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我们的传统文化中,一直都有尊老爱幼的传统。从史料追溯,尊老爱幼甚至早在原始社会就有。在当时生产力低下的情况下,在氏族公社的内部对丧失劳动能力的老人和尚无劳动与生活能力的小孩都一样分配劳动果实,实行义务抚养,然后逐渐形成了尊爱老人、关怀幼童的这种朴素的道德观念,并被继承下来。
而千百年来,在儒家“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等观念的熏陶中,我们每个人也几乎从小到大都以尊重父母、敬爱长辈为荣,古时的孔融让梨,子路借米等典故,更通过教材的学习让孩子们耳熟能详,并以此作为考量一个孩子的基本标准。但随着社会的发展,这些身体层面变弱的老人,真的是绝对意义上的弱势群体吗?我们的尊老爱幼,尊的究竟是因为年纪大而变弱的身体,还是他们由于年龄增长而自带的辈分呢?
从出语讽刺给自己让座的年轻人的这位老人的思想来看,
她在精神上并不是弱者,甚至她是一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强者,是自带定夺尺度的长辈。
只是在当前这个缺乏座位的空间里,她愿意以“弱者”的身份,去获取一个给自己带来好处的可以坐着乘车的机会。
而在那些春节聚会的Q&A里面,我们是感受到了很多来自各种长辈的真心关爱呢,还是他们以过来人的身份,以自己的生活方式来对年轻人做调教呢?又或者说,长辈们以“关心”的方式所指导的生活方式就一定正确吗?这或许是值得年轻人通过自己的生命体验去反思和回答的问题。
正如所看到的,随着当今社会生活中部分老年群体在物质生活方面的日益丰富,有些老年人也仿佛得到了更强大的支撑,开始“以年龄优势”去占用某些资源,并对这样所占到的好处感到高兴,又或者直接以年资、辈分为话语权,通过与“别人家的孩子作对比”、“自己的人生多么幸福”等方式,在整个沟通中抢占主导,以强化自身在家庭结构中的地位。
但是,一些受人尊重的学者反而对这类老人的态度持否则意见。学界泰斗季羡林在谈到老人问题时,曾阐述了几个做老人的忌讳,他认为“老年人不服老、自我封闭、爱提当年勇”都不好,而尤其要不得的还有倚老卖老。“一个人受不受人尊敬,完全取决于你有没有值得别人尊敬的地方。摆架子,倚老卖老,都是枉然的。”
正如季羡林所说,
我们的尊老爱幼指的是尊敬那些值得尊重的老人,而非那些仗着自己年纪,处处使坏的无德老人
。同时,也要厘清,老人并不一定就是老弱或病残,他们也可能身康体健,只是年纪更大而已。事实上,世界上其他国家并没有对“让座问题”有过如此热烈的讨论。偶尔在媒体的新闻中,还会出现不少亚洲留学生因为刻意让座而遇到尴尬的报道。
这自然与欧美国家建立的独立、平等的观念有关。孩子在成年后会搬离父母的房子,去建立自己的生活,在家庭的聚会上,老人们也不会因为恋情、婚姻问题对自己的孩子喋喋不休。老人不会强调要儿女为自己养老,照顾子女的孩子也不是他们的义务。因此,当在任何公共交通工具碰面时,是否让座或帮助,全凭个人的意愿,年轻人让座常常会被对方微笑拒绝。甚至,有时候老人还会开玩笑地回复一句:“你是觉得我很老吗?”——让座,反而是一种“歧视”。如果硬有要求对方让座的行为出现,甚至会有警察当场进行执法,对其进行惩戒。
这样的对比或许恰是值得思索的地方。所幸,在多次因为让座事件而发生争执之后,也曾有郑州的老年志愿者走上街头,以“给年轻人让座”作出一种新的表态和倡议。——当然,毫不意外的,他们以自身的态度赢得了更多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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