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你还记得这个称呼吗?
作者 | 赵震龙
话说,老兵走后,我好像已经17天零1个小时又17分钟没有叫过“战友”,这个称呼了,你们,都还好吗?
01
记得去年3月休假,我在家乡的篮球馆偶遇了一位武警兄弟,两人不曾相识,却天意似的被分到了同一组。
那位仁兄球艺高超,我却实在一般。
我看他就像那赵子龙,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不停地摘篮板、刷得分,而我,估计在他眼里都不及那失街亭的马谡,纸上谈兵都不会,我,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
看我狼狈地追着球满场跑还摸不到球,他大喊一声:“战友!接球!”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几乎把抢到的每一个球都传给了我。
对了,还不忘时不时附上一句“战友!接球!”
我心里暖洋洋的,是因为一个陌生“战友”喊我“战友”吗?
不知道……
好像,是有段时间没有听到“战友”这个称呼了……
这扰动了我的思绪,即使球赛结束了,我依旧在想:当我们提到“战友”这个称呼时,都在谈论些什么呢?
02
我的老爸是一名1980年入伍的空军老兵,脱下军装后,每年至少一次的战友聚会,是他们那帮老伙计的“规定动作”。
我一直都特别喜欢参加这种活动,因为首先可以看到平时不苟言笑的长辈们在酒过三巡以后的真情流露(那画面太美我不忍直视),更重要的是可以趁机打听当年老爸和他战友们的种种“黑历史”。
什么李叔叔当新兵的时候胃口奇大,一口气吃了三十几个包子啊;
什么王叔叔在演习中担任侦察兵吃完了带的干粮,结果用脚上的迷彩鞋跟老乡换了鸡蛋,套着三双破袜子一瘸一拐跑回了营区啊;
什么马伯伯当司务长,李伯伯在隔壁连队当排长,结果李伯伯趁机翻墙偷走了马伯伯刚杀好的猪腿啊;
什么老爸在军校学习的时候自制了一张渔网,结果学校后山小溪的鱼虾菱角全部不幸失踪啊(我也是用生命在写作,但愿老爸没有看到)……
伴随着长辈们的谈笑风生,我仿佛也看到了他们二三十岁时候的样子,是那么的生动形象,意气风发。
当然,饭桌上也不是百无禁忌。
有一次有人一不小心提到了张叔叔的名字,大家突然安静了下来,久久不再说话,好像都等着别人来打破沉默。
我问老爸张叔叔是谁?他没有告诉我。
后来我从老爸的一位战友那里了解到,张叔叔是老爸军校的同班同学,在一次飞行任务中牺牲了。老爸当时还在部队,赶到了第一现场……
直到我穿上了军装,来到基层一线,在经历了几年的风霜雨雪、摸爬滚打之后,才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黑历史”的威力。
我常对一位要好的战友说,你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关于我的事情父母不知道的,你知道;领导不知道的,你知道;女朋友不知道的,你还知道。
战友战友,生死相依,毫无保留,没有秘密。
也许,这就是战场上我们并肩杀敌的底气所在了……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敢把最薄弱的后背交给你的原因了……
03
周华健的《朋友》,我最喜欢的歌,之一: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可是今天我们看到,在朋友圈里,在微博博友间,在各种新闻报道中,友谊的小船好像总是说翻就翻,哪怕是“海誓山盟千百遍,花前月下几万回”,最终也只能换来一句不知道靠不靠谱的“且行且珍惜”,于是只好“且走且谨慎”。
就像电影《后会无期》里的台词:我不怕别人骗,我怕刚刚相信一个人就被骗!
甚至,有人说这是个友谊的保质期不足一个月的时代。
人间哪有真情在?
人间还就有真情在!
在成年以后,我哭的时候不算太多(男同志哭起来才真要命),但有一次却哭得很惨。
那是从军校毕业的时候,一个学员队的108个战友即将各奔东西。经过这一回,我才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抱头痛哭,什么叫哭成泪人,什么叫哭到肝痛。
世界上没有永恒存在的事物,但也许只要我们的生命没有终止,我们的感情就没有终点。
“战友”就是永不沉没的“友谊号”航空母舰!
又记起刚分配到基层部队不久,一位军校同学的家里出了变故,急等着用钱。当时大家刚刚走上工作岗位,才拿了几个月的工资,手中确实没有什么积蓄。
有人提议说,我们每个兄弟给他打五百块钱,那也是好几万!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众筹这个理念,但是分配到祖国各地的战友们,从南疆,从北国,从厦门,从黑河……纷纷伸出了援手。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没过多久,几万块钱就到了那个战友手上救了急。
我们没有经历过真实战场的生离死别,但我们曾经在实弹演习中踏着硝烟一起冲锋;我们还没有机会实践用胸膛为战友挡下子弹,但我们曾经在抗洪抢险的第一线互相托举。
人在一起待久了会互相同化,就像所谓的“夫妻相”一样。
战友情大概也是这样,就是让我们分离三十年再相遇,心灵之间的距离也厚不过一张a4纸。
04
当年电视剧《士兵突击》中一句“不抛弃,不放弃”,激励了多少热血青年投身军旅。
许三多真窝囊,在家他是龟儿子,来当新兵还没下火车就成了连长不愿要的“投降兵”。
许三多能成为兵王?
不可能的!我自己都这么告诉我自己,即使条条大路通罗马,但他这一条肯定不行,是死路。
但,许三多想变好,他有美好的愿望,他坚定执着,为人善良。所以许三多就是再笨,只要他自己不放弃自己,战友们也绝不会放弃他。
于是在战友们的连打带踹,连骂带拽之下,“许木木”在“绝境中”成长,在失去中成熟,终于成了真正的兵王。在仰望大树的过程中,他与战友们一起野蛮生长,最终也成为了大树。
还真就成了?!我竟然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很感动……
记得2014年有一次进行五十公里重装行军训练,当我所在的排在走完了约三十公里的时候,新兵小陈扛不住了(当时我是小陈的排长)。
小陈的体能基础不太好,特别害怕长跑和长途行军,久而久之,对这种长距离大强度训练产生了恐惧心理。
我问小陈,收容车就在队伍后边,实在不行上车吧?
小陈咬紧嘴唇一声不吭。
我想小陈一定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想上车吗?应该是吧,因为身体是真心累啊(行进过程中体能不好的可能会反复抽筋)。
他想坚持吗?也应该想吧,因为全排战友都在坚持,作为顶天立地的男人,不为全排的成绩考虑,也得为自己的面子争口气吧。
看到这种情况,我替他做了主。
我拿出了一根背包绳,一头捆在小陈的腰上,一头捆在我腰上,像牛拉车一样拉着小陈往前走。随后,排里体能好的兄弟接过小陈的背囊,两个人一组轮换抬着走。
那一天,我们从黑夜走到黎明,全排终于走完了全程。我们排的小伙伴们也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累成狗的忧伤”。
而这一次也是小陈第一次完成完整的五十公里重装行军。
当战友,就是对身边的兄弟永不言弃!当你扛不住的时候,当你感到绝望的时候,战友会接过你的背囊,再给你准备一根“救命”的背包绳。
“战友”这个称呼,要想完全解释清楚,我好像还没这个水平,也许是经历太少还不够格。但我想,可能真的没有人,或者是没有任何文字,能真正把这两个字解释清楚吧……
人生的道路悠远漫长,此间的波折不可胜数。在前进的道路上能有你们的陪伴,真好!
向我所有亲爱的战友们:
立正!敬礼!
作者:赵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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