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鸟施展魔法,恶魔们与十三位公主昏沉沉的睡去,梦的帷幕拉开了↓
多拉蒂指挥伦敦交响乐团,斯特拉文斯基芭蕾舞剧《火鸟》全剧,企鹅唱片指南评价三星带花,是这部作品最为经典的录音之一。
多拉蒂 伦敦交响乐团 斯特拉文斯基《火鸟》
这张录音的封面,印着一幅绚丽疯狂的画面。
黑色的月亮,天幕蓝的像最深的海水,展翅翱翔的巨鸟,与巨鸟几乎融为一体的姑娘……
很难讲清这幅画表现的内容是什么,然而,倒置的头颅、盛放的花束、幻梦般的场景,这种种标识般的元素明确的表明了这幅画的作者——马克·夏加尔。
这幅画名为“重返自由的火鸟”,是夏加尔为纽约城市芭蕾舞团演出《火鸟》所设计的舞台布景。
马克·夏加尔 《重返自由的火鸟》,原画
这幅画的故事,要从1910年讲起。
1910年,28岁的斯特拉文斯基接到一份工作——一部即将上演的芭蕾舞剧,因为原来的配乐作者跳票,迟迟不能完成创作。
这部名为《火鸟》的芭蕾舞剧,脚本来自一个古老的俄国民间传说,体裁很对斯特拉文斯基的胃口,剧院给出的报酬也算丰厚,于是音乐家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这部舞剧于1910年6月25日在巴黎歌剧院首演,好评如潮,一时间成为这座艺术之都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火鸟》现象,非常像前几年上映的《阿凡达》。《阿凡达》借助3D、特效等手段重新定义了人们的观影体验,《火鸟》则无论音乐、编舞还是舞台效果,每一处细节都超出了人们对一部芭蕾舞剧的预期。
斯特拉文斯基正是凭着这部作品的成功,成为蜚声国际的音乐大师。
《火鸟》在巴黎上演的同年,23岁的俄罗斯青年画家马克·夏加尔也来到了这座城市,寻求新的发展机会。
马克·夏加尔肖像 尤里·佩恩创作
20世纪初的巴黎,是艺术家的天堂。塞纳河畔一连串咖啡馆,每一张椅子都可能有某位艺术大师在此休憩,餐厅酒吧中最热门的话题也永远围绕着艺术展开。
对于绝大多数艺术家而言,巴黎是最美好的梦境,最好能永远溺在这座城市的浮华浪漫之中,永不醒来。
可对于夏加尔,这里的灯红酒绿似乎与他无关。他把自己关在画室里,极少出门,像一个苦工奴隶一般日夜不停的作画。他并不是来享受巴黎的,他只想尽可能快的完成自己的目标,然后回家。
他的家乡,白俄罗斯小镇维捷布斯克,那是他一生牵挂的地方,那里有他挚爱的女孩——贝拉。
马克·夏加尔与贝拉
立体主义、表现主义、超现实主义、抽象派……20世纪兴起的各种五花八门的艺术风格词汇中,没有哪个能完美的描述夏加尔的创作。
夏加尔的画笔仿佛有一种现实扭曲力场,将种种奇妙的元素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只属于他的风格。
故乡的房屋、牛马、家禽……极少有画家在作品中反复使用有限的几种素材,却将这些素材绘制的如此绚丽多彩。
夏加尔
《我与村庄》1911
更少有画家,一生几乎只画一个女孩。
夏加尔《贝拉》1911
1914年末,夏加尔离开巴黎,返回故乡与贝拉成婚。
梦中的女孩终于成为现实中的新娘,与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再平淡的生活也可以是美好的童话。
夏加尔一次又一次将这些梦幻般的场景呈现在画布上,穿着婚纱手捧花束的贝拉,脱离地心引力在天空翱翔的贝拉,与他相拥飞过故乡小镇上空的贝拉……
马克·夏加尔《飞跃小镇》1918
马克·夏加尔 《埃菲尔塔与新娘与新郎》
如此美好,如此温暖,在画布那一方天地,画框隔绝了现实。
有人称他的画作为“超现实主义”,可是夏加尔却说,
这些场景在他内心世界真实存在,比现实还要真实。
虐狗指数爆表。
然而,这个世界的现实情况是,夏加尔与贝拉成婚的那一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
整个欧洲陷入战争的绞肉机,随之而来的十月革命将俄国变成了苏联,夏加尔的画作因为“资产阶级自由主义”屡次受到批判,熟悉亲切的创作氛围消失了,在各种束缚下,他无法再放任自己的想象。
他搬到莫斯科,接下一桩为一家犹太教堂绘制壁画的工作,每日乘拥挤的火车通勤。
斯特拉文斯基的处境也比画家好不到哪儿去。
他的第二部芭蕾舞剧《春之祭》像是一枚重磅炸弹,将西方音乐延续千年的传统体系炸的摇摇欲坠。就连最能接受先锋艺术的巴黎也无法容忍这部过于标新立异的作品,舞剧在巴黎剧院上演时,几乎引起一场骚动。
斯特拉文斯基《春之祭》剧照
这部剧在观众的嘘声、议论声及谩骂声中完成了首演。在剧院的贵宾席中,坐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她在这部剧中看到了音乐家向传统宣战的野心,她知道,他与她虽然在不同的领域,但他们是同路人。
她是法国先锋时尚设计师可可·香奈儿。
斯特拉文斯基 香奈儿 及其他人
《春之祭》首演之7年后,斯特拉文斯基的生活陷入困顿,举家从瑞士迁往巴黎,期望这座他事业起航的城市,能再次带给他幸运。
此时作曲家的经济状况,已经无法负担一处体面的住所。香奈儿接纳了斯特拉文斯基一家,将其安置在自己巴黎市郊的一处乡间别墅中,并为其提供资助,使其得以继续创作。
香奈儿还努力促成了《春之祭》在巴黎的再次演出。经历过一战洗礼后的欧洲,再次听到这部充斥着混乱刺耳的不和谐音的舞剧时,惊觉这部剧就像一出预言,将文明与野蛮的冲突刻画的淋漓尽致。
在香奈儿的乡间别墅中,斯特拉文斯基又一次完成了自己的转型,他喊出“回归巴赫”的口号,开始了新古典主义音乐的创作。
斯特拉文斯基 新古典主义创作《夜曲》↓
也正是在这座乡间别墅中,已婚的作曲家与香奈儿展开了一段不伦之恋。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艺术家偷情能算偷吗?那叫浪漫!
这段满是话题、八卦以及营销点的恋情在2009年被搬上大荧幕,电影的英文名是“Coco Chanel & Igor Stravinsky”,中文则被翻译为“
香奈儿的秘密情史
”,斯特拉文斯基不见了。
2009《香奈儿的秘密情史》
可见与时尚女王香奈儿比起来,斯特拉文斯基这个又长又拗口的名字多么没有存在感。
1921年,斯特拉文斯基带着儿女和病重的妻子离开了巴黎香奈儿的别墅,迁往昂格莱,结束了这段香艳的恋情。
同年,香奈儿发明了经典的香奈儿5号香水。据说她是在标记着1~24的香水中一眼相中了其中的5号样本,而那天正是5月5日,从此5成了香奈儿的幸运数字。
也正是在这一年,身在莫斯科的夏加尔产生了再次前往巴黎的想法,他急需换个环境,将他耗费在壁画和教学上的创作激情释放出来。
经过一年多的准备,夏加尔终于成行,这次他带着贝拉一同来到巴黎。
夏加尔为贝拉作画
这次离开,直至60年后去世,他再也没有踏上故乡的土地。
夏加尔与《火鸟》结缘,是在1945年的纽约。
应纽约城市芭蕾舞团的邀请,夏加尔开始为这部舞剧在纽约的演出设计舞台布景。
夏加尔 《火鸟》第三幕布景
此时的他已在纽约生活4年。
就在1年前,他与贝拉结婚30年的时候,贝拉因急性病毒感染,短短一周时间,病情急转直下,医治无效离世。
夏加尔几近崩溃,彻骨的悲伤让他无法安心进行创作。
他开始无来由的自责,正是因为跟随自己来到美国,贝拉才不幸病故。
《火鸟》的舞台布景,是他情绪稍许平复后接下的第一件系统性的工作。
夏加尔 《火鸟》第二幕布景
火鸟,也是凤凰,这种鸟儿会在火焰中涅槃重生。
夏加尔正是在这件工作中,逐渐抹平心中的伤痛。
贝拉离开了这个世界,但并没有离开他。
她还是经常在夏加尔的画中出现,形象定格为结婚那天,身着婚纱,手捧花束的样子。
夏加尔 《艺术家和他的新娘》1980
此时的斯特拉文斯基也在美国定居。
他的《春之祭》逐渐被世人接受,并被奉为经典,被英国古典音乐杂志评为对西方音乐影响最大的50部作品之一。
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信条——
绝不重复自己
。
再过不久,他的创作风格将进入序列主义时期。
斯特拉文斯基 序列音乐创作《七重奏》第1乐章↓
这是与经典音乐风格的彻底决裂,在他的带领下,音乐风格实现了彻底的现代化。电影配乐、电子音乐等现代音乐形式都在序列主义音乐的土壤中汲取养分成长起来。
如果说斯特拉文斯基重塑了音乐的世界,香奈儿则彻底改变了女性的形象。
华而不实的裙撑裙被抛弃,欧洲女性从束胸衣的束缚中解脱出来。
穿戴裙撑
从简约的小黑裙到女性裤装,女人们再也不必为迎合男性打扮自己,再也不靠男人的搀扶,再也不是是男人的附属。
可可·香奈儿 身着小黑裙
她一生未婚,于1971年在法国去世。
同年4月,斯特拉文斯基也在纽约离世,享年88岁。
他的名字被刻印在好莱坞星光大道上,并获得格莱美终身成就奖。
好莱坞星光大道 斯特拉文斯基
他去世之前的最后一部作品,是试图将巴赫的平均律键盘组曲中的两首前奏曲改编成管弦乐队作品。
他并没有完成这部作品的创作。
只有夏加尔一直生活在过去。
贝拉去世后,他搬离了伤心地纽约。
《火鸟》之后,他又为其它几部歌剧舞剧创作了舞台布景,每一出都是经典。
夏加尔 纽约大都会歌剧院 歌剧《魔笛》布景 1967
本期题图 夏加尔 林肯中心《音乐的胜利》
他的生活仍在继续,他搬了新家,娶了新的妻子。
直到1985年,他以98岁高龄在法国离世。
在他的作品中,却完全没有时间的流逝。故乡的房屋,牛马、家禽,永远年轻的新娘,永不枯萎的盛放的花束……
如此瑰丽灿烂,如此光彩夺目。
那是他的现实,却是全世界的梦境。
马克·夏加尔《维捷布斯克的天空》1913
祝大家赏乐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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