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诗人做客东方甄选,与主播顿顿进行了一场关于诗歌、创作、生活、爱情的深入对话。余秀华分享了自己的创作经历、对诗歌的理解、对孤独和爱情的看法,以及个人生活态度和对社会责任的看法。她强调诗歌的真诚与自由,鼓励人们保留内心的真诚,并对未来充满期待。
余秀华分享了自己从写日记开始接触诗歌,逐渐成长为作家的过程。她认为诗歌不仅是个人情感的抒发,也是灵魂的探索与表达,强调诗歌的真诚与自由。
余秀华探讨了孤独与寂寞的区别,认为孤独是人与世界主动拉开的距离,而寂寞是可以通过社交来解决的。她分享了对爱情的期待与看法,认为爱是一种能力,需要学习与实践。
余秀华认为每个人都应该尊重自己,并尊重他人,将个人生活过好本身就是一种社会责任。她强调诗歌虽然不直接涉及家国社会,但作者通过诗歌传达了对社会的认知与态度。
余秀华对未来充满期待,她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生命轨迹,应该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梦想与幸福。她鼓励人们保持内心的真诚,勇敢地面对生活的挑战与困境。
9月20日,
诗人余秀华
携《无端欢喜》《后山开花》等书籍做客
东方甄选,与主播顿顿开启了一场“诗意”的对谈✨畅聊开启文学创作的契机,讨论诗歌存在的意义,探索人与孤独共存时刻的感受
❤️
一场现实世界的“诗意之旅”🧳,
一场书迷与作家之间的灵魂碰撞💥,一场思想领域的“精神按摩”🌟。余秀华老师带着她特有的真诚与坦率,与顿顿共同开启一场对于人生、诗意以及成长的解读。
孤独时应当如何排解?它和寂寞有何不同?拒绝“大词”,为什么“榜样”也被列入其中?为什么要读诗?
诗歌的意义与价值是什么呢?
希望这次访谈,能为大家开拓更为宽广的精神世界,找到独属于自己的生命感悟。给生活添点诗意与美好✨
以下是访谈全程视频,欢迎大家观看~
🔹完整视频回放
🔹访谈文字实录
顿顿:
您是如何接触到诗歌的?
余秀华:
小时候要求每个同学写日记,有时候我就少写,就用诗歌的形式来代替长文章,那时候也不成熟,我觉得就是为了偷懒。
后来上了初中,我看了高中里的一首诗《望星空》,觉得诗歌还可以这样写,我觉得我也可以。
顿顿:
小时候写日记,想少写点字,在所有的文学体裁当中,你可能觉得诗歌是最省字的,写着写着就开始接触到诗歌了。
余秀华:
嗯对,其实我也在写随笔和小说。看你想要写的是什么东西,你就会选择什么样的题材。你也不能把我叫成一个诗人,我就是一个作家。
顿顿:
现在大家应该对余老师有一个新的认识了,是一个作家,因为不止在创作诗词,也在创作散文和小说。
余老师觉得,各种文学体裁相互成就,如果诗需要更多引申意思的话,可能也需要在别的文学体裁当中找一些借鉴。
您刚刚说,高中的时候看到《望星空》对你的影响很大,还有没有哪位作家或者哪些作品,对你的影响很深呢?
余秀华:
其实我小时候看书看得很少,那时候也没有专门去阅读这个概念。是很久以后一个朋友给了我两本诗集,我就觉得很新颖,就从那时候开始觉得,我也可以。
顿顿:
您 2007 年的时候开始创作,那个时候距您高中毕业应该已经 10 年了,是有什么特别的契机或是独特的经历激发了您的创作吗?
余秀华:
那时候都没有,就是因为很无聊。就像你今天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没有什么收获的时候,你写一首诗,就觉得这一天还有一点小小的收获,就会很安心,就是这个状态。
顿顿:
那您当时觉得写诗是一天浑浑噩噩一天的小小的收获,有没有尝试过其他形式的艺术创作?
余秀华
:
其实有。我读书的时候是用右手写,那时候就是为了练习用左手,一开始练习也写了很多小说和随笔。一方面是练习文采,一方面是练字。
顿顿:
大家以及我当时了解您的时候,可能是通过范俭的那部《摇摇晃晃的人间》纪录片。我们在纪录片中经常能够看到这样一个画面,就是你有一张小桌子。这个是你一个相对固定的创作记点吗?还是摆拍?
余秀华:
这个桌子现在还在,它的四个角不是一样的高度,所以我写字很急的时候,就摇摇晃晃晃。范俭说,你和这个桌子,和这个世界都在和谐共振,这个桌子还在我家里。
顿顿:
所以这个桌子也点了那个纪录片或者是您的那个诗集的题,“摇摇晃晃”。
这是您一个相对比较固定的创作地点吗?因为我看到那个桌子好像是您家的一个走道,往前望过去好像就是您向往的天涯,回去可能就是生活当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余秀华:
这个镜头应该是摆拍的,夏天那里朝南开门很凉快,拍这个的时候穿着厚衣服,应该是冬天的摆拍。但是夏天的时候我会在那里写字,夏天在那里写字很凉快。
顿顿:
您创作的时候,会有一个相对固定的灵感爆发期吗?还是想到就去写?
余秀华: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真的灵感,就是当我想写诗歌的时候,我就能把它写出来。
顿顿:
您还会有不想写诗歌的时候吗?
余秀华:
一般的不想写,写多了也不好。所以我现在都能克制自己今天写或者不写,这样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其实就是为了自己偷懒,找到个借口。哈哈哈。有时候身体不好,有时候情绪不好,或者有时候看看抖音直播的时候我就不写了。
顿顿:
作为您忠实的读者,我常常会觉得这个诗集当中有一种孤独的感觉,而且这种孤独的感觉好像已经超过了您所处的这种现实和环境。
您觉得孤独的感觉,是您作品的一个核心的元素吗?
余秀华:
我觉得人生的就是孤独的,而且在我这种条件下,也许比别人会觉得更加的孤独,就是很多情绪发生在你心上的事情,你自己说出来,别人一听不懂,而且他懂了以后对你也没有帮助。
所以孤独就是这样,是所有的人可能都懂你,但是就是没有办法来帮助你。很多现象你看了但不能说的话,就会觉得更加的压抑。
顿顿:
但压抑和孤独也不一样啊。
余秀华:
都有啊。
顿顿:
孤独感如何影响您的创作?比如说我有时候一个人也会觉得很孤独,但我没法通过一些艺术载体把它表现出来。那您感觉到孤独的时候,如何把它应用到你的作品当中?
余秀华:
因为你本身不是一个创作者,或者是通过别的方式把它说出来了。
我作为一个创造者,可能就是这个捷径,把它写出来,但是真正的孤独是没有任何办法来排解的,如果用在写作上的,就是写作的一个捷径。
顿顿:
您现在随着名气越来越大,可能身边的人也会越来越多,那这种孤独感它还会在吗?
余秀华: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不一定代表说你身边的人都是能够和你同频,能真正深切的理解你和体会你,而且我觉得也不需要那么多的理解和体会。
所以孤独感是永远存在的,而且是应该存在的。
顿顿:
这种孤独感,在不同城市它会有变化吗?还是都是一样的?是您精神世界上的一种感觉。
余秀华:
我觉得孤独是一个人和这个世界、和人群之间,主动拉开的距离。它不是寂寞,因为寂寞是可以解决的,孤独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它是两回事。
寂寞可以通过很多方式,比如去和别人喝酒,去也和别人交往……但是无论你和别人怎么交往,你本身的孤独感是永远会存在的。
顿顿:
我们现在很多年轻的朋友,可能在白天上完班之后,晚上一个人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当中,这也会有一种很深很深的孤独感。
诗集的一个好处是什么?就是你觉得你这个世界没有知音的时候,其实有很多很多先辈,或者很多很多很厉害的诗人,他已经把你这种孤独的感觉用非常精彩的文字表达出来了。
顿顿:
您刚刚说安静的时候才能思考,您创作的时候也是习惯会在一个安静的环境当中吗?
余秀华:
我创作的时候当然是需要。原来我没有书房,现在我自己搞了个书房。
顿顿:
安静的环境还蛮重要的,可以让你有思考的机会。
您在《无端欢喜》当中说到,很多朋友都会问你,诗歌到底会有什么用呢?
您在书当中写了这么一段话:许多人说我的诗歌是个人抒情,不关心国家社会。您说亲爱的,关心是要付出实际行动的,我们不能在一个高大上的话题上粉饰自己,比如灾难,诗歌有什么用呢?比如腐败,诗歌有什么用呢?诗歌是一无是处,但诗歌通向灵魂,灵魂只能被自己了解。诗歌不写自己能写谁?
对我们很多现在正在北漂、沪漂或者大城市打工,或者是很欣赏您诗的年轻人,您觉得诗歌在当今的这些社会、对这些年轻的朋友有什么意义吗?
余秀华:
我觉得,越是糟糕的时候,越是需要诗歌,因为诗歌它才永远是最纯净的,而且是唯一不能说谎的文字。
写小说可以编故事,但诗歌不会存在任何虚情假意在里面。我觉得真诚的东西在任何时代都是宝贵的,特别是在现在这个社会。
顿顿:
在当今这个普遍比较浮躁的社会,对于很多年轻朋友来说,保留住自己内心那股真诚就非常重要。
余秀华:
对的,真诚。作为一个诗人,可能要求得比普通人更多一点,因为他是写灵魂的东西,你就要是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心拿出来,人们才能看到你内心真正的样子。
如果在诗歌里都说慌的话,我觉得这个文学就找不出的任何价值,没有任何意义了。
顿顿:
所以您的诗歌一直保持质朴或直率风格,就是您觉得诗歌要保留最真诚的部分给读者。
余秀华:
这也是因为我的性格本来说不了谎。
顿顿:
现在跟以前相比,生活状态也好,生活环境也好,可能都会有一点点不一样了。
我们看您之前在《月光落在左手上》中,有很多写村庄的、写花草树木的,那现在生活环境的改变,会让您的灵感有点不一样,或者灵感会衰竭一些吗?
余秀华:
也会改变,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准确地用衰竭这个词。
我们那个村子,现在变成了一个新农村,它和原来的环境不一样。你不能推开门就能看到庄稼、小麦。现在,你虽然生在农村,但是你和这些植物庄稼有距离了,所以我也写了一篇文章叫《我的乡愁和你不同》。
我的乡愁不是离开那个村庄之后的思念,或者愁绪,而是这个村子变了,在不停地发展过程里,我们所丢失的、我们所获得的,到底哪一个更值得去追?这个东西到现在我也很疑惑,我也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个说服我自己的一个理由。
顿顿:
对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可能确实得到了实惠。
余秀华:
对,肯定是好的。我们几百年、几千年住在那,一成不变也不行。但对我来说、对诗歌来说,就是有点损失,但是你不能为了诗意要求他永远保持那么古朴的一个模样,我觉得这也是不公平。所以我觉得并不在于你选什么,而是看你怎么思考,怎么去选。
顿顿 :
那您是如何让这些灵感维系的呢?
余秀华:
现在写庄稼写得比过去少了太多,因为它毕竟跟我的生活拉开了距离。
我现在写的更多偏向于情感,由情感而引起的对这世界的更多的思考,稍微有点飘的感觉。
顿顿:
您平时在创作过程当中,会故意把自己丢在以前那样有草有木的环境里边吗?还是也是在自己房间里。
余秀华:
很少,因为我觉得写诗歌的时候,写的就是身边眼睛可以看到的,自己看不到的事情刻意为之的话,我觉得也不是那么生动,有些拧巴。
顿顿:
我们看到很多记者对你的采访,说您对诗坛、对现在的年轻人有很多很多的影响,但您好像在拒绝别人把您捧成榜样这样一个角色。
余秀华:
好像也没怎么捧我吧?哈哈哈,不会把我捧这么高。
顿顿:
您经常说个人的力量是很有限的,但确实有很多年轻的女性、一些残疾的朋友,从你的诗歌中获得了很强大的力量,收获了对自由表达爱情、对欲望的勇气。
在您看来,诗歌是怎么跨越个体,在不同的群体中间找到共鸣的?
余秀华
:
其实我也没说写诗歌一定去为了找到共鸣,写诗本来就不是为了寻找共鸣,就不是这个事儿。
反正我写出来了,你看不看是你的事,你读的是你的心。
顿顿:
您会觉得我在写这诗的时候,只是抒发我个人的感情而已,然后如果有幸被几个人读懂了,他们抒发了同样的感情、有了同样的共鸣,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您创作的时候,其实没有故意往这方面靠。
余秀华 :
作为一个人或者作为一个诗人,本来就是这个社会、这个时代的一个分子。你如果把自己写好,基本上就代表了这个时代的一个元素,别人就会在你的身上找到一些共鸣或者类似的东西。
不需要刻意的去寻找同类、读者,这都违背了写诗的本意,(写诗)不是为了讨好别人。
顿顿 :
其实也不止写诗,我觉得文学作品都不应该讨好,小说散文,您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吗?
顿顿:
您在《无端欢喜》这个散文中提到过拒绝“大词”,拒绝的第三个大词叫做“榜样”。
顿顿:
第三个是榜样,第四个是目的。我为什么会对榜样这个词印象那么深刻呢?是因为我们东方甄选直播间做起来之后,直播间大部分主播其实都是由老师转型的,我经常会在评论区看到这么一句话:顿顿,你真是我儿子的榜样。
我有时候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乍的一看,觉得我还挺开心的,我给到别人的榜样,但实际上我会为他的孩子感觉到有点不公平,觉得不知道怎么回这个。
《无端欢喜》当中还有这么一段话,我想分享给评论区的这些妈妈或者家长们:
每一个生命都是不可复制的,一个生命都是无法真正成为另一个生命的榜样的,我相信能够影响别人的是一个人的生活态度。
但生活态度,是需要长期磨练和反复对自己提醒的,这是一个内修的过程,几乎没有一个榜样可以影响你。
我不确定榜样的力量,我也不希望成为别人的榜样。我不知道有没有希望自己成为榜样,但是一个人如果成了榜样,他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你的人生被别人复制了,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余秀华:
对,我是很不喜欢别人拿我当榜样,我也不喜欢别人当我的榜样。
不管是谁,如果有另外一个人是你的榜样,我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因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怎么可以拿别人当你的榜样?而且你怎么可以成为别人的榜样?我觉得都是不对的。
小学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那时候学习张海迪,老师说余秀华你像张海迪,我说,老师,我是余秀华,我不是张海迪。我很小的时候就觉得我是我,别人是别人。
顿顿:
老师说您像张海迪的时候,可能是说您身上有一些优秀的特质和张海迪很像,他可能没有说您跟张海迪一样。
余秀华:
后来他们说我诗歌写得好像谁谁,我一听我就会炸,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把我比作他,我也会炸毛。我说这怎么可以比?不能比。好像他们把我比作那个人是我的荣耀,但是我觉得是我的羞耻。
顿顿 :
您觉得羞耻是因为您觉得自己活得不够独特,还是觉得?
余秀华:
反正我就不想和任何人比,我觉得因为所有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以别人为榜样,让别人把你看作他,我觉得这不是你生命的成功,而恰好是你活着的失败。
顿顿:
不管是在您的散文也好,还是诗集当中,其中有一个永恒的话题其实是爱情。然后您自己其实经历过两段婚姻……
余秀华:
就一段婚姻,另外一段只是一个恋爱的过程,我那时候脑子还是有点清楚的。现在我特别爱一个人,我要思考一下要不要去结婚。
余秀华:
我期待爱情,我不期待婚姻。因为我现在也没有学会去更好的爱自己,也没有学会更好的爱别人,现在对自己的信心还不够。
原来就是,我想去爱别人,我想去被爱。但现在觉得那么多的爱情都没得到,是因为之前没有爱的能力。
爱是一种能力,它不是一个本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一句,而且也不会特别能处理和别人的关系,所以很笨。
顿顿:
在爱情这方面,大家一生都是爱的学徒,也不能说笨。您心中会有一个理想的婚姻关系或者爱情关系吗?
余秀华:
有啊。比如说我希望有一个美好的爱,首先他的品格是好的,不能是品格很差的。
当我需要爱的时候,你走过来,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是人是鬼我都会收了。所以我觉得我的眼光不行,和别人相处的方式也不行,太过生硬,所以这都是我需要去学习的。
顿顿:
在确定恋爱关系之前,会先做一段朋友审视一下他的品行之类的吗?
余秀华:
好像我也没怎么恋过爱,我以前写的那些情诗,好像都是我喜欢别人。那些朋友一般都比我大,很多人有家庭,所以根本就不会产生两性的这种爱情的关系。其实谈恋爱很少。
顿顿:
那你在我们看您的诗词也好、看您在社交媒体的发言也好,就很难看出,没怎么谈过,谈的很少,因为感觉您在表达爱的时候是非常大胆且直白的。
余秀华:
那就是因为我没有谈过了,真的是谈过就不会写出来了。这是需要一个学习的过程。
顿顿:
那婚姻呢?
余秀华:
婚姻更需要学习,婚姻是一件非常难搞的事情。特别是一张结婚证把两个人绑到一起,想一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顿顿:
你是经历过这个事情之后,才觉得不可思议,还是在社会上看到一些新闻之后,觉得更不可思议了?
余秀华:
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好的婚姻也会让人羡慕。
顿顿:
好的婚姻状态应该是什么样子,两个相爱的人才可以去拿那张神圣的证书?
余秀华:
我不知道,我觉得是对爱要求低的人相处起来会更容易吧,对爱要求越高的人相处的越不容易。
顿顿:
你觉得你自己是一个对爱要求高的人吗?
余秀华:
那必须高,过分的高。
顿顿:
对爱情要求高具体是指什么呢?是需要别人 24 小时当中大概有很多时候围着你转,还是需要有一些跟您在诗词中表达的一样,需要一些轰轰烈烈的爱。
余秀华:
都不是。比如说我给你发个信息,只要你回我,我不在意等,等多久你回就可以,我说的是一种安全感,还是没有安全感。
顿顿:
安全感我觉得应该是对爱情是最基础的吧。那你为什么会说这是对爱要求高呢?
余秀华:
我觉得这个已经很高了。
成名之后,互联网或者外界的声音
,
对您表达爱情是否有一定的影响?
顿顿:
互联网上有一部分人特别喜欢您对爱情表达的直白和热烈,但有一部分人也不太喜欢。然后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是以比较猎奇的眼光来看待您的爱情的表达。
成名之后,互联网或者外界的声音对您表达爱情有了一定的影响,然后您现在才表达得如此平和?
余秀华:
不是,我觉得还是随着年龄的增加、内心的改变,外界的那些对我的影响很少。但是我还是觉得好像以前过于浓烈的表达会给别人、也会给自己造成很多麻烦、很多困扰,我觉得这对别人和自己都不好,所以现在表达的情意还在,就是收敛了很多。
顿顿:
经历了一些倒霉或者糟心或者难解的事情,有这些事情的因素吗?比如说两个您刚说的过去的一段婚姻和一个不太愉快的情感关系。
余秀华:
他们都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会在里面得到很多的思考和营养。任何关系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它都会教会你很多东西。
但是很遗憾的是,我现在还没有遇到一个好的关系在我生命里出现,这是很遗憾的一个事情。
顿顿:
所以您现在还是对爱情或是对一个好的爱情,挺向往和期待的。
余秀华:
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应该有一个(好的爱情)。
顿顿:
在您的诗中,我读出来的还有一个东西是勇气。
现在我们很多朋友在面临一些挫折的时候,往往会选择一种躺平或者一种相对佛系的心态,但是我们看余秀华老师前半生不管是从家庭也好,婚姻也好,都不算是一帆风顺,现在也会有很多社会的舆论压力不停地向您扑过来,但您给人呈现的一种状态是那种超强的生命力和洒脱不羁。那您觉得您是怎么调整心态的呀?
余秀华:
好像你们都对我有所误解,哈哈哈,其实没有那么蓬勃的生命力,超强的心态,那都是无数的睡不着的黑夜过后的一点宣泄而已。
顿顿:
那您在遭受这些不快乐的时候,除了喝酒和写诗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排解办法?
余秀华 :
刷抖音。
顿顿:
哈哈哈,和我们评论区大众其实是一样的。大家有事没事或者心里不舒服也在刷抖音。
余秀华 :
其实我觉得更应该是看书嘛,看书是一个人吸收能量和了解这个世界的最好的方式。因为抖音上很多观念是通过语音来呈现的,要传播的话就不能有非常深刻的内容,太深刻又传播不开。所以最好的事情还是要读书。
顿顿
:
现在没有可以跟大家推荐的书,大家可以看一看的呢?
余秀华
:
我的书单也没有。一般的都是世界名著,纳博科夫、沃尔科特、昆德拉……昆德拉的《不朽》比《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写得好太多,所以我建议大家去读《不朽》。像我读过的世界名著,《悲惨世界》是非常好的一部书,还有好多好书其实我也特别喜欢。
顿顿
:
您到时候读到好书,也可以在社交平台给我们分享一下。
余秀华
:
我读书读得特别慢,我的书我可以很快读完,像那些名著我都是细嚼慢咽地读。
顿顿
:
跟您一样,我看您在那个有一个采访当中说特别喜欢买书,但买书和读书是两回事。
余秀华
:
我也是。后来我也和朋友说过,我说买书也是一种贪欲,因为你想占有它,你并没有真正的去好好的对待他,我觉得也是人的一种贪心,但是我觉得很多的作家和诗人和写作者都有这个通病。
顿顿:
刚刚又提到我们说的那个话题,说余老师的诗只关心小情小爱,然后不关心家国社会。
余秀华:
我觉得自己把自己过好就非常了不起,其实每个人都把自己过好,这个生活就已经是很好的一个状态。
顿顿:
我突然又想到了我最喜欢的您《后山开花》的两篇。它是这么说的,我许你百花繁茂,岁岁枯荣。你许我独醉青山,认花为邻,轻轻颤抖,无端欢喜。
不管命运给我们怎么样的安排,请大家去热爱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也是从你的诗当中找到了一些灵感。
余秀华:
哇,你在我诗里找到了这么多的灵感吗?也太多了。哈哈哈,哪里找了这么多的灵感?
顿顿:
哈哈哈,对呀,就前两天在准备这个访谈的时候,因为您的《月光落在左手上》,已经很早之前看过了,这个《后山开花》和《无端欢喜》是接到这个访谈任务之后,然后我们公司的编辑把这两本书给到我。
打开之后,您的精神世界真的太绚烂多彩,我随便采一点果实,摘两朵鲜花,感觉可以让我滋养好久,这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来采访您,把这本书给你卖好的原因。
我觉得评论区的很多朋友们可能跟我一样,不管是工作也好、学习也好、生活好,总会有迷茫的时候。
可能不知道未来的出路在哪里?可能是不知道我生活的那个伴,就是您说的那个寂寞如何消遣?
但我觉得如果能够在文学作品或者在某些地方找到一些共鸣的话,心里会好受很多很多。在您的书当中,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找到共鸣。
余秀华:
轻轻松松的找到共鸣,那说明你太不简单了,哈哈哈,了不起。
顿顿:
您在《无端欢喜》当中,给自由、生命、爱情排了个序,自由排在前面。
您给生活当中重要的事情排序,您排的是自己、儿子、父母和爱情。
在这两个排序当中,都会把爱情放到最后的一个位置,这好像跟大家认识您不一样。
余秀华:
其实我觉得排序只需要一个,就是自己,别人都不重要。儿子、父亲,爱情都是之后的。因为你不存在的话,他们的存在对你来说是不具备意义的。
顿顿:
这也是您今年醒悟之后才发生的事吗?
余秀华:
我觉得他们可能说我为了家、为了谁,我这么无私的奉献。如果这么想,就是没有尊重自己,也没有尊重别人。
只有你充分的尊重自己,你才会去好好的去对别人,这是一个无法颠倒的一个事实。
余秀华
:
其实也没有恍然大悟。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太浑浑噩噩,
身体非常不好的时候,就会想如果这样就死掉了,诗歌还没有写好,就会觉得好可惜
,就会有这种想法,它就会促使你会把更多的心和思考放在诗歌里。
余秀华:
死亡到底会是什么时候来,唉,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活着的时候,好像怎么算,也没有一个恒定的标准。什么样的人生才是你自己满意的?也没一个标准。
我觉得谁也不会很坦然的面对死亡,我们对死亡的恐惧就是来自于对死亡的未知。只有未知的才会让人恐惧,如果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你就不会恐惧。
顿顿:
嗯,是的。就像有时候在公司,如果有一些新的什么工作压过来,还是会很紧张、很怕,就是因为不知道。
余秀华:
不要怕,哈哈哈,因为公司不是你的事,是老俞的哈哈哈哈。
顿顿:
诗歌是人类心灵最真实的部分,能有人喜欢说明我们能共情,但共情离知音相差甚远。您是怎么定义的呢?
余秀华:
共情和知音相差很远。比如说现在我俩在一起交谈,可能我和你谈得很好,我们之间很多观点是一样的,你也会对我很多的情感有相同的看法,我对你的很多看法是认同的,这叫共情。
但是你能不能达到知音这个水平,我觉得还是需要进一步说。能够完全的接纳一个人,不管他是好的、是坏的,全然的接纳,这个是非常艰难的一个问题。所以世上知音难求。但是像你活到我这个岁数,你会觉得要知音干嘛?你在买我的书就OK,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