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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下静静地聆听音乐——京郊小院散记六十二

小院闲聊  · 公众号  · 随笔 音乐  · 2024-09-21 06:30

正文


阴雨下静静地

聆听音乐

——京郊小院散记六十二





1



今日凌晨开始落雨。

雨不大,但足以把整个天空浸染得灰暗阴郁。老天爷似乎下定决心给北京一个实实在在的秋,不再继续去背负“欺世盗名”的黑锅。

早上起来,天并未放亮,仍然阴沉沉的。老天爷伙着淅沥沥的雨线,编制出一幅罩网,紧紧地扣在我们头顶,狠狠地压抑着它御下的世界,让人憋闷得无法自主呼吸。

不仅是庭院,整个小院的所有房间里也都弥漫着阴郁与沉闷。就连那四间被打通后改建成的餐厅,也失去了往日的敞亮、通透,散发出压抑的幽怨气息。恍惚间似有各种不洁的奇怪生灵和狐仙幽鬼,无声无息地在偌大的空间里游走、飘浮,让这间原本最富人间烟火的去处,仿佛变成了蒲松龄先生的聊斋。

手忙脚乱地煮上一壶咖啡,让新煮的猫屎咖啡溢散出特殊香气,为这里找还一些人间气息,努力拯救房间残破了的最后一点生机。




2


回到卧房打开简陋的音响,然后到书房去静静聆听。

透过中间打开的隔窗,音乐恰如其分地传送到书房,途中顺手让卧房里也残留下余音缭绕——就像我每日早上在卧房焚一柱香的功效一样,香气是用来飘去到书房的,顺带着也驱逐了留滞在卧房里一夜的浊气,还卧房一份清雅的舒畅。

播放一张黄安伦为《神州》编曲的配乐,体味一下世界末日之后,空灵、圣洁和莫名的激昂与光辉。我一直认为,这段配乐的编曲是黄安伦出手打造的音乐中最能打动人兼最优美的成品。尽管它不是原创的,是黄安伦从自己最熟悉和喜爱的音乐(包括他自己作品)中选取的精华,但经过他的重新编排后,变成了超越音乐、信仰、文化、崇拜和哲学的人间飨耳极品。这段音乐在我心中的排位上,是超过他最新的那部让我泪流满面的室内乐重奏曲和无伴奏大型合唱《安魂曲》的。

音乐在人情绪低落的时候,总会用其独有的特质激活我们生命的记忆,唤醒我们对生活的渴望。

最近读菲利普·V· 博尔曼写的《走近世界音乐》,试图加深了解音乐的文化属性,这帮助我对音乐的本性和功效有了更宽泛的了解。同时,也让我感受到了开卷有益的神奇。

自从离开与音乐直接关联的工作,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疏离了音乐,就像是走出一间工作室,进入到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至少,我有好几年都没有再购买新的音乐CD唱片或其它介质的音乐商品了;对于当今的音乐潮流也不关注、当然也就很陌生了。

身边也一直有朋友替我惋惜,认为我不该如此决绝地远离音乐,但我却没有后悔过。

我认为人的一生不应被某些领域束缚住——无论这些领域、职业听起来多么高大上地有“范儿”。在短暂的一生中,尽量多体验一些工作领域、尝试不同生活的样式,这似乎对我更具吸引力。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缺乏定力”、太过随心所欲、难以成器的废人。当然,我也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不太雅致、没人喜欢的称谓。



3



在听过一段纯音乐之后,我又换上了自己喜欢的声乐唱片。今天,随意地放了两首熟悉的老歌,这些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火爆的歌曲,不仅代表着我年轻时代大陆流行音乐的潮流,还特别记录着我们那一代人曾经有过的迷茫、困顿、尴尬、挣扎和追求。

臧天朔在《心的祈祷》里唱到:“我祈祷,那没有痛苦的爱,却难止住泪流多少……”。他的这段歌词受到很多人的啧啧称赞。但很多人并不知,这只是他当时真实状况的白话描述。当时,他与王晓芳正处在这种特殊的状态中,被煎熬得彻夜难眠。如果看过当年的那部电视连续剧《海马歌舞厅》的朋友,可能还记得其中一集的场面:剧中男歌手与女朋友发生争吵,被女朋友劈头泼了一脸。这描写的正是小臧和王晓芳当时真实的生活场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剧组竟然成功地请来了王晓芳本人,在剧中本色出演自己!

很多人只知道臧天朔,却不知王晓芳是何方神圣。其实,王晓芳当年也是个人物——她是中国最早的架子鼓女鼓手,也是后来中国第一支女子摇滚乐队“眼镜蛇”的成员之一。这支女子乐队的成员里还有著名的“鼓三儿”张永光的妻子杨英和至今与崔健合作的吉他手艾迪当时的女友虞进。那时,窦唯还没有成为主唱;王菲还没有出道。“眼镜蛇”被誉为中国顶尖摇滚和流行音乐大腕们家属的“嫂子天团”,在中国摇滚乐史上占据着一席之地。

我是因为工作的缘故,认识的臧天朔、张永光和他的妻子杨英、还有刘元、艾迪和虞进等人。当然,还有其他很多当时出名、甚至至今仍然出名的流行音乐人。现在,那一切已经是过眼烟云了,连小臧也已陨了,只剩下他表露自己纠结和无奈心绪的歌曲《心的祈祷》,依旧时时伴我耳畔,勾起我对青春躁动和生命喷涌时期的苦涩回忆。



4



另一首歌是当年被刘欢唱火的电视剧《雪城》的片尾曲《离不开你》。歌中那句“我俩,太不公平,爱和恨全由你操纵。”是词作者朱亦工发自内心的呐喊,也是我们这代人在青春期躁动中,焦头烂额下无以发泄的愤懑。

后来,因工作缘故,我与音乐制作人朱亦工相识,并成为保持至今的朋友。当我们聊起这首歌时,他十分坦诚地对我说,这首歌词没有任何的矫情、造作,简直就是当时发自内心的、赤裸裸的真实喊叫。刘欢高亢的激情演唱,正好与朱亦工所要表达的情感十分贴切。这应该是这首歌当时得以流行的主要原因吧。

被自己钟情的女性玩弄于股掌之中,爱恨的权力全被女方所操作,自己因爱变成了一个毫无主动权、六神无主的玩偶。现在想想,这是一种多大的悲哀啊!

但当时懵懂的我们并不明白这些,以为自己正深陷在爱情的幸福漩涡中,欲罢不能地神魂颠倒,乐在其中、苦在其中。我们以为爱情的甜蜜里原本就有这种苦涩,全然不知那是一种脱序的混乱状态,是上天对我们的愚钝以及我们对生活本质无知的一种惩罚。

其实,臧天朔追求的“没有痛苦的爱”也好,朱亦工控诉的“爱和恨全由你操纵”的不公平也好,都是内心里渴望“纯粹”、“完美”爱情结果所造成的。

四十多年后的现在,我们早已明白,在生活中根本就没有这种完美,也不会有你一厢情愿的公平。这种不完美和不公平填满了你的生活,构成了你真实生活的主体和日常。

就我们个人的能力,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去纠正这些不完满和不公平的。你能做的只有接受这一切,不断地调整自己去相适应;或是干脆不让自己陷入其中。


两首歌循环听了好几遍,把八十年代的往事也在脑海里转悠了好几个来回,最终还是返回到了现实。

外面的天依旧阴沉着,没有露出丝毫放晴的迹象。我最后换上一张由年轻的佛教徒在英国录制的那张CD——也是这十年来我听得最多的《穿越星空与你相遇》——闭目凝神,从安详的音乐中找寻晨曦般的微光。

不管外面的天空是阴沉还是晴朗,我在音乐悉心的抚慰下,体悟心中浮现出来的那道光。在这道看不见的光中,我感受到了安详、温暖、慈爱与平和。

天终于在我的心中云开雾散,明亮了起来——在已近傍晚时分。



—THE END—

文字|黄勇

2024年9月20日星期五

于北纬42度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