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 | 怀柔壁画村的村民们给当代艺术提了几点意见

在我们抵达大水峪村的前三天，人民画家王希民就已经被人民逼疯了。

“孩儿啊，你别画那么多水，咱家都是小属相，属羊的，鼠的，姓牛，都是不会水的，这么弄我们能好了么？”

关于风水的问题，王大妈每次路过自家被画的墙，都要和王希民表达一下自己最新的理解。

墙上已经画好的海神就静静地瞅着他们。

大水峪村地处京北怀柔龙脉之地，自古是皇家屯兵重镇，塞外的马帮商队从这里入关，与关内的马帮商队互换所得。

这里的村民祭拜龙王和玉皇大帝，民俗旅游在京郊普及开来以后，他们挂起了农家院的牌坊，修缮了村两头的庙，风尘仆仆的马队也被圈养起来供游客参观。

但是传统的农家乐发展至今，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入瓶颈。村委会绞尽脑汁，想出了打造一个“壁画村”的主意。

另一边，作为中国美术的最高学府，中央美院壁画系的学生也乐于接受这样创作大幅墙上画作的实践机会。用村委会副书记的话来说，二者是“一拍即合”。

学生们被分成几队，有人画巨幅人民币，有人画大头儿子的太空潜水梦，他们都得到老师的指示：怎么野怎么来。

王希民被指派到了村中心最大的一面墙，他画的是“海神出海”。这个方案听上去通俗易懂，无可挑剔。

“我怎么觉得他画得像是个妖怪。”

不知是谁最先放了这句口风，渐渐地，所有路过的人都觉得这位城里来的艺术家在他们的后墙上画妖怪。窃窃私语变成了针锋相对。

虽然王希民拿出了“凶神恶煞”这张挡箭牌，但是按照村民多年来祭拜神灵的经验，神至少是应该穿着衣服的，而不是黑秋秋地赤着上身与三眼鲤鱼搏斗。

其他小组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起先美好的想法从下笔那一刻开始全乱了套，新时代的知青下乡闹剧在这里上演。

村委会觉得，画什么都好，画了就有经济效益；村民的底线是，这画我要看懂，这是我家墙；学生则懒得解释，艺术怎么能解释？

村民，村委会，学生的关系开始变成了一个前进的三角形，磕磕绊绊地走着。

这一切都被淡定自若的马帮帮主马爷看在眼里。一头白发的他认为村里都只剩下老人，他们自是看不懂年轻学生的画作的。

马爷每天牵着马在村庄里巡逻，还会对马讲英语。早些年，他曾在城里做过美院学生的素描模特，比起每天除了剥栗子就是晒玉米的普通村民，他觉得自己眼界高，能看懂，甚至称得上美院老师的“知音”。

然而他心中的壁画村，真的离学生们更近吗？

无论如何，这都是当代艺术接近大众的一次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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