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西溪风华实景照片
杭州大运河府项目实景照片
本文转自:事园
ID:Gardening-story
写在前面:
景观圈里的设计师看到上面两张图片应该并不陌生,对的,这就是去年新落地的景观网红盘:西溪风华和大运河府,微设计也曾在第一时间做了头条分享,在当下在新中式风格泛滥的风潮中,看到这几个项目的落地,犹如景观圈里的一股清风拂过,雅致清爽的简洁画风,给人很强烈的场景带入感,不仅在视觉上让人耳目一新,更是通过极致的空间与元素,诠释着该空间的场所精神。相信这并不是中式风潮的随流,必定是经过多年经验磨砺与潜心思虑后的匠心创作。小编有幸在微设计的考察活动中结识了这个项目的甲方景观负责人-窈慕颜,几次交流收获颇多,下面的文字便是窈慕颜对西溪风华项目,从前期立意到后期营建的完整阐述,详尽周全,干货满满,和大家共享。
(文章有点长,一共3个章节,大家耐心慢慢看)
【缘起 看山 】
2014年,春夏之交,中国美院象山校区,一次随性而起的旅程。
我告诉你,工作室外竹影婆娑,以及那几尊汉唐遗风的雕塑原模。在那个时间,有光透过天井洒下斑驳:明亮的、昏黄的、暗淡的……进入,是感受空间的最佳方式。
在大片的农田掩映下,青灰色调的建筑,静静伫立着,散漫的开窗,有层层叠叠的爬山虎,开始这一夏的蔓芜。
到达或者经过,感受那光、窗洞框出的山景变化、还有风拂过树叶的轻微声息……
与它的邂逅,也源于此时。
隔河相望,一片黑鸦鸦的瓦面屋顶,呈连绵蔓延之势。檐角之下,裸露的木构件,夯土墙和碎石墙,形成一种朴素的审美感受。
它本身是一栋庞大的建筑,在花木掩映之下,青瓦屋顶若隐若现,更像一座山——瓦山,也是这栋建筑最初的名字。
惊艳!重点在于“惊”这个直觉感受过程:如山的体量以及和周边毫不违和的协调,正如在这片土地上生长了多年一般。
这个季节的花木,多是浓淡不一的绿,青灰色的屋顶,和那绿,远处农田待收割的作物,莫名有了一种淡淡乡愁。
这是用建筑的方式,演绎中国传统的山水绘画和进入式结构。
设计者王澍言:真正能打动人心的,营造的起兴,更来自纯粹的个人回忆经验。那么,乡愁的唤起,是不是成长经历的某一段共鸣?
信步,穿过檐下长廊,一进一进的院落,时而屋顶遮蔽,时而透出狭长的一线天空。我更喜欢栈道,凌空而起,两侧,是大片大片绵延的屋顶,似层峦,更似波涛……恍惚间似乎回到幼时老宅。
从二楼窗台望去,亦是这样大片大片的青瓦屋面,也许还有猫飞快窜过……
那一处巨大的,呈数层跌落的混凝土水池,面层未做装饰,保留混凝土特有的粗糙质感,是为了收集屋面汇入的雨水。
雨天,大量雨水汇入此处,发出雷鸣般的声音倾泻落下,这是功能需求层面的设计,静水或者跌水,等待一场雨落,颇有几分禅机。
你说,景观设计中戏剧化的场景效果,是设计师润物无声的影响。比如双子塔纪念公园中的大水景,有效隔离了闹市的喧嚣。这跌水装置,又一次让我想到幼时乡野,竹筒引流山泉……那些关乎回忆的感动。
……...
我散漫地走,从一个天井到一个天井,亦或是楼与楼之间的狭小院落,感受混凝土框出对影、定格这些片断,往往让我忘却目的,伫立良久。
我一直坚信,园林是一场迷失之旅。所有的兴发感动,都指引着你,去往无数的可能性……而意境,则是初始迷离的内心,可说不可说的共鸣。
卷二
【立意】
立意。
2015年夏,初风华。
项目伊始,是一场痛并快乐着的思辨过程,曾经关于东方情结的探讨与思考,如潮水一般,涌动,复归平息,近乡情怯,大抵如此。
风华,一个给人无限遐想的名字,风华绝代,而英文名CHINA CHIC,中国风,则是对这个系列的最佳注解。
布局最终确定为两进院落,而空间的营造,刚刚开始。
前庭,经数级台阶,到达形象入口,再经一条“S”形的狭长流线,最终到达售楼处,比较局促的空间布局,和相对冗长的参观路径,在景观处理手法上,利用景观节点布置对访客心理产生影响,有效引导人流走向目的地,同时忽略对步行路径长度的关注,成了我们关注的重点。
空间营造过程中,景观设计师更多承担类似于场景导演的角色,通过某些节点的营造和布局,来引导客户,产生某些心理暗示,或停或走,有选择性的关注到某些景点——客户以为他们自然而然到达的路径,看到的风景,其实不过都是在这个有限空间里,通过严密的逻辑分析后设计的结果。
空间逻辑梳理完成后,进入景观立意阶段。在中式园林里,意境比景致更重要。
如果说,东方情结是设计师在“西风日渐”的前提下,对于传统“集体的乡愁”。那么,意向则是这种乡愁的直接表现。
通常来源于生活的直觉经验。
情趣,如是。
一片好的园子,好的建筑,首先就是一种观照事物的情趣,一种能在意料不到之处看到自然“道理”的轻快视野。
江南园林,总弥漫着一种淡淡哀愁,将雨未雨的天空,是旧报纸沾水的那种青灰色,衬得粉墙黛瓦,清冷卓然。
因此,在确定材料的时候,我们沿用灰色调,深浅不一的灰,被天空映衬成一道悠长的清愁。
苏州园林,印象中,不论大小,总有游廊环绕。雨天,在廊下,听水声潺潺,雨从檐口落下,形成一片透明珠帘。
幼时住过的乡野,亦有这样的雨帘,在廊亭、在老宅、在院下,雨落,经青瓦檐口,雨帘,有细微的波浪形,是一行一行瓦的印迹……
风华的廊子,正是致敬彼时,难忘的江南意向。
“庭有枇杷树……今已亭亭如盖矣”,园中树,有搜罗于各地的奇花异木,亦或园主亲手所植,多有纪念意义。
那一年,在苏州博物馆,邂逅文征明手植紫藤,那紫藤系从拙政园源引过来,虬枝盘曲,满架浓荫。先贤已逝,紫藤依旧,时值炎夏,伫立花架下,感受那一片荫凉,心有戚戚。
郦城老宅,亦有一株树,泡桐,它静静地伫立着,春华秋实……岁月忽已晚,彼时淡淡桐花香,萦绕成心底缱绻。
如是,就有了树。以及,情怀相关。
中国人的审美哲学,总是偏于含蓄、委婉。落到园林中,则是疏密得宜,曲折尽致,眼前有景。
漏窗、花格窗,是对于视线的设计与引导,框景、借景,将景致展现眼前。游园路线则将到达时间拉长,一个院子套一个院子,心情因等待越发期待……
所以,这种形式被保留下来。
最初设想在廊上开几扇漏窗,考虑到施工界面,不具备条件,故后期调整为壁龛,在廊上设置帘子,避免建筑与廊直接对望,同时采用金属材质,以厚重材质与轻盈形式作反差,是现代东方的一种探讨与尝试。
黄公望“山水画论”,特别强调:论一张山水画的好坏,最要紧是这画要有一个能点题破题的名字。
园林命名更是重要,取名既是发问,也是点醒,不问,无名,景就是沉默的。名字实际就是一条线索的线头,循它问去,看去,多少回忆就一一复活。
一个恰切的名字取出,现场的诸人往往都被打动。这类名字的背后,总是带出一整个画史和文学史,循着记忆和想象,彼一事和当下情景合为一契,看似简单的名字就意味有点复杂,像是从某一小点击穿了什么。
在风华,我们选择了文人山水画作为载体。
于山,步苍穹八荒,人路两相茫;
于水,看轻舟乐荡,知音著红带;
于云,听风清雾凉,千秋绵绵;
于月,醉白露无霜,长河尽洗。
似乎源自闲谈,又似乎是偶然间翻阅得来的字句,于是,就有了 “山”、“水”、“云”、“月”四庭。
……
这些细碎而持久的印象,它从局部,一点一点变得具体而清晰。
立意,是这样的过程。
卷三
【营造,匠与匠心 】
从图纸设计到最终效果呈现,营造过程格外重要。
传统意义上的营造,是一种身心一致的谋划(营)与建造(造)活动。尤其古典造园活动中,文人指导原则,工匠则负责对建造的研究。
近些年,由于专业的细分,通常讲的营造,往往偏重于造,指的是设计图纸完成后到现场施工完成这个阶段。
营造分离。从教育体系到工作模式,大多数设计师接触现场的机会甚少,与工人基本无交流。工匠的工作就是在现场按图纸浇筑混凝土,他们也几乎没有交流与了解设计理念的契机……这种现行系统导致设计意图不能完全落地,传统意义上追求“自然”的建造法日渐式微。
园林景观有其本身的特殊性。
造园四要素:山水、地形、植物和建筑。除了建筑可以用图纸准确表达,其余元素均需要根据现场实际情况做调整。
设计,是空间从无到有的过程。现场营造,则是对空间的理解与深化,如何适宜地建造,是一种“见微知著”的过程。不同工人的理解,指向最终效果的无数种可能性。绿城“三分设计七分营造”的论断,正是基于此。
风华就是这样一个项目,从立意到图纸,再到现场营造,那些景致背后的情感,以细节来一一还原。
月庭。
树,是最早确定的空间意向。空旷庭院中,有一棵姿态飘逸的树,偏冠,树冠恰好在硬质平台上方形成一片浓荫。
有“月庭”的命名,故而有了象征阴晴圆缺的月形蒲团。正好选棵开花的树,取“花前月下”的意境。
还原这个设计推导过程:
风华示范区两进庭院,四处焦点位置,均需特选苗木。设计在图纸阶段,选择2-3种备选品种,后期根据实际情况深化确认。
先根据空间的尺度,确定苗木形态和规格要求。
确定空间意境后,根据施工方提供的开花苗木照片,最终确定品种为八棱海棠。必须是河北怀来的海棠,因为在风口上,树形飘逸,树皮纹理苍劲,正符合项目的定位要求。
怀来海棠,不同于常规印象中椭圆树形,姿态飘逸,树干苍劲。
下图是月庭苗木的演变过程:
左一,是施工方提供的八棱海棠照片。拍摄于两年前,形态、规格与分枝点均符合设计初期设想。是整个项目最先确定的苗木意向。
左二,2016年4月初,怀来县。北方海棠林没有明显标识区分。为了这棵两年前的树,我们在田间反复转悠三个多小时。然而,再见到它,因为炎夏缺水,树枯死大半,唯余顶部数枝绿叶……却是不能再用了。
左三,最终确定的替换苗。胜在满树花芜,姿态轻盈。
左四,长途运输导致的苗木过度修剪。原本能填满整个院子的蔓长枝条,只余两个枝杈,甚为痛心。
最终景观效果,用小朴树替换修剪太过的八棱海棠。依旧月下,不见花前,是关于月庭的一个小遗憾。
营造是这样的过程:以什么姿态去做永远比用什么方法去做要重要的多。接受践行过程中的一切变数,并尽可能的去展现效果。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哲学态度。
山庭。
纳山势于方寸之间,是山庭的空间立意。
山,最初设想是类似盆景的方式。传统叠石,利用新材料,比如镜面不锈钢,做反差处理?形式创新,还是材料创新?
山庭,在思考和探讨过程中日渐清晰。
我们刻意避开了条石、片岩及叠石等常规做法,而是采用几块泰山石,利用原石外皮起伏的形式,切片、整形、重排,取其自然真趣。
调整是漫长而痛苦的过程,先期对于景石用量的估算不足,原石切片体量偏厚重,现场山势不明显……会让人疑惑甚至怀疑这样的尝试是否可行。我和设计团队,在现场,根据片石的落位继续调整、优化,用炭笔在片石上画出需要修整的轮廓……日复一日。
修形和调整落位是一个枯燥而痛苦的过程,我们孜孜不倦,因为热爱,更因为相信。景致,会引领我们,逐渐找到,它原本应该呈现的样子。
调整好片石落位,现场依旧是一片杂乱——建筑垃圾、碎石和包装纸。随着一声“哐当”,凿子应声而断,完成它的最终使命。而片石,已然有了山的起伏……
片岩完成后,进入植物营造阶段。
一棵树,还是两棵树?
最终数量,取决于现场空间尺度,以及选定苗木的树形与规格。
主景树,结合片岩,形成相迎姿态。树冠稍稍高过屋檐,做视线的延伸与引导,而整个庭院空间,沿用国画的留白技法,将植物控制在画面一角。
空间设计确定,树形及规格要求也相应确定:廊高3.6米,故而主景树高度4.5 — 5米。主景树,不论一棵,还是一组,占据空间约1/3的位置,将大面留白……亦是源自幼时临摹山水画的经验。
选苗:
花木市场的造型松,多偏匠气。它们大多做成迎客松的姿态,枝叶层层分明,如云。美,却缺乏风骨。
我更偏好形态自然的,依稀可见生长于野的不羁,树皮斑驳,松针疯长,树干宜苍劲,树冠宜飘逸。
逛遍花木市场,终于在墙角看到一棵黑松,疏影横斜,枝干微曲,独株成景。奈何被人捷足先登,早半个月下了定金。
选苗往往如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何尝不是中国古人“顺其自然”处世哲学的某种投射。
退求其次,最终选定一棵约5米高的黑松,枝干偏向一侧,苍劲挺拔,只是主干无分枝,冠下稍空。故而在庭院一角增加一株小松,与其呼应……
片岩,苍松,清理完现场,洒上砾石的那一瞬间……忐忑、惊喜相互交织。呼吸停滞——眼前,景致简洁,意境深远,正是期待中的样子。
我宁愿相信,所有的景致,一直都在。设计,是景致的回归……营造的过程,与其说是设计意图的最终落地,不如说是景致的返乡之路。
作为甲方设计师,我更愿意将自己定位成一名匠人。以贯穿项目始终的探究之心,把“自我”搁置进“空间”,去停留,去感受,去质疑,去推敲,亲手去实践。
“匠”,是一种态度。执著一切的可能性以及第101种尝试。
从树的朝向,到片石的落位及起伏形态调整……细节,是对意向的还原与升华。
“匠”,亦是一种顺其自然。
营造过程中,有一个现象——越是想表现“自我”,真正的“空间”就越造不出来。我们常常说的匠气,是看似完美的形式下神的缺失,它更像一种对自我的苛刻要求。
触景生情,兴发感动之后,接受不完美的永恒,类似禅的精神。那种自然而深远的空寂,有形的美得以欠缺,却可以有深层,无形之美的追求。
正如那些景致背后……
山庭中一大一小两相宜的黑松。
月庭曾经的“花前”。
水庭,鸡爪槭的前世今生。
……
前世:初进场的鸡爪槭,曾被诟病偏冠、形态太野。
今生:经过疏枝处理,鸡爪槭形态飘逸、洒脱。
现场,有“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执著,更要有包容错误的弹性。
那些完美与不完美之间的纠结……最终落成,与其说是一种妥协,不如说是顺其自然,一种朴素的情感回归。
所有文明的伟大之处都在于其差异丰富的细节。
项目的落成,意味着一个阶段的结束,而另一种意义上的空间营造才刚刚开始。设计师提供了一种暗示多种可能性的场所,但并未决定它。后续使用者的使用和阅读将成为它带来的真正震撼的效果。
原本,风华无边……
最后附上窈慕颜美女的照片,一位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的甲方设计师,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拼才华,小编突感压力倍增,美女都这么努力,我可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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