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对你来说重要到不惜犯罪吗？｜Sisy Big Bang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最近有一个非常重大的新闻：世界第一大银行 Wells Fargo，也是美国的模范银行，被金融监管机构发现造假。这件事情对全世界的银行界来讲都是一个震撼弹，但我觉得它是一个指标，如果连 Wells Fargo 都可能造假，我们可能要好好思考一下，全世界有多少银行是不造假的。

很多人只把 Wells Fargo 当成股神巴菲特特别青睐的银行。9 月 8 日，美国的金融监管单位查到这家银行在洛杉矶一带的加州分行总共虚设了 200 万个帐户。为什么？因为这些工作人员要冲高业绩，贪婪地想要更多的红利。

银行家这个行业，2008 年之前的平均薪资高到完全不合理，这一年之后，薪资水平开始下降了。刚毕业的 MBA 的学生在美国找不到工作，即使找到了，开头两年也没有薪水，只有当有了一定的工作资历以后，他们才可能找到一个还可以的工作。

▲ Fargo 银行执行长 Stumpf

可是很多人觉得自己去念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华顿商学院，目的就是为了以后有将近 2000 万人民币的年薪，这是他们对自己的期待，认为自己应该得到这么多的钱，为此甚至不惜犯罪。在过去，他们胡乱推销金融衍生类商品，比如垃圾债券，造成了世界经济泡沫，于是金融监管越来越严格，他们能够做的越来越少，就开始想别的方法，犯别的规。

这一次 Wells Fargo 犯的规是虚设了 200 万个帐户，被查到以后，这家银行立刻开除了 5300 个员工。当天，它的股票跌了将近 9%。监理机构开出的罚金是 1.85 亿，金额不算高，但这是一个很大的警讯。

这个警讯是我今天想跟大家好好谈的：钱，对你这么重要吗？很多人进入金融这个产业，是因为他们觉得钱是人生一切的价值，可以买任何东西。

▲ 民主党议员在对 Stumpf 进行严厉质问

我很喜欢一位哈佛大学的教授 Michael Sandel，他有一本书叫 What Money Can’t Buy，有些东西是不应该用钱去买的。这位教授早就批评过金融产业的这种高暴利模式，因为那些金融业的人对社会除了炒作之外，毫无贡献。但是那些对社会有很多贡献的人，比如老师、医生、消防人员等，他们有的人为了救人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薪水却十分低微。

这些金融行业的人为什么这样贪得无厌？事实上，这些人在踏进商学院这个圈子之前可能不完全是这样的人，但是一旦进去以后，就好像被洗脑了一样，有了新的价值观。

▲ 美国金融人员

前一阵子，台湾大学的管理学院特别希望我和台大的副校长能够在新生入学的时候进行一场对谈。目的是让这些学生知道，将来从管理学院毕业以后，不要变成毫无良心可言的金融人员，为了赚大钱，哪怕是作弊、造假也不在乎。

我曾经说过，盗匪还要靠搏命去抢钱，这些金融人员却比盗匪还不如，因为他们抢夺了这个社会的财富还不用搏命。

我看到 Wells Fargo 的例子，就特别想来谈谈「当代的价值」。自从 1989 年柏林墙倒塌之后，资本主义快速发展，没有人再去好好地思考：金钱的价值应该在什么程度里被肯定？人对金钱的渴望可以使资本主义发展，使市场竞争力提高，使科技进步；但是人们对这种渴望毫无限制，最后产生了金融海啸。结果金融海啸之后，现在又有 Wells Fargo 的事情，代表这个问题还没有结果。

▲ 久负盛名的世界第一银行 Wells Fargo

第二个现象是，现在全世界到处都是「秃鹰」。当世界经济往下走，所有人都很痛苦的时刻，有这么一群人专门来吃别人的肉，所以才叫「秃鹰」。就好比有个人还剩一口气，正想办法站起来的时候，秃鹰来了，不仅将人蚕食到死，还振振有辞地嘲讽说，谁叫他身体这么虚弱还躺在地上。对此，我用四个字来形容它：不知羞耻。

如果我们从宏观角度看，「秃鹰」出现是很正常的，为什么？在 2008 年以前，有非常多的数学天才到华尔街上班，因为他们会写很多奇怪的程式，然后让 MBA 的人把这些程式包装成受欢迎的样子。同时那里还有很多人类学家、心理学家，因为他们知道人的弱点。所以这是一个全世界最大的骗子集团，集合了全世界最聪明的一群人来做最高明的骗子。

以前因为经济是上升的，他们这样可以赚到钱；现在经济都是往下走的：中国经济迟缓，日本经济几乎停滞，新兴市场一直垮台，欧债有危机，美国经济略微增长。韩国这么好的经济体都开始出现各种问题：最大的海运公司韩进海运破产了，乐天、Samsung 也出现问题。

▲ 那些金融人员就像秃鹰一般凶残贪婪

所以在今天的金融产业里，赚钱的人只有「秃鹰」。例如 Soros（索罗斯），他还常常以善心人士的样子出现，经常赞助一些他觉得很了不起的人，而那些人也很愿意被他赞助，这令我觉得可怕。

Soros 是一个绝对的自由经济主义者，很喜欢办一些跟「自由」有关的论坛。我记得在 2000 年的时候，当时我还在政坛活跃，Soros 办了一个讨论会，邀请我到伦敦去参加。被一个很有钱的人邀请，很多人会觉得很有面子。我认识几个朋友都去了，因为他们觉得 Soros 很伟大，但我是不会参加的。

当时的泰国，泰铢跟外汇存底的比重与泰国的经济表现是不成比例的，所以 Soros 就像秃鹰一样开始攻击，果然泰国经济后来垮了，接着马来西亚、印尼、韩国等国的经济体系都倒了。当然后来这些国家自己反省，是他们自己的经济体系不好，所以才会被「秃鹰」趁机钻了空子。

▲ 破坏者 Soros

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秃鹰」是怎么做的。最好的例子就是欧债危机，有人给这受灾的五个欧洲国家起名叫做「PIIGS」，就是「欧猪五国」，「P」是葡萄牙，两个「I」一个是爱尔兰，另一个是意大利，「G」是希腊，「S」是西班牙。

在这场危机里，「秃鹰」分为「陆海空」三军，「空军」是一群经济学家，负责制造舆论，引起市场恐慌。在欧债危机的时候，几乎全美国的银行都说「PIIGS」已经完了，全面贬低欧元。接着，口袋有钱的银行开始联合作战，就是所谓的「海军」来了。「陆军」就是欧洲自己国内的那些也开始立场动摇的人。「陆海空」三军下来，整个「秃鹰」就全面击向欧洲。

到了今天，他们的整个债务规模占的 GDP 比例并没有降低多少，为什么欧债危机不见了？因为后来欧洲央行出了几个政策，拿钱打退了「秃鹰」，结束了欧债危机。

▲ 当年止不住的欧债危机

可是「秃鹰」从欧洲跑了，又去攻击新兴市场。在2015年，他们攻击最多的国家之一是印度，现在又在攻击巴西，他们有时候也会攻击各个不同的国家，各个不同的企业。

我听说现在「秃鹰」在台湾也非常猖獗，有些不争气的媒体和财经大师被「秃鹰」收买，专门发布一些假消息。他们的危言耸听不是为了收视率，而是为了口袋里的钱，他们太容易被收买了，因为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赚几亿。

台湾有很多网络媒体，一直在赔钱播放即时新闻，因为他们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想在市场里放些负面消息，这就是「秃鹰」的舆论大军。除非你是一个大财团，否则挡不住这种「秃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一个企业都垮掉。

从 Wells Fargo 到「秃鹰」现象，其实都是在让我们反省一个价值问题：人到底要多少钱才能满足？我要问问那些金融产业的人，到底要将这个社会危害到什么程度才肯放手？

美国外交期刊 Foreign Policy 中说，「特朗普现象」就是美国在经济衰退之后出现了压力症候群的结果，人们如此的沮丧，最后才会投票给特朗普。所以美国前国务卿鲍尔在他私人的邮件里说这是一个国耻，可是制造这个国耻的不是特朗普，也不是他的幼稚愚蠢的选民。导致他们的生活没有办法维系下去的，除了美国的政策之外，还包括那些了不起的 MBA。

▲ 特朗普

我没有想要一竿子打翻船上所有人，但是如果金融业不能够建立正确的价值体系，这个世界是会垮掉的。因为金融产业在资本主义的设计里就像人的心脏，心脏停了，人就死了；心律不整，脑栓塞跑到脑部，人也死了；心肌梗塞可以让人痛得半死不活，现在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这种不健康的心脏给全世界带来的伤害很大。所以当我看到 Wells Fargo 的新闻时，我想到了它曾经的名声：在 2008 年雷曼兄弟倒闭时，美国前联准会的主席 Bernanke 冷静地向当时的美国总统小布什、财政部部长 Paulson 以及所有的国会议员、议长报告说，全美国只有一家银行不会倒，它的名字不叫做高盛，而是 Wells Fargo。

结果现在连一直正派经营的 Wells Fargo 都开始造假了，这都是其中一部分人的贪婪造成的。想想从金融海啸到现在，多少家庭流离失所，多少中东北非的难民死亡？我觉得，从来没有人告诉这些华尔街的人或是相信华尔街价值的人：你们亏欠这个世界，亏欠所有的难民，亏欠了太多太多，你们在制造灾难，你们手上拿的都是黑心钱，难道没有间接的道德责任吗？难道不觉得内疚吗？

 
▲ 世界金融中心——华尔街

最近，美国开始跟一些银行算起了 2008 年的旧帐。美国司法部要求德意志银行交 140 亿美元的罚单，导致 9 月 16 日那天德意志银行的股票跌了 9.16%。罚金这么高，是因为金融海啸时德意志银行卖了一种叫「住房抵押贷款证券」的东西。

同时，美国司法部还调查了巴克莱银行、瑞士信贷、瑞士银行、苏格兰皇家银行、汇丰银行等等。这些银行过去在我们的心目中的地位是多么崇高，现在却发现，他们就是 2008 年金融海啸时使全世界受害的大骗子。

▲ 工农阶层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Michael sandel 教授对从事金融业者的人有过一段话：「我的书 What Money Can’t Buy 并不是反对市场，而是建议人们公开审视对金融业的限制，希望奥巴马的第二个任期可以重拾道德的光环。对金融的监管显然做得不够，但是我觉得这不只是总统的问题，是整个社会彻底的反省，尤其是这个行业的人自己面对这个议题的反省。」

他在书中写道：「传统意义上做寻常工作的人们，他们不仅在经济上是弱势，就连社会上的光环与认可也只给了那些金融业和专业阶层，因此劳动阶级自然觉得他们的工作和贡献不被尊重，我认为我们必须严肃以待，找出有意义的方式处理这个问题。」

今天话说得重，如果有冒犯之处，敬请原谅，但是我希望大家思考一下，2008 年受苦的人有多少，受伤的人有多少，这公平吗？你的钱真的领得心安理得吗？还羡慕那些银行家的生活吗？还是算了，好好过我们的小日子吧！

- END -

封面图片来自网络

文｜文茜大姐大

- 商务联系 -

朱小姐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