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勒兹认为,艺术创造感受(sensation)而非再现。感受是感知物(percept)(中译也有“感觉”等译法)和情状(affect)(中译也有“动情力”等译法)的综合。艺术的任务是将感知物从知觉(perception)中提取出来,将情状从情感(affection)中提取出来。抛开繁琐的术语,这两组区分的关键之处即在于感知物和情状都是非人(impersonal)的,它们脱离了产生知觉和情感所依赖的具体的人或物的经验,从而获得了纯粹性,从而与再现的模式决裂。德勒兹和众多学者都曾谈及再现的模式以及西方中心主义的联系。再现本身是一种对表现对象和空间的辖制。
用手遮住视线既是不忍看,也是“看”的无力。伊丽莎白叮嘱库尔特,去看,不要望向别处。但是何为去看?看了之后呢?这一问题指向艺术在巨大的群体性的恶面前的无力。正如阿多诺所言,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如何创作也即如何面对历史这一萦绕战后德国的命题。库尔特也曾秉信着“我能”(Ich kann),并因此甘心做一名工人。他坐在树上凝望天空,察觉到与宇宙的联系。但这仍是一种基于“我”的联系。在东德,库尔特的老师教他摒弃“我、我、我(Ich Ich Ich)”而为人民创作;在西德,库尔特的老师教他们,只要拥有主观表达的能力,任何人都能成为艺术家,但首先要成为自由的人。但是,在两种体系的震荡中,在自身所遭遇的实在的恶(即使战争已经结束,岳父为消灭“劣等”基因流传,不惜强迫女儿堕胎)面前,库尔特感到无力。他长日坐在画架前,无法创作。直到看到被捕纳粹的照片,直到看到怀孕妻子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