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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书丨来呀!快活呀!一起撸猫吧~

读者  · 公众号  · 杂志  · 2017-02-25 20:05

正文


“撸猫”——是当下的潮流、时尚。


朋友圈里,遍地猫影。纷纷自命的“铲屎官”、“猫奴”们为了猫乐此不疲。九宫格的图片,被猫们迷离的眼神、矫健的身姿、妖娆的步伐挤撑得满满堂堂。“铲屎官”甘居于幕后,为家中“圣上”殚精竭虑。在这里,不分阶级、性别还是LGBT,众生平等,相依为命。


为了将这份产业发展壮大,关于猫的研究浩荡了起来,相关出版物更是爆发性产出。虽说质量良莠不齐,可是统统配备猫图,高清的、跨页的,各色喵喵们用它们那迷离而无辜的眼神凝望着你。在这污浊的生活里,它们如同一股清澈激流,荡涤着“铲屎官”们被工作、生活折磨得日益憔悴的心。


而中国人养猫的历史并不算长,起码不如狗。商周墓葬殉狗,汉代墓葬出土陶狗,独不见猫的身影。唐诗数量浩大、驳杂,涉及猫的诗句不过寥寥,如:“停潦鱼招獭,空仓鼠敌猫”(元稹,《江边四十韵》)


“宋代狸猫入画,台北‘故宫’的《富贵花狸图》、《冬日婴戏图》(苏汉臣),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的《狸奴蜻蜓图》等等。宋画的猫已无野性,完全宠物状态,与南宋人吴自牧《梦粱录》记载吻合,他在书中有如下文字:猫,都人畜之,捕鼠。有长毛,白黄色者称曰‘狮猫’,不能捕鼠,以为美观,多府第贵官诸司人畜之,特见贵爱。而同为南宋人周密在其著作《武林旧事》专门提到,都城临安有手艺人经营的宠物店里卖有‘猫窝、猫鱼、卖猫儿’,这段记载与今人的生活几乎无异,可见南宋人不枉虚名,‘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


宋代,《富贵花狸图》,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宋代,《貍奴蜻蜓圖》,现藏于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


民国时期,许多文化大家都专门写过猫。老舍、梁实秋、郑振铎、夏丏尊、冰心、丰子恺等都将自己养猫的故事跃然纸上,读来生动感人。那时,国人养猫都不经意,无论乡下还是城里,猫都像个精灵地自由生活。这传统一直保持到我小时候,北京城里的住户养猫都不刻意,人吃什么猫吃什么,猫进出家里随意自由,没有人关起门养猫,有时猫出去几天不回也是常有的事情。那时的养猫和今天的养猫很大不同,似乎在流浪猫和宠物猫之间。北京胡同的房顶上围墙上行走如履平地的猫,是我幼年时对这所城市最生动的记忆。”


丰子恺与猫


文物专家马未都于1996年10月创立“观复博物馆”,落地于北京市朝阳区大山子张万坟金南路18号。马未都先生生趣、可爱,众人皆知。如其于2016年7月举办的一场特展,名为“相看两不厌 | 历代萌宠展”。特展尽展示些历代萌宠,其中包括商代的玉卧猪、汉代的铜鎏金熊形镇、宋代的铜鹤形香薰不一而足。


相看两不厌 | 历代萌宠展


而馆中现存六只活猫,被呼作“猫馆长”。今天呢,就纯图一乐,给这五名猫馆长一个尽情露脸的机会吧!


观复博物馆本无意养猫,第一只入住的猫是被人遗弃的,朋友家附近拆迁,一只据他说“一根杂毛没有的黑猫”在他家门口转悠几天了,问我收留否。我说收留,于是派车去接,回来才发现“一根杂毛没有的黑猫”居然是一只狸花猫,又肥又大,憨头憨脑,于是起名花肥肥。花肥肥来时至少已有两岁,完全成熟,来博物馆已经13年了,这样算它至少15岁了,是博物馆的元老级的馆长。


花肥肥,在明晚期黄花梨百宝嵌龙纹罗汉床上小憩




黄枪枪是流浪猫所生,因为它就生在我家楼下的草丛里,一只不知名的花猫生了几只,个个好看,大猫带着小猫每天在院中悠闲散步,温馨得很。我们欣赏几天,忽然发现小猫日益减少,最后只剩下黄枪枪形单影只,可怜的细声打动了我,遂把它抱回了博物馆。掐指一算,枪枪当馆长也有10年了。



雪里拖枪,黄枪枪


蓝毛毛来时是一个笑话。也是朋友来电话说,问我有一只黄猫要不要,我没犹豫就说要。我小时候一直固执地认为猫的本色就是黄色的,尤其黄狸猫,待把蓝毛毛接过来时让人哭笑不得,以致我认为是不是把猫抱错了,答曰没错,那我只好认为送猫的人是色盲。毛毛是观复博物馆最胆小的馆长,至今仍羞于见人,只好专做些内务,所以老有人给它开小灶。


蓝毛毛




麻条条来时有自己的名字,因不入博物馆为猫起名的谱系,故重新起了新名,日子久了旧名居然忘了。条条特别调皮,不怕天不怕地,显然是它的主人溺爱的结果。它的主人因为要生孩子,才忍痛将条条送人。条条来时瘦如麻杆,故姓麻,名条条,在博物馆大家庭的日子里,麻条条日渐丰满,与任何人任何猫都和谐相处,最像一个馆长。这让不放心的原主人放心了,天天在朋友圈发照片炫耀。


麻条条


太阳王路易条条



云朵朵出身大家闺秀,主人视若拱璧,到博物馆属于下嫁。朵朵确实模样出众,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人见人爱。朵朵最爱出入办公室,看每个人办公,与每个人打招呼,累了就居高临下地张望,内外兼顾,认真过好每一天。朵朵是博物馆最新的馆长,又兼办公室主任,自己尚未发育成熟,天天少女思春般地展望着未来。


云朵朵




黑包包是个传奇。自己来的博物馆,等于讨饭讨到门口,瘦小枯干,腿还有伤。博物馆收留它之后,它是一天一个样,身体见壮,毛色见黑,最终俨然大将军一般。黑包包才是一根杂毛都没有呢,看着威猛,实际上心地善良,黄黄的眼珠永远泛着坚定的目光,它是那种外紧内松的馆长,最易与人沟通,上过大杂志的封面,与我配合得天衣无缝。可惜一场意外,让命运多舛的黑包包早早地离开了我们,至今想起它来还让人喟叹。


一起上过封面的黑包包



观复猫们是一个大家庭,都是偶然的原因,它们来到了观复博物馆做馆长,馆长们之间有亲疏远近,有喜怒哀乐;它们与我们之间是员工之间的默契;它们与客人之间是宾客之间的客套;它们与这个世界之间是生灵的存在与自由;我们过去从未想过,它们与我们有什么不同,而我们与它们有什么相同?



《观复猫:博物馆的猫馆长》

马未都 著

中信出版社,2016年1月



本文内容选材自《观复猫:博物馆的猫馆长》一书,本文文字部分大部分选自其序言部分,得到出版社授权发布。作者:马未都;编辑: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