵那种无言的痛楚,转换成文字。
他真的做到了。
正是因为他对人类心灵痛楚的同情、共情,才让他能创作出一部部打动人心的作品。
这样的想法,跟他的毕生经历有关。
1937年,白先勇出生在广西桂林。
桂林是他的根,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就不多说了。
只说一个细节。
当他成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之后,受邀回到桂林。
他一顿三餐外加宵夜必须要吃桂林米粉,正常人吃二两就能饱了,他要吃三两。
吃完还不过瘾,还要再加一碗。
别人都怕他撑坏了。
他却说,乡愁是填不满的。
桂林米粉的味道,是他记忆中童年的味道。
1947年,他才十岁,在上海养病。
生肺病的四年时间,他完全独处,与世隔绝。因为怕他传染给家里其他孩子。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被打入冷宫。
正是因为自己有过病痛,有过孤独,有过与世隔绝的苦楚,所以他从小就非常敏感。
对别人内心的痛楚更敏感,感受力更强。
他说,那个时候开始就喜欢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浪漫的梦。
上大学时,他跟几个同学办文学杂志,内容以新、以善、以真为主,取名为《现代文学》。
好像要自己弄个五四运动出来。
当时办杂志,一群穷学生向成名作家约稿,很难。
小说数量不够怎么办呢,白先勇就自己写几篇,所以才用两个笔名。
《玉卿嫂》、《月梦》都是那时候的作品。
编辑写稿印刷都自己来搞,穷得不能再穷的杂志。
“明知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明知赔钱,也在所不惜。”
现在读当时写的这些年少轻狂的字句,白先生笑到不行,
“那时候口气大得很呢,在老师前不知天高地厚。”
台湾戒严时代,气氛比较保守和肃杀。
但是还有一个小空间,给文青发挥余地,所以文学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寄托。
那时候他们说自己是“迷你文艺复兴”。
很多后来有名的年轻人,都曾在这个杂志上发表过,包括施叔青、三毛等等。
当时办杂志,以文会友,交了一堆朋友。
现在想想,白先勇说这是自己在文学上做的最有意义的事。
1963年,母亲去世,他就要到美国去念大学,课业又重。
那一年是极为沉重的一年。
他大病一场,胃出血,差点死过去。
来到美国之后,就开始创作《台北人》和《纽约客》。
《台北人》是一本合传,有将军,有夫人,也有普通老百姓。
从南京迁到台北的这些人,他要写的是这样一群人:
金大班、尹雪艳、朱青、钱夫人。。。
看起来好像是个人命运,但其实是时代命运。
人们飘零之后,就会寻找一个归属,精神归属。
他记录下了时代变迁下这些人的飘零,在小说中收容了这些人的苦痛和灵魂。
即便到了美国,他也没有停止对《现代文学》的关注。
杂志缺钱经营,他就把自己的薪水、房子、稿子全都搭进去。
《现代文学》停刊几年之后的复刊,对他来说有很大意义。
复刊之后的一个重大成就,就是逼着白先勇把《孽子》写出来。
在他的好友看来,《孽子》的最大成就,就是可以认同台湾也能开展出另外一个东西来,可以代表岛上的生命力。
《孽子》改编的电视剧,鱼叔之前推荐过。
与现在比,在三十年前的社会,同志还是个社会禁忌。
但是,白先勇说,他写的是同志题材,但更重要的是同性恋的人,人字很要紧。
父子、母子、兄弟、爱人之间的情感,这才构成一个人。
当失去家园之后,他们寻找一个立锥之地。
精神上的和肉体上的。
有时候一点点的相濡以沫,就是人生的一点温暖。
他的老朋友以前问他,你想干什么啊。
他说想开孤儿院。
写了《孽子》之后,他朋友说,你的这部作品就是一座孤儿院。
同志被父亲、被家庭、被社会、被父权性的象征机构放逐,他们精神上变成孤儿。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能够使得天下苍生有所庇护,容纳不为社会所容之人。
他在《孽子》中,为这些人提供了精神上的庇护所。
在拍《孽子》电视剧之前,也是经历了很多周折。
当时公共电视正好要拍这部剧,但这个提议就遭到了怀疑,
又是公视,又是八点档,这么敏感的题材能行吗?
但是在播放过程中,有一个家长打电话到电视台,问可不可以加一个字幕。
他说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儿子,希望他能看到这个快回家。
看了他的作品,更多的人明白了、理解了自己原先不曾理解的人事物,这是一种莫大的收获。
白先勇一直为他人提供心灵上的庇护所。
但是,当别人问他,你的家乡是哪里。
白先勇一下子答不上来。
因为他出生在广西桂林人,但很小就出来了,在台湾也住过一阵子,后来在美国住了很久。
他认为,家乡不是地理位置上的,而是精神意义上的。
他说,自己的家乡是中国传统文化。因为一说中国传统文化,就觉得好像回家了。
他对于昆曲的喜欢,就是如此。
他二十七八岁的时候,改写《游园惊梦》,第一次把昆曲搬上舞台。
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又做了青春版《牡丹亭》,开始公映。
十年后再回头看这一路走来的过程,他觉得还算做出了点成绩。
很多人对他的做法打个问号,《牡丹亭》里的爱情那么缓慢,现在年轻人真的会喜欢?
他很笃定地说,会。
因为这是我们斩不断的根。
他会做这个事情,还跟自己的经历有关。
在这之前搬一盆佛茶花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不适。
医生告诉他,两条血管已经堵塞了90%,立刻拉进手术室手术。
这样大难不死之后,他觉得是佛要他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这样一来,他就动了念想。昆曲的振兴大业,他必须参与进来。
一个民族的灵魂,就在于他的文化。
而当时的昆曲中,演员老,观众老,表演方式守旧,吸引不了年轻观众。
他打破时空,用意识流的手法来写。他开始革新。
通过推广昆曲,白先勇让这些年轻学子对于传统文化的美,有了新的认识。
十年来,演了两百六十多场,几十万的观众。
他笑着说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让年轻人看到了我们传统文化最美的一刻。
白先勇在圣芭芭拉教了很久的《红楼梦》,很多学生称呼他为Rock Star。
他说,长期以来,我们丢掉了自己的文化,长期系统化地自残,当然会自卑。
他对中国文化的焦虑、忧心、热爱,一直没停过,一直在燃烧。
后来退休之后,又被请回台大开课讲《红楼梦》。
他说本来想退休后慢慢享受生活,结果却比之前上班的时候还要忙。
白先生如今已经八十岁了,但是还是那么睿智、真诚、对真善美拥有热忱,真真是让人羡慕。
除了白先勇,讲述余光中那一集的纪录片,也让鱼叔很是感动。
小学学过《乡愁》的鱼友,大概都知道余光中。
1928年生在南京。如今已经快90岁了,屏幕中的他还是像老顽童一样。
片中用诗歌和人生经历交错的方式,展现了他一生的求索,讲述了他诗意的一生。
1937年,他随母亲一起入川。
住在乡下,跟大自然跟亲近。这对以后写诗歌散文中感性的部分,非常重要。
现如今,满头白发的余光中,还是乡音未改,仍旧能用标准的四川话,读一读自己年轻时候写的诗。
他的那首《乡愁》相信大家都会背。
《乡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已经成为了历史,现在的诗人已经没办法写出来了。
所以,《乡愁》是一个绝响。
但是,他并没有停止写作。
很多台湾作家到了五十岁以后,就慢慢地停止写作了,可是余光中仍旧在写诗。
写诗于他,是一辈子的事情。
纪录片中展现了很多他生活化的、有趣的细节,
他拿着石头打水漂,非要打出完美的水花为止,
然后回过头来向人们炫耀他打出的漂亮的水花,仍像当初的少年一样。
本系列的每一部纪录片,都讲述了一个伟大的文学大家,每一部都有不一样的精彩。
他们用自己的人生和作品,让我们知道了什么叫诗和远方。
记得杨绛先生回复一位读者的话:你的问题,在于书读得不多,而想得太多。
这句话在网上广为流传。
确实有道理。现在的世界走得太快,人人都想努力抓到更多的东西。
但是,这真的会使你变得更好吗?
繁华的皮相之下,有趣的灵魂越来越少。
这对于一个社会来讲,是可怕的。
愿每一个星空下的赶路人,都能在繁星的光芒下,看见脚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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