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主义者对编辑被清洗的反应是喜悦的。“哈利路亚!”一个直到上周才知道伊恩是谁的人在twitter上写道。“这很好。这是很好。有因必有果。” “他可以回荷兰去了!” 其他人在twitter上发表着相似的言论。造成伊恩被解雇的社交媒体领导者之一的妮科尔克里夫(Nicole Cliffe)赢得了一场胜利:“我希望自己是在办公桌前工作,而不是在床上工作,这样我就可以把椅子转过来了……不过,说真的,感谢《纽约书评》的每一个人,获得胜利十分难得。”“胜利”指的是一名记者在试图与另一名记者展开一场艰难的对话的过程中让另一名记者被解雇。
正如开国元勋们所理解的那样,暴民和部落一直与我们同在。但是海特和卢基亚诺夫提出了目前的紧张氛围突然变得浓烈的各种具体原因。煽动者利用了全球化的赢家和输家之间存在严重的脱节。社交媒体给了大量的虚拟人群即时的动员,持续的刺激,和最为重要的匿名条件。海特和卢基亚诺夫注意到,给街头暴徒戴上面具,这样他们就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同时他们实施暴力和攻击性行为的能力被迅速激发。
海特和卢基亚诺夫对代际转移如何加剧了这一趋势尤其敏感。他们的假设是,iGen一代(出生于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的成员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目的是使部落身份最大化,而不是削弱它们。
在海特和卢基亚诺夫看来,
iGen一代被告知,安全远比暴露于未知更重要,他们应该永远相信自己的感情,生活是好人和坏人之间的斗争。这会使他们变得幼稚,情绪化,部落化。这些孩子被剥夺了自由,没有面对危险和独立克服危险的经验,他们一直被监控着。他们的父母年龄较大,兄弟姐妹较少。历史上最安全的一代也成为最焦虑、最沮丧、最容易自杀的一代是有原因的。并不是他们脑子里都有偏见和歧视,而是他们没有能力正确看待这些问题。因此,他们不再像学生们过去所做的那样反抗权威,而是把权威当作安全毯一样紧紧抓住,恳求他们像父母一样保护他们。
这就是文化变革的感觉。
由上层赋予合法性,由下层强制执行。你被鼓励去谴责和揭发你的朋友,你的同事和你的老板(对他人对社会)造成的伤害。同事们争相表明自己并不因是压迫者而有罪,部分原因是他们不是压迫者,部分原因是为了避免成为下一个牺牲品。很快,沉默是不够的——事实上,沉默甚至是可疑的。
因此,支持革命、庆祝革命、执行革命、证明你的声望就变得很有必要。偷懒者的例子让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恐惧,这种例子越武断越好。如果你太吹毛求疵的话,你将是下一个被斩首的人。当人总是处于危险之中时,就不存在限制性原则。
我们生活在一个悖论中。我们的社会比以往任何时候的犯罪和危险都更少,然而威胁却随处可见。与人类历史上的任何社会相比,当今社会在种族和文化上都变得更加多样化,但却被“白人至上主义者”或“成群结队的非法移民”所困扰。
你不能质疑这些感觉,因为主观感受比客观事实更重要,直觉胜过现实。男同性恋者、女同性恋者和变性人生活在一个对当今绝大多数人以及五年前的人来说不可想象的世界里,然而我们的领导人告诉我们,我们正“被包围”。当女性在我们的经济和文化生活中表现出色时,当她们取得了为前辈们所认同的非同寻常的成功时,她们的反应是什么?当然是愤怒!极其愤怒!
海特和卢基亚诺夫认为,
这种心态与临床上的抑郁情绪非常相似,会让人小题大做,偏执多疑,无法理性处理受害者情绪,反而让其不断升级。他们认为,我们整个社会都需要一个良好的认知行为治疗来控制我们的情绪,而不是持续不断地提高部落狂热。
认知行为疗法已经被临床证明对个体有效——卢基亚诺夫讲述了他自己的通过认知行为疗法从抑郁症中康复的故事。它能帮助你重新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是个体能动性是部落最不想要的。他们想让你陷入一种集体的受害者心态并且不断恶性循环。
看看卡瓦诺和福特的噩梦。两人都被仇恨者和巨魔包围,需要警方的保护。卡瓦诺和福特必须不加限制地相信他们的全部主张。所以,
因为福特是注册的民主党人,她一定是在撒谎。因为卡瓦诺是一个富裕的白人男性,他一定有罪,即使他无罪,他的特权也可以补偿他,所以谁又在乎呢? 卡瓦诺雇佣和指导女职员的引人注目记录成为他罪行的证据,而不是他的高尚之处。福特不愿公开的选择本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却被认为是她口是心非的证据。我们应该在调查结束前暂停道德审判,我们知道所有我们能知道的事实,这种观点并不流行。
卢基亚诺夫和海特描述的年轻一代对整个文化的转变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过去一周这两场论战的正在此种氛围中上演。与此同时,我们的市场经济最希望吸引的是年轻人。值得注意的是,布鲁玛的工作似乎已经变得站不住脚,部分原因是担心大学出版社可能会在因为学校的巨大压力而从《纽约书评》撤下广告。同样,校园规则、种族和性别意识形态也被大量输入到企业文化中。如今,在谷歌工作与在耶鲁大学学习无异。对感情而非客观现实的无可争辩的辩护是具有感染力的。这是一条捷径,容易实现并可以成为自己的回报。
这些部落本能在情感上是令人满意的,同时也是有害的。我也不能对它们免疫。没有人可以。
部落本能是我们有部落领袖的原因,而这个领袖反过来加强了他的支持者和反对者的部落主义。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大学要清除人文学科的非左派分子,为什么福克斯新闻要开除持不同政见的保守派,为什么我们的报纸和杂志的编辑们要慢慢地被恐吓而排除各种各样的观点。
在海特和卢基亚诺夫的书中,我被一句几乎完全颠倒了当今政治对话的引语所震撼。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曾说:“
当我的兄弟们试图画一个圈来排斥我时,我会画一个更大的圈来包容他们。”这一主张就是今天的文化革命者对他毫不关心的原因。
但他在推动每个人前进的过程中,实际上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因为更多的包容让事情变得更好。这也是我们赢得我们这一代人最大的民权胜利——婚姻平等的方法。我们通过画越来越大的圈来做到这一点,通过把对方视为真诚的辩论,呼吁共同的人性,呼吁我们作为公民的共同之处,而不是作为部落成员的分歧。相比之下,今天那些善意的积极分子——在卡瓦诺和比卡瓦诺小得多的布鲁玛的圈子周围主导着大部分对话的人——正在画一个更小、更纯粹、监管更严格的圈子,以便对另一个更纯粹、监管更严格的圈子发动一场焦土抗战。上帝会阻止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