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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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世界各国的大学校长来比较,牛津、剑桥、巴黎、柏林、哈佛等校长中,在某些学科上有卓越贡献的不乏其人;但是,以一个校长身份,能领导一所大学对一个民族和一个时代起到转折作用的,除蔡元培以外,找不出第二个人。”著名哲学家、教育家杜威说。
——谨以此文,纪念蔡元培出任北大校长100周年
01
1917年1月4日的北京,寒风萧索。一辆马车迎着漫天飞雪,簌簌而来。车行至北京大学门口,骤然刹住。
蔡元培一撩帘一挺身,健步走下车来。北大门口,校工们早已整齐分立两侧,齐刷刷地向迎面行来的新校长鞠躬致敬。
蔡元培摘下礼帽,回敬以深深一躬。
校工们面面相觑,全惊愣了——这在北大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北大是官办大学,校长是内阁大臣待遇,从不把校工们放眼里。
“校长竟然鞠躬致敬,感觉不同以往啊!”
不是感觉,是太“不同以往”了。
1868年出生的蔡元培,7岁中秀才,22岁中举人,24岁中进士,26岁成为翰林院编修。而就在所有亲朋都觉得他前途无量时,蔡元培却辞官而去,回绍兴办起了学堂。
1912年1月,中华民国成立。受孙中山之邀,蔡元培出任民国教育总长。他担任教育总长时,教育部连他就三人:总长、次长和秘书。而且堂堂教育部,还是借了两间房屋办公。
如此教育总长,真是旷了古绝了今。
不久,袁世凯篡夺了辛亥革命果实。不满其独裁,蔡元培毅然辞去教育总长之职。
袁世凯诚意挽留:“我代四万万人坚留总长。”
蔡元培回了一句:“元培亦以四万万人之代表而辞职。”
这一句回答,是何等的胆大包天。
1916年,袁世凯死后,黎元洪当上大总统。他颁发委任状——力邀蔡元培出任北大校长。
朋友得知后,纷纷上门劝阻蔡元培不要赴任:“北大太腐败,进去,若不能整顿,对声名有碍。”
确实如此,此前北大已走马灯似的换了四任校长。
严复、章士钊、何燏时、胡仁源,皆何等人物,但最后都灰头土脸地被“赶出”了北大。
面对好友劝阻,蔡元培道谢后说了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1917年1月4日,当他脱帽向校工鞠躬时,校工们哪里会知道,这一躬不但彻底改变了北大,也就此拉开了中国现代大学之帷幕。
当时的北大,乌烟瘴气,如同魔窟。
学生多是“官二代”和“富二代”,有的学生一年要花五千银元,捧戏子、打麻将、吃花酒,对读书毫无兴趣。入北大读书,就是为了混一张的文凭,以“第一学府”的身份去社会上捞个官位。
老师呢,多是开后门进来的不学无术之徒。所谓讲课,就是把讲义印出来,然后分发给学生,再诵读一遍就完事。
史学家顾颉刚当时就读于北大,他记忆中的北大是这样的:一些有钱的教师和学生,吃过晚饭后就坐车直奔“八大胡同”,北大师生那时被妓院们称为最佳主顾。
学生中还流行一种坏风气,就是“结十兄弟”。何谓结十兄弟?就是十个学生结拜为兄弟,毕业后各自钻营作官,谁的官大,其他九人就到他手下当科长、当秘书。这个官如果是向军阀或大官僚花钱买来的,那么钻营费就由十人分摊。
这样的学校哪能出人才?只能培养出一批贪官污吏!
顾颉刚说:“所以,当时的北大被戏称为‘官僚养成所’。”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蔡元培走马上任了。
1917年1月9日,北京雪花飘飘。这一天,蔡元培发表了就职演说。
“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
一开口,他就对大学的性质进行了精准定位。
“大学不是贩卖毕业的机关,也不是灌输固定知识的机关,而是研究学理的机关。”
随即,蔡元培明确向学生指出:“大学生当以研究学术为天职,不当以大学为升官发财之阶梯。”
“果欲达其做官发财之目的,则北京不少专门学校,入法科者尽可肄业法律学堂,入商科者亦可投考商业学校,又何必来此大学?”
这一天,蔡元培为北大发展指明了方向——成为中国之学术渊薮。“为全国文化之中心,立千百年之大计。”
此篇演讲,抱负之宏大,志向之高远,惊震中国。
在场之师生,在漫天飞雪下,皆被蔡之气势所慑。
当时还是一名学生的罗家伦后来回忆说:“那深邃、无畏而又强烈震撼人们心灵深处的声音,驱散了北京上空密布的乌云,它不仅赋予了北京大学一个新的灵魂,而且激励了全国的青年。”
随后,蔡元培委托鲁迅设计了北大校徽。
鲁迅采用中国传统的瓦当形象,将“北大”两个篆字上下排列,上部的“北”字是背对背侧立的两个人像,下部的“大”字是一个正面站立的人像,意即“三人成众”,肩负开启民智之重任。
而蔡元培自己则为北大设计了校旗。用红色代表物理、化学等“现象的科学”;用蓝色代表历史、生物进化等“发生的科学”;用黄色代表植物、动物、生物等“系统的科学”;白色是七色的总和,故用其代表自然哲学;黑色可视作“无色之色”,故用其代表玄学。
北大之宏大抱负,尽展于校旗校徽中。
北大学子们后来感叹:“北京大学虽然在维新变法中成立,却是在蔡元培先生担任校长时才得以真正诞生。”
1916年12月26日,一接到委任状,蔡元培就直奔北京正阳门西河沿胡同。胡同里有家旅馆,住着一个安徽人。
这个人不怎么爱守规矩,早晨蒙头大睡,午后不见踪影,夜间则出没戏院。但他是一个大才子,姓陈,名独秀。
找到陈独秀,蔡元培开门见山:“想聘你做北大文科学长。”
陈独秀却不愿:“我要回上海办《新青年》。”
蔡元培说:“也可以在北京办啊!”
陈独秀仍不愿:“我觉得还是上海好。”
蔡元培没有放弃,隔天就往胡同跑。半月后,陈独秀终于被打动:“那我留下来吧!”
但陈独秀是一介白丁,既没学位,也无任教经历。要说服教育部同意,不是一桩易事。
蔡元培竟然胆大包天:为陈独秀编造了“东京日本大学毕业”的假学历和“曾任安徽高等学校校长”的假履历。
陈独秀这才得以“妥妥地”进了北大。
如此“造假”之魄力,舍蔡元培其谁?
1917年,23岁的梁漱溟,将自己写的一本哲学书寄给了蔡元培,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得到赏识,进北大读书。
不料蔡元培回信说:“你可以到北大教授印度哲学。”
梁漱溟惊呆了:“我只有中学学历,而且近几年才自学佛学,对印度哲学没有多少见识。”
面对邀请,梁漱溟哪里敢答应。
蔡元培找到梁漱溟,彻夜长谈:“你固然不甚懂得印度哲学,但我也没有发现旁的人比你更精通。我认定你是一个搞哲学的人才,你就大胆地干吧!”
梁漱溟感叹:“欲当北大学生而不得,却一下子成了北大教师。”
如此用人之魄力,舍蔡元培其谁?
“性是学问,是一门艺术,性生活是人生美好的精神享受,它有利于男女双方的身心健康……”
这是性学博士张竞生编撰的《性史》。
按今日之开放度,张竞生《性史》部分观点,亦不能被大众所接受,更不要说当时之民国。故张竞生被视为“中国文妖”,人人避而远之。
没想到蔡元培竟邀之,让其到北大教授哲学。
于是,有人跑到校董徐树兰处告状。徐树兰让蔡元培抄录20遍旧学堂之规矩。
蔡元培拂袖而去:“我来这里办教育,如果还是你这一套,我来干什么,不如待在翰林院好了。”
如此求贤之魄力,舍蔡元培其谁?
蔡元培还让北大进行“课堂公开”,“不管有没有学籍,都可以来听课。”
有时旁听生来早抢了座位,迟来的正式生反而只好站后边。
华罗庚、沈从文等,都做过北大旁听生。而最有名的旁听生,名字叫做毛泽东。
“他经常跑来听陈独秀、胡适等教授讲课。”
1920年,蔡元培更是石破天惊——让北大招收女生,开启了中国大学教育男女同校之帷幕。
有人问:“兼收女生是新法,为何不先请教育部核准?”
蔡元培答:“教育部大学令,并无专收男生的规定。”
如此揽才之魄力,舍蔡元培其谁?
“大学者,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之学府也。”这是蔡元培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人才为大学之根本,兴化致治,必俟得人。”这正是蔡元培千方百计延揽人才之原因。
正因不拘一格揽人才,北大师生力量才得以大幅提升。
陈独秀、胡适、李大钊、鲁迅等新思想旗手云集北大。陈垣、徐悲鸿、熊十力、马寅初等学界名流纷至沓来。李四光、丁燮林、翁文灏、朱家骅等学科大家群起响应。傅斯年、罗家伦、冯友兰、朱自清等模范学生应声寻来。
于是北大有了中国大学史上最辉煌的师生阵容。
实现了蔡元培所冀望的“囊括大典,网罗众家”。
顾颉刚说:“这所维新变法遗存下来的旧书院摇身一变,遂成为中国现代大学之楷模,成为新思潮旋风之中心。”
教授胡适是倡导白话文的旗手,而教授黄侃是反对白话文的先锋。
黄侃讲课时,经常攻击白话文:如果胡适太太死了,其家人电报必云:你的太太死了!赶快回来啊!
“长达11字。而文言仅需四字——妻丧速归。”胡适听闻后,回击也令人叫绝。
课堂上,胡适对学生们说:前几天,行政院有位朋友给我发信,邀我去行政院做秘书,我拒绝了。同学们如有兴趣,可用文言代我拟一则电文。
学生写完后,胡适选了一则字数最少的——才学疏浅,恐难胜任,恕不从命。仅12个字,也算言简意赅。
但胡适说:“我的白话电文就5字:干不了,谢谢。”
这就是蔡元培主张的:兼容并包,思想自由。
“我素信学术上的派别,是相对的,不是绝对。所以每一种学科的教员,即使主张不同,若都是'言之成理、持之有故'的,就让他们并存,令学生有自由选择的余地。”
胡适、钱玄同等绝对提倡白话文学,黄侃、刘师培等极端维护文言文学,蔡元培不持门户之见,就让他们并存。
胡适与梁漱溟对孔子的看法不同,蔡元培就让他俩各开一课,唱对台戏。
王宠惠信奉三民主义,李大钊、陈独秀信奉共产主义;李石曾信奉无政府主义,辜鸿铭憧憬君主立宪;蔡元培也毫不干涉,就让他们共存。
可以这么说:当时有多少学派,北大师生中就有多少学派;中国有多少党派,北大师生中就有多少党派。
“保守派、维新派和激进派,并坐讨论;眷恋帝制的老先生与思想激进的新人物,同席笑谈。”
春秋战国百家争鸣之大局面大自由,跨越2000多年后,始方出现在北大之校园。
1917年,蔡元培出版了《石头记索隐》,提出《红楼梦》是一部“政治小说”,并指出:“书中本事,在吊明亡,揭清之失……”
但胡适觉得蔡元培的索隐完全是牵强附会。
于是准备寻找《四松堂集》,以推翻蔡之观点。不料四处寻找而不得,胡适逐渐心灰意冷。偏在此时,蔡元培托人找到此书,送上门来。
胡适根据书中史料记载,证明了《红楼梦》是“曹雪芹自述”的说法。
蔡元培的举动,无异于给敌人送弹药,此等雅量,天下几人哉?
陈独秀称赞道:“这样容纳异己的雅量,尊重学术自由思想的卓见,在习于专制、好同恶异的东方人中实所罕有。”
蔡元培就这样以身垂范,一手塑造了北大精神:兼容并包,思想自由。
“在各派思想学说的激荡下,北大青年学子们的眼界和头脑都被打开了。”
当时在北大就读的顾颉刚说:“一些学生正埋头阅读《文选》中李善那些字体极小的评注,而窗外另一些学生却在大声地朗读拜伦的诗歌。在房间某个角落,学生因古典桐城学派的优美散文而不住点头;而在另一个角落,学生则正讨论娜拉离家后会怎样生活……”
这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思想风格,在同一个地方交错重叠的现象,在北大历史上、甚至在中国历史上都是空前绝后的。
正唯坚持与发扬“兼容并包、思想自由”,北大人才方得以大师辈出,北大学术方得以硕果累累。
北大,遂成为全国新文化运动阵地和学术之中心。
当时,北大还有不少外籍教员,其中一个叫克德莱的英国人,仗着是英国公使朱尔典的亲信,屡屡缺课,还经常混迹烟花之所。
北大评议会讨论决定:规范校纪,予以解聘。
说到评议会,就不得不说蔡元培之格局。
从踏进北大那天起,蔡元培就有一夙愿:建立教授治校体制。
“要使学校按既定方针办下去,不受校长一人去留的牵涉,就要建立以教授为中心的教授治校体制。这样,即使校长走了,学校也不会乱。”
于是,蔡元培任校长才3月,他就在北大设立了“评议会”。
“每5名教授中选举1名评议员组成评议会,评议会为全校最高立法机构和权力机构,凡学校重大事务都必须经过评议会审核通过。”
如此不贪权不要权,把管理还给教职工,天下几人哉?全国第一学府,不设副校长,办公室只设一秘书,天下几人哉?
而评议会所作之决定,只要是难处的“恶事”,蔡元培皆出面担当“恶人”,比如开除克德莱。
克德莱被北大评议会开除后,朱尔典找到总统黎元洪,提出外交干预。黎元洪怕得罪洋人,派外交总长游说蔡元培,朱尔典也亲自出马找蔡元培谈判,
蔡元培说了四个字:“绝无可能。”
最终不惜对簿公堂,以“胜诉”方才平息此事。
有段时间,教育部拖欠北大工资数月。北大教师生活失据,评议会决定征收少量讲义费。部分学生不肯交纳,为此包围红楼。
蔡元培挺身而出:“你们闹什么?”
为首学生说:“沈士远主张征收讲义费,我们找他理论!”
蔡元培说:“这是评议会决定的,我是校长,我负责。”
学生恶语相向:“你倚老卖老!”
50岁的蔡元培毫无惧色,挥拳作势:“在维持校规的大前提下,我跟你们决斗!”
学生们被其气势所慑,尽皆散去。教授治校,规范校纪,北大之师生面貌,焕然一新。
学生罗家伦评价说:“陈陈相因、敷衍塞责之流弊由此尽去。”
北大不但由此成为中国最自由的大学,也成为中国最规范之大学。
蔡元培妻子王昭病故后,一个个媒人接踵踏进蔡家。蔡元培便在书房墙上挂了5条择偶标准:
第一、须不缠足的;
第二、须识字的;
第三、能接受男不娶妾的自我约束;
第四、丈夫死后可以改嫁;
第五、夫妇如不相合可以离婚。
不缠足、可以再嫁、可以离婚这三条,在当时都是惊世骇俗,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甚至还有老夫子坐了轿子来找蔡元培辩论。
但最被北大师生们敬佩的却是第三条——能接受男不娶妾。当时之北京,嫖妓、娶妾皆是常态,
但蔡元培自己却提出“男不娶妾”,遂成北京传奇。这个传奇,必须得从其倡导成立的进德会说起。
蔡元培出任北大校长后,提出了一个著名观点——大学教育的目的是育人而非制器。
“教育是帮助被教育的人,给他能发展自己的能力,完成他的人格,于人类文化上能尽一分子责任;不是把被教育的人,造成一种特别器具。”
如何育人?蔡元培主张:成立各种社团。
“人人只有先改良自己,才可能重新振兴风气。”
1918年初,蔡元培率先发起成立了进德会:“甲种会员,不嫖,不赌,不娶妾。乙种会员,于前三戒外,加不作官吏、不作议员二戒。丙种会员,于前五戒外,加不吸烟、不饮酒、不食肉三戒。”
凡要入会者均须填写“志愿书”,写明自己愿为何种会员,签名盖章。入会以后,违反戒律者,将被罚之。
陈独秀、马寅初、胡适等人,选择了甲种会员。蔡元培自己和傅斯年等人,选择了乙种会员。梁漱溟、李石曾等人,选择了丙种会员。
蔡元培践行承诺,终老没有一犯,绝对遵守“不嫖,不赌,不娶妾”三条,成为公认的模范会员。
在蔡元培率先垂范之下,几十个社团如雨后春笋般嘟嘟冒出。
静坐会,“以为卫生进德之助”;技击会,“以强壮体格研究我国固有之尚武学术”;体育会,“以强健身体活泼精神”;雄辩会,“以阐发学理修饰辞令”……
而毛泽东,参加的是新闻研究会。
社团并起,仅仅一年,北大风气就焕然一新。
林语堂对此深有感触说:“风气就是空气,空气好,使一班青年朝夕浸染其中。”
“人人见贤思齐,图自策励,以求不落人后。”
这样的风气,不仅浸染了北大,也浸染了整个北京,“震开了当年北京八表同昏的乌烟瘴气”。
梁漱溟后来评价说:“蔡先生一生的成就不在学术,不在事功,而只在开出一种风气,酿成一大潮流,影响到全国,收果于后世。”
1940年3月3日早晨,蔡元培起床后刚走到浴室,忽然口吐鲜血倒地,继之昏厥。
两天后,医治无效,溘然长逝。
蔡元培死后无一间屋、一寸土,且欠下千余元医药费,就连入殓时的衣衾棺木,都是商务印书馆王云五代筹,其清贫叫人落泪。
出殡之,很多香港市民闻声出来看热闹,遗憾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蔡元培是何许人。
这个现代北大的缔造者,这个中国现代大学理念和精神的缔造者,未留任何财产,仅有两句遗言:“科学救国,美育救国。”
此后,蔡元培之名在中国渐渐消隐,如同他隐没在杂草丛生中的墓穴。
1977 年,余光中特意到香港祭拜蔡墓,他四问路人,没想到竟然无人知晓,
几经周折,才在一处华人公墓内找到。因多年没人看顾,蔡墓已被荒草湮没。
余光中心中一酸,顿时泪洒衣襟。这个健忘的世界,总还有些人不曾忘记他。
1919年,美国哲学家杜威到中国访问演讲,正好目睹了“五四运动”前前后后整个过程。
了解北大了解蔡元培后,他感慨万千:“拿世界各国的大学校长来比较,牛津、剑桥、巴黎、柏林、哈佛等校长中,在某些学科上有卓越贡献的不乏其人;但以一个校长身份,能领导一所大学,对一个民族和一个时代起到转折作用的,除蔡元培以外,找不出第二个人。”
大学虽已遍天下,世间再无蔡元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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