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寄语：云淡风轻江月明

 记不得是什么歌里有一句：“云淡风轻一轮江月明”。当时就觉得这样的意境很好。临近高考，有朋友说是不是给高三即将赴考的学子说两句鼓励的话，不知怎么一下子就想起了这句歌词。

 现在，还没到高考，整个社会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气氛。比如我有个朋友，孩子今年要高考了，夫妻二人决定，为了减轻儿子的压力，从五月份开始，绝不提关于高考的任何话题；还有，据说有一家名校附近的酒店推出了高考期间的“高考套餐”，什么“金榜（蹄髈）题名”，什么“一举得中（粽子）”之类，让人啼笑皆非。我以为，一场考试，无非是对于一段学习的检验，是一个过程的结束而已。设若这样的检验是常常有意外的，常常会有匪夷所思的逆转的，这样的检验本身就没有意义了，谁还会热衷于用这样的方式去选拔人才呢？之所以现在大家还是觉得高考是一个选拔人才比较可行的手段，实际上就是因为它基本能够正常体现一个学生一个阶段学习的状况，不能说绝对没有意外，但那是极小极小概率的事件。所以，对待高考，大家实在是不应该有意无意地增加什么紧张的气氛。

 人的紧张与恐惧，来自于“无明”的状态，这种“无明”既有对于未知未来的“无明”，也有对于自身的“无明”。设若一个人对于自己是了解的，对于自己要处理的问题是清晰的，那么自然就没有了紧张与恐惧。我之所以说高三一年的重要性远高于高考那几天，是因为，在这样的年纪，你经过一段刻骨铭心的人生历练，渐渐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想做什么样的事，能做什么样的事，这比什么都重要。另一个方面，高三的复习，最重要的是教会大家什么是总结、反思、改进与完善，这才是你一辈子受用不尽的财富。爱因斯坦说：“所谓教育，就是一个人把在学校所学全部忘光后剩下的东西。”认识自己，学会行动，才是一个人在高中最后阶段最好的收获。如果，我们不从这个角度去理解高考，而是总是祈求“好运”的青睐，或者担心遭遇叵测，那么只能说明，我们还是没有真正的了解自己，懂得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要知道“云淡风轻”的原因恰恰是“一轮江月明”啊。

 也有人要说，我有高远的目标难道不对吗？首先，目标的形成，一定是在过程，而不是在结果中的，所以到了最后关头突然有了高远的目标，那目标本身就是虚妄的。其次，所谓目标，并不是别人的期许，内心的幻想，而是在努力的过程中逐渐认识自己之后的必然结果。我一直主张人生“可遇不可求”，遇，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结果，求，是放手一搏的乖张。求，未必没有，但是因为远高于自己的能力，寄希望于命运，所以常常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遇，是基于对自身的认知，所以自然可以从容潇洒。“一轮江月明”，不就为了感受这大自然的“云淡风轻”吗？

   古人有语云“功不唐捐”，意思是所有的努力不会白费。求学时的所有努力在今后人生的每个阶段都会发挥其应有的作用，不必矻矻于当前。如果能够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问一下自己，我是谁，我要的究竟是什么，或许反而能够让自己浮动的内心渐渐地平静下来，用云淡风轻的姿态去面对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抉择。当然，云淡风轻一轮江月明之后，自然是天地浩荡，振翮高翔了。希望大家能够发现真正的自我，遇到最好的未来。（此文刊于《文汇报》2017.6.2，更名为“这段人生历练，才是受用不尽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