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妮 | 撰文
又一 | 编辑
回忆年轻时候的吉利德,靠着“莽撞”又大胆的收购,成为改写人类抗病毒史的颠覆者。当时的吉利德不会想到,后来追赶肿瘤免疫的路程会如此漫长。
2017年收购CAR-T巨头公司Kite是吉利德正式进入肿瘤治疗领域的标志。7年过去,吉利德在ADC、单抗、双抗、CAR - T等技术路线均有涉足,但
2024年肿瘤板块营收32.89亿美元,占总营收仅为11%
,与抗病毒板块,特别是占总营收近7成的艾滋病业务相距甚远。
肿瘤板块刚发展起来,三款主要产品已经显出疲态。
2024年,CAR-T细胞疗法Yescarta收入15.70亿美元(+5%),另一个CD19 CAR-T疗法Tecartus收入4.03亿美元(+9%)。
BMS的CD19 CAR-T疗法Breyanzi比Tecartus晚一年上市,2024年销量翻倍增长至7.47亿美元(+105%)。
吉利德的TROP2 ADC Trodelvy2024年销售额达13.15亿美元,同比增长24%。乳腺癌治疗领域的另一款ADC药物,阿斯利康的Enhertu2024年销售额增长58%至19.82亿美元。
吉利德正在经历一场深刻的“中年危机”——传统业务增长见顶、新兴领域突围艰难、投资与回报失衡。
2024年,吉利德全年营收为287.54亿美元,同比增长6.04%,但是全年归母净利润仅为4.80亿美元,同比下降91.45%。
困境逼迫着吉利德反思过去几年在收并购领域的“赌徒”行为。
靠收并购和license in是所有MNC寻找下一个主要收入来源的办法。但是在投入数百亿美金却没有得到理想回报后,吉利德决定不再轻易进行“天价收购”。
吉利德首席执行官 Daniel O'Day
在高盛第 45 届全球医疗保健年会上表示,“我们将每隔几年进行一次较小的交易——平均为几十亿左右,
但你不太可能看到我们在短期内参与任何大规模的交易。”
在拓展新领域之前,吉利德优势明显的依然是HIV和CAR-T领域,这也是吉利德布局的重点。
首先是一年两次的长效HIV疗法好事将近
,目前FDA已接受lenacapavir用于HIV暴露前预防(PrEP)的新药申请(NDA),PDUFA预定审批日期为2025年6月19日。在CAR-T领域,吉利德已经获得细胞疗法公司Arcellx自体BCMA CAR-T(anito-cel)的共同开发和商业化权益,对Arcellx另外一个通用BCMA CAR-T项目 ACLX-001行使了开发权益。
这两块浮木,能够支撑吉利德,甚至带领吉利德翻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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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CAR-T的浮木
吉利德2024年传统业务收入难得的稳住了。
唯一的百亿大单品HIV药物Biktarvy年销量达134.23亿美元,同比增长14%,占公司总营收的46.6%。虽然Biktarvy专利即将在2033年到期,另一个强敌GSK长效注射剂Cabenuva(约12.98亿美元)在分流市场,好在吉利德也在寻找长效注射剂等替代技术。
丙肝药物Sofosbuvir/Velpatasvir2024年全年收入为15.96亿美元,也小有增长(+4%),但丙类药物市场因治愈率高导致需求萎缩,已经是强弩之末。新冠药物Veklury在疫情之后更是一落千丈。
多年来,吉利德用抗病毒业务的盈利给肿瘤“输血”。
随着传统业务的式微,吉利德追赶肿瘤领域的迫切性越来越高。在吉利德试水过的多个领域中,CAR-T俨然是目前最拿得出手的招牌。
2024年,CAR-T细胞疗法Yescarta和Tecartus合计贡献19.73亿美元,
占吉利德肿瘤业务近60%。
即使目前的营收跟当初收购Kite花费的119亿美元相去甚远,即使高成本挤压了利润率,吉利德也要继续抱住CAR-T这块浮木。
但这不容易。2023年11月,吉利德对细胞治疗部门进行了约7%的裁员,Kite的首席执行官和研发主管相继辞职。此外,Kite旗下一家位于Philadelphia(费城)的工厂即将被关停。
裁员、关厂的动作再一次说明目前的CAR-T管线增长乏力。
吉利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准备补充新一代CAR-T管线。
Yescarta已经是CD19靶点最畅销CAR-T,而且CD19的赛道十分拥挤。吉利德把目光转移到放在BCMA靶点上。目前,强生和传奇生物的CARVYKTI势头不错,2024年销售额(9.63 亿美元)已超过了之前在这个领域的“大哥”BMS的Abecma。
吉利德曾在2022年与主攻BCMA CAR-T的biotech Arcellx达成合作,2023年11月,
吉利德追加2.85亿美元,扩大与Arcellx的合作
,获得了后者自体BCMA CAR-T(anito-cel)共同开发和商业化权益,对Arcellx另外一个通用BCMA CAR-T项目 ACLX-001行使了开发权益。
anito-cel的相关3期临床研究iMMagine-3已于2024年下半年启动,并已完成首例患者给药。目前来看,
anito-cel有可能靠安全性和强生/传奇的Carvytki竞争
,根据最新在2024年ASH上发布的临床数据,未观察到某些迟发性神经毒性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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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力不一定出奇迹
在收购Kite以前,吉利德是一个聚焦抗病毒的公司。在其他药企为免疫疗法而兴奋的时候,吉利德的丙肝业务正处于巅峰期。后来丙肝患者因高治愈率快速减少,市场需求萎缩,吉利德丙肝药物销售额收入暴跌。而其他药企已经有了成熟的肿瘤管线,
吉利德错过了免疫疗法的黄金时期,陷入找不到下一大收入来源的焦虑。
2017年,吉利德以119亿美元收购CAR-T巨头公司Kite Pharma,获得了CAR-T细胞疗法Yescarta及其管线。虽然耗资巨大,但是对错过免疫疗法黄金时期的吉利德来说,是不可错过的补救方式。
在收购Kite之后,吉利德经历了一次高管团队的换血
,执行主席John Martin博士,CSO Norbert Bischofberger博士,CEO John Milligan博士,CMO Andrew Cheng博士相继离职。这批带领吉利德走向抗病毒巅峰的人物在免疫治疗时代不再受拥护。
但是进入一个新的领域又岂是一人之力可以做到
,新CEO Daniel O'Day上任后,失误也没有避免。
2019年,吉利德与Galapagos达成了一项价值51亿美元的十年创新研发协议,后来这项合作因多个管线研发不利而破裂。吉利德于2020年3月收购的CD47单抗Magrolimab因安全性问题终止研发,49亿美元的投资打水漂。被寄予厚望的两个TIGIT单抗Domvanalimab联用PD-(L)1治疗NSCLC的临床也以失败告终。
吉利德深度参与了寻找“下一个PD-1”的历险,结果用自身的惨烈失败证明,PD-1确实百年难遇。
在CAR-T之外还有点成绩的是以210亿美元收购Immunomedics获得的治疗三阴乳腺癌的抗体偶联药物Trodelvy。
这是O’Day任期内的又一重大收购,但从一开始就不被看好。
Evercore ISI集团的股票分析师Umer Raffat在给投资者的一份报告中说,
有传言称,其他竞购Immunomedics的出价远低于210亿美元。
Immunomedics发布的数据显示,当患者已经接受某些常见乳腺癌药物的治疗时,Trodelvy的疗效会降低,“这让投资者质疑吉利德是否进行了尽职调查”。此外,当吉利德对Trodelvy表示担忧时,阿斯利康及其合作伙伴第一三共似乎对竞争性的乳腺癌药物Enhertu感到欣喜若狂。
结果不出所料,虽然ADC药物Trodelvy获批三阴性乳腺癌(TNBC)和HR+/HER2-乳腺癌适应症,但面临强敌Enhertu(第一三共/阿斯利康)的激烈竞争。不仅如此,随着治疗非小细胞肺癌等适应症临床试验的失败,
吉利德科学公司对Trodelvy的账面价值从2023年底的59亿美元降至35亿美元——当时收购花费的210亿美元很难收回了。
2017-2023年间,吉利德共投入超400亿美元收购,巨额的投资也换不来研发的确定性。对医药研发来说,进军一个新的领域需要数年的投资和等待,一次又一次地撞到头破血流才能打开新的大门。像默克这样通过一次收购获得“药王”K药只能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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