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夏利对今天的表演有些不满意。面对两个受保护费的三流打手,自己竟然动了一点恻隐之心。开车的时候他回忆下午的那一幕,觉得可能是小黄毛眼睛里的那仅存的一点单纯打动了他。
王夏利是个杀手,很复古的。不是纹着青龙白虎留着板寸带着大金链子,卸条腿问你要五万的那种。
杀手是抑郁症风险极高的一个职业,既不能跟别人交流职场经验,工作的时候也基本上一声不吭。所以现存的大部分杀手,都喜欢住在阴暗的环境里,跟自己生活。
王夏利不是,他喜欢游戏人间,还自封了一个绰号:杀手王,夏利。
比如又是他会化身成一个急需用钱的中年男人,调戏一下上门来收保护费的低级打手。欣赏他们眼中的光芒从狂妄退化成诧异,直到变成最后的恐惧。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来说,这很无聊。不过王夏利却乐此不疲,同样是杀人,杀坏人的乐趣是远甚好人的,因为坏人在临死前,大多是不坦然的。
不过今天这个踹门进来的小流氓,王夏利却没忍心下手。他好年轻啊,脖子上纹身的红肿还没散下去呢。把漂黄的头发染回去,戴副眼镜看起来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只不过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不会踹别人家大门,然后高喊:老不死的,还不还钱呢?嫌氧气里雾霾味重了是吧?
当时听到这话,王夏利就不厚道的笑了,笑声把后面进来的那个老流氓吓了一跳。老流氓看上去混迹这个圈子挺久了,是个老渣滓,杀了对社会百利无害。就是他好像带了把枪,让王夏利稍稍有些惊讶。
原本这下午要来的两个人,他是一个都不准备放过的。尸体放进浴池,用配好的溶液一浇,最后重新把腐蚀掉的浴盆刷层新漆自己就可以走了。做这一次,至少能让他待业状态下的杀意和抑郁缓解一个多月。
他边犹豫边和那两个人瞎扯着,搞的他俩面面相觑,最后还没等自己决定就撂下一个一周的期限匆匆忙忙的走了。王夏利有些遗憾,遗憾自己是个犹犹豫豫的杀手。
王夏利开车疾驰在盘山路上,山离市区不远,上面有个天文台,风景不错。
他开车上山,绕一圈再下来,再重复一遍,算是他排解自己的一种方式。速度大概七十迈,心情倒不太自在。
一个杀手长时间不杀人,就跟一个老嫖客长时间不去保健一样,很难受。
山路上绿意盎然,行车很少,王夏利回味着下午的演技,不小心碰死了一个急着下山女人。
妈的。他骂了一句,拉开车门,先抬眼望了一下,没有目击者,也没有摄像头。再竖起耳朵倾听片刻,最近的一辆车大概在头顶三分钟以外的位置。这才安下心来打量着这个无辜的路人。跟每一个电影里的杀手一样,王夏利很少杀女人。当然这不代表他会有什么愧疚,他挠挠头,随即抱起女人的尸体放进后备箱里,又把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开车走了。
麻烦死了。王夏利嘀咕着,想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根本看不到的后备箱。本来打算下山之后就驱车到别的城市的,这下可好,多了一具尸体要处理,而且还是意外。
女人的尸体和衣料纤维在酸液中溶解的时候,王夏利取下了她腕上的镯子,然后双手合十道了个歉:对不起妹子,真对不起,你是我无意间杀的第一个女人。你的镯子留给我,来世你投胎成大杀手,顺着这玩意找回来,杀我个一百遍。
再次走出调戏两个小混混的出租屋时,饭点快要来了。王夏利走在街上,琢磨着去哪完成今天吃饭的任务。有些累了,今天不想出城。
正想着,迎面撞上一个一米九左右的大个子。
大个子:眉毛底下两孔长的鸡眼?
王夏利:人眼,兄弟,别那么大火气。
大个子:哦呦,抬杠?信不信我现在打电话叫人把这条街堵了?
王夏利眯着眼瞅着他,心里盘算了好几种三秒钟之内就把他撂倒和好几十种跟踪他到家然后不留痕迹弄死他的方式。
王夏利:我信,对不起哥们,下次我走路注意点。
大个子走了,王夏利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然后转头走进了此时正好在他身边的餐厅。他向来对饿这种生理反应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知道这个时间点应该吃饭了,要是不吃,就不是完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