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藏在安静的角落
想在一生中做一件正确的事
不需要安全感就是自由
需要什么,年轻的身体便去寻找
那就无所畏惧地老去
接受彼此的那种亲密
………………………
如果你在书店看到这些书名,或许会不假思索地把它们归入“文艺小清新”的糖果谱系里。如果你经常逛书店,或许会留意到这些书名都出自同一本MOOK——《Lens 视觉》,你大概会如我一般感叹:能不断在文艺主题中找到不同的变奏,且次次正中下怀,编者必定有超于常人的敏锐细腻。
而一旦你翻开任意一本,翻到目录或是随意翻到任意一页,就能慢慢感觉到它不是又一本文艺刊物那么简单,甚至你会觉得书名和封面只是它诱导小清新们深入复杂性与粗粝现实的一个幌子。
正如一位读者所说:“用影像记录这个时代,而不是空谈文艺和情怀,这是我喜欢Lens最重要的原因。”在千篇一律的文艺风景中,Lens在表面的平静之下不仅静水深流,也不避讳暗涌和风暴。
Lens的风格也并非是一款岁月静好滤镜一用到底,而是如世界本身一样多元而迷人,如豆瓣用户malingcat所言:有的浪漫,有的沉郁,有的残酷,搭起来滋味复杂。
它会用影像来讲述“战后时间”里的日本,会呈现无数自杀者最后一眼中的金门大桥,会去记录那些流离失所却仍旧做着梦的美国人,还有外国摄影师镜头下的中国“剩女”,当然,还有那些你不曾留意的日常生活的吉光片羽,那些人与人、人与自己的微妙纠缠,在很多读者心中,“家庭、私人关系题材”是Lens的长项。
在这个私人影像泛滥成灾拍过即弃晒过即忘的时代,影像的通货膨胀使得几乎没有人再像过去那样,抱着相框仔细端详摩挲,去召唤出一张图像背后的故事。而Lens要做的,就是用主题式的影像和文字的“招魂术”,激活人们阅尽千片几近麻木的视觉。
读者由此感受到了奇妙的“视觉重启”——“图片很震撼,第一次感觉摄影的力量可以这么强大。”以及“越看Lens,越惊惧于自己的熟视无睹,对世界,对生活,从本能和自然出发,没有一道光是微弱的。”
赋予影像以可以永存的意义,让Lens不再是一本本阅后即过时的杂志,而是更倾向于MOOK中的BOOK这一端。
然而(伪装)文艺的外表与富饶的内在之间的冲突一直存在,就像有些读者抱怨的,Lens从主题来看“始终有点在自我重复的味道,被风格局限住了。”我相信,它并不是被风格局限住了,而是市场与志趣之间的高难度平衡术,是选题的野心与调性的统一之间的永恒矛盾。
尽管如此,Lens仍然是2016年带给我们最多惊喜的MOOK,我们采访了Lens的幕后团队,为你揭秘它背后的故事,以及“Lens范儿”是怎么炼成的。
做書:很多人对Lens的发展比较模糊,《文景Lens》《Lens视觉》《Lens目客》很多人都不太清楚,可以为大家介绍一下Lens的版本史么?
Lens团队:Lens在2005年创立,从季刊、双月刊到月刊。2013年,Lens与世纪文景进行刊号合作,自2013年8月至2014年12月刊物的名称会有Lens文景。2015年开始,由于整体纸媒业态的不景气,且不停有读者来编辑部咨询购买过刊。团队决定将杂志转为杂志书,出版节奏更灵活,且可以稳定且长期的与读者见面。
2015年4月,它演化为《视觉》和《目客》两个系列的杂志书。前者延续了杂志时代多元的选题结构,由一组影像故事构成。后者集中在一个话题上,根据话题需要来设计它的结构,并且更偏向生活和美学。我们还出版“影像阅读”书系,“人物·大师”系列出版了《蒙克与摄影》《扬·索德克》《生命剧场》,“记录中国”系列出版了《把青春唱完》《走来走去》,还有更多在策划和制作中。
与此同时,Lens杂志也进行了一次低调的品牌转型,从单一的杂志形态转换为以内容为核心的Lens文化品牌,旗下包括新媒体、视频、展览、沙龙等产品,各种产品形态均独立运作,但又互相联结和影响。这些产品都是从Lens的价值观和调性出发,根据介质的不同,各自探索其路径,但最后都是汇聚同一类人群。
做書:已经创刊10多年了,这么多年走过来,靠的是什么?有过妥协么?
Lens团队:Lens从媒体转型为一个文化品牌,有过很多艰苦,但我们的初衷一直没有变过,没有犹豫过。我们有过一句阐述:“发现创造与美、探求生活价值、传递人性温暖”,核心还是关注人。因为这是中国当下的变革中,最为匮乏的。
无论是社会还是个人,为了发展,都付出了很多情感和价值观上的代价,我们希望能够一起探讨、修补,至少带来一些共情、理解和安慰。心灵鸡汤的流行,某种程度上也是满足了这种需求,但那是很浅层次上的。一旦往内心深处再多走一点,会发现缺少合适的能够与自我对话的产品。
另外,我们也希望能够注入更多的人文精神和美学体验,这种影响潜移默化,但作用很大。所以,多年下来,很多人会拿一张照片,甚至一件衣服,一个人,说“这是Lens范儿的”,说明大家是能接收到这种信息的。我们会根据发展,不断调整业务,也很乐见新的技术、资源的融入,但这个目标从未妥协过。
做書:大家喜欢Lens都会说“独特”,独特在对待生活的态度、看待事物的方式。Lens是如何塑造出这种独特的?
Lens团队:这种“独特”,与其说是塑造出来的,不如说是因为一直在坚持的结果。一是同类的东西比较少,二是既能适应变化,又始终是在打磨那些有长久价值的东西,能够将这两点兼顾的,并不断更新的,会更少一些。
做書:这又牵出另外一个问题:自Lens改版以来,很多话题关注点都集中在了情感话题领域,怎样避免Lens本身过于鸡汤而让读者产生审美疲劳?
Lens团队:首先Lens的选题是非常多元的,情感话题只是其中一个领域。因为是采写的真实故事,只要有足够的敏感去挖掘,情感题材是挖不尽的富矿。比如,我们这两年做了七八组摄影师拍摄自己子女的,不仅风格各异,角度也都很不一样,有的纯粹在谈这是给子女的礼物,有的在用这种方式考量自我和他人的关系,有的是在其中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我们不会去预设立场,不会去简化生活和人性的复杂性,对故事和影像质量也有审核的门槛,也就不用担心审美疲劳的问题。
做書:每期的选题是怎么确定的?Lens的选题风格走的是一条追求风格的“窄路子”,会不会有“文思枯竭”的时候?
Lens团队:我们的选题有长线的操作,一点点攒,有过一个临终关怀的话题,攒了两年多,因为这种选题容易流俗,就要找到经得起长期阅读的故事,组合在一起,自然而然就有了结构的力量。也有些选题,是有了精确的策划后,毫不犹豫地操作,比如两年前做《目客:花朵与我》,当时就是判断都市中产阶级出现了这种精神需求,我们就去挖掘背后的社会原因,文化归属,和美学指南。
Lens选题影像很出色,但实际上我们对故事、对话题价值的推敲耗力更多,我们从来没有刻意去追求风格。它大概是自然而然呈现的。所以,也不存在文思枯竭,恰恰是有时会有很好的策划,因为缺乏合适的人才推进比较慢。
做書:文章都怎么来?对文章质量有什么Lens自己独有的标准么?
Lens团队:Lens的作者分布很广泛,无论影像还是文字,都挖掘了不少有质量的不知名作者,采写很多还是自有团队完成的,主要是因为常常要求采写很多轮,一点点磨,外部作者很难配合。比如有一个欧洲的摄影师,很内向、羞涩,不愿意解说自己的作品,最后作者找出了他的论文,套出了他与爷爷的一些交流细节,前后数次,用了半年,才让他很放松地聊了自己的创作和家庭。
我们对文章的要求,首要的是作者得清楚自己要表达什么,逻辑要准确。能做到这一点的文章就不会难看。其次才是鼓励作者把文章写得富有个性一点。
做書:为什么会不注重版式设计?
Lens团队:我们不是不注重版式设计,而是做减法,版式要让位于整体的阅读体验。去年采访台湾建筑师陈瑞宪,他很喜欢Lens的刊物,一直说,整体设计感觉很日本和北欧。在Lens的刊物中,设计不是独立存在的,是一定要与图文内容融合的。
做書:图片是Lens竞争力的核心表现。Lens所采用的每张图片是怎么诞生的?Lens评价一张图片好坏的根据是什么?
Lens团队:每一张图片都是经过很多次比对编辑出来的。图片标准是,过去不曾发表过,如果是重复发表的文章,就需要在内容上找到不同。就像一张老照片,画面感人固然重要,翻看照片的背后,假设后面有一句话,一行字,更是对照片进行了二次解读。这照片就是有内容的好照片。很难说一张是好照片,或者坏,都需要在一定的背景下来解读的。照片选择中,影像与画面背景同样重要,需要双重解读。编辑的确在这个过程中对影像的判断力有所提升。
做書:除了图片以外,Lens的图片解说文字也非常精彩,这些图片故事是怎样打磨出来的?
Lens团队:Lens对图说的重视,是基于对“读图”的理解,要让影像和文字的优势在统一的阅读行为里,互相补充,甚至是互相放大。媒体上大部分对图片的使用,都是配图思维。Lens是做每个选题之初,就会去考虑文章、图片、图说等元素的组合关系,要让大家“读图”。
在图说里,要将影像内外的信息有效组织起来,如果影像很具体,我们会注意激发读者的联想,引入一些抽象的话题,如果影像很虚,我们又会想办法去找很具体的细节,让虚实结合,这样,阅读体验是很流畅的,但大脑又是充分被调动的。后来有同行谬赞,说Lens的图说是有文体自觉的,大概也是因为我们对很多图说,是用做文章的力气来采写的,就像有些重要的选题,是拿做书的力气来操作的。
做書:同质选题的竞争会越来越激烈,Lens如何应对?既然在视觉方面有这么专业的团队,有没有考虑过考虑开发自己的增强型互动式电子书或者说App呢?
Lens团队:杂志时代的同题竞争也很多,这种竞争并不是坏事。如果有很多高质量的内容在竞争,读者受益,就会更尊重这个产业,人才也会良性循环。现在的竞争,恰恰是不够的。
从杂志演变而来的出版,是Lens的招牌,是我们无论遇到什么状况,都会坚持下去的业务。但我们实际上已经形成了出版、新媒体、视频、展览、沙龙等等一个业务链条,它们每一个都会有自己独立的发展和可能性。
至于电子书,我们在几年前开发过App,很多读者蛮喜欢的,但要保证影像的高清体验,文件比较大,另外,Lens读物那种对话、陪伴的感觉,在平板电脑上还是有所折损,所以我们就把它停掉了。除非技术有进一步的突破,我们暂时还是着力于让出版物充分发挥纸张的魅力,然后在移动端会有新媒体、视频等产品,甚至同一个故事,我们在出版物和微信、微博上的版本都会不一样,就是照顾到不同介质上的阅读体验。
做書:关于自己的读者群体,Lens有过深入的研究分析么?会有因为读者的原因而在出版过程中采取迎合的态度么?
Lens团队:Lens的读者是很特别的一群人,除了普遍有很好的教育和经济能力,更突出的是他们的好奇心、美学趣味,以及对人文精神的珍视。
我们会去研究他们的需求,比如《目客:山本耀司》,就是因为我们一条10万+的微信,发现了这个人群对他的关注。这也是Lens做出版,和传统出版不一样的地方。但这肯定不能叫迎合。
做書:虽然在36氪的采访中,您提到除了图书业务,Lens还尝试了新媒体矩阵、视频等多元的业务,这样做是基于什么样的战略考量?
Lens团队:Lens做新媒体,是因为从杂志书相对缓慢的出版频率不能很好地带给读者日常陪伴,所以团队在2015年开始着力发展新媒体,这一年,我们发现通过新媒体,更多的90、95后开始知道Lens,从新媒体转化为刊物读者。
而做视频,在2016年年初来看,像是一种冒险,招了新的团队来操刀,从零开始打磨。视频团队都是90后,团队和平台在一起成长。因为初心是做好内容,商业反而是内容做好之后,自然进来的。这半年来,我们也感觉到尊重内容的商业品牌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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