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波：成功案例用处不大？先听听“幸存者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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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清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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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军和美军对德国展开了战略大轰炸。

德国的防空炮火令英美空军损失惨重，因此美国国防部找来了哥伦比亚大学统计学教授沃德研究战斗机受损情况，以便对飞机进行改进。

沃德教授检查了执行任务归来的飞机，发现机翼是最容易被击中的位置，而机尾则是最少被击中的，所以他提出了一个建议，应该强化机尾的防护。

听到他的这个建议，空军司令部十分惊讶，明明机翼是最容易被击中的，应该加强保护，而机尾是最少被击中的，为什么要对它进行保护？

沃德教授说，“哪个地方被击中得最多，就对哪个地方进行保护”是一种有严重偏差的观点。

因为返回的轰炸机机翼受损很严重，说明它被多次击中，但还是能够安全返航，而机尾的部分很少发现弹孔，说明一旦被击中安全返航的概率就非常低，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才最致命。

P-40──美国二战优秀战斗机，图片来源：航空博物馆

这个案例后来被引入经济学，叫做“幸存者偏差”，即分析问题时所依赖的信息全部或者大部分来自于显著信息，较少利用不显著的信息或者彻底忽略“沉默的信息”，因此得出的结论与事实情况就可能存在巨大偏差。

就如同沃德教授在研究英美空军战斗机时所看到的情况：

第一，战死或者被俘的飞行员无法发表意见，弹痕数据的来源本身就有严重的偏误；

第二，作战经验丰富的飞行员的专业意见也不一定能提升决策的质量，因为这些飞行员大多是机翼中弹、机尾未中弹的幸存者。

幸存者偏差在商业社会中体现在人们因为对成功经验的痴迷而忽略失败可能带来的教训。

斯坦福商学院有个重量级的讲座系列View From The Top，定期邀请全球政商界的成功企业家或投资人来分享经商的经验，乔布斯和比尔·盖茨都曾来过。但是几年讲座做下来，主办方发现好像这些成功人士的分享对创业者并没有太大帮助。

原因在于：

一、投资成功者比较出名，失败者则默默无闻，那些专家的传经布道可能会让听者高估了通过投资获得成功的概率；

二、由于条件限制或者心理因素的影响，那些成功者难以保证理性和客观，容易夸大自己的能力，忽略运气因素，弱化当时所承担的风险。

成功难以复制，失败或可避免。2000年，我出版过一本《大败局》，这本书到现在已经发行将近200万册了，每年还有10多万册的印刷量。

为什么一本出版于17年前的书现在还能卖出10万册？答案可能是人们从这些失败案例中能够认识到很多可避免的危险和陷阱。

虽然这些案例发生在十多年前，但是其中潜伏的失败基因到今天仍然能够投影到每一个创业企业的身上，甚至我在《大败局》这本书中描写的失败案例，它们失败的原因本身都存在着很多可以讨论的角度。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我起码遇到过五位被我写进《大败局》书中的当事人。

他们说，吴老师，你书中所写的事实都是正确的，但是我的失败可能还有其它原因，那是你没有看到的，或者你对某一个事实解读的结论我不能认同。

所以即便是面对失败的案例，人们仍然能够给出多样化的解读，这也许就是商业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