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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10年前,我意外地与十几年没联系过的发小Max在虹桥百盛的霓虹灯下相遇了。Max于90年代初从交大毕业(又回漳州工作了一年)后去了美利坚,那时我还留在纺大的校园里读研究生,算是还在象牙塔里,于是和刚出国留学的Max开始了通信。发小之间的通信持续到研究生毕业前夕,我开始找工作,而Max开着他新买的车开始周游美国,我们在各自的生活轨迹里渐行渐远,直至失去了联系。
所以十几年之后的意外重逢,让两个发小激动不已。中间那段长长的空白很快在我们数次的相谈中填满了,然后开始回忆。有一天Max拿着瓶红酒来,我们聊起了共同的高中生活,说起那时Max当班级团支书的业绩——领着全班同学在80年代中期的中学校园里跳交谊舞,现在想起来依然是非常open的行为艺术。说到这里Max笑了起来,他沉思了一下说:
——我喜欢那时的自己!
这句话从此以后一直在我的脑子里,用以评价自己人生的段落。
比如今天我告诉自己,我很不喜欢这段日子里的自己!
这个寒假,除了挣扎着完成了上一个基金的结题报告外,我几乎什么也没做。其实什么也没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什么都不想,只剩下一种笑不出也哭不出的感觉——钝感。总是有乌央乌央的心灵鸡汤告诉我们“活得太清醒的人容易烦恼,活得糊涂的人才会幸福”,我从来都不赞同这样的观点,道理很简单:活得糊涂的人,无法用心感知世界,怎么会有幸福感和人生境界呢?
但我现在就是陷入了这样的钝感状态,不再为冬日暖阳月下清风花开鸟鸣暗香浮动而心颤;工作在桌上越叠越高,思想在泡沫里越呆越木;即使对着我最爱的音乐节目《我是歌手》,也不会为任何一首歌感动,事实上,我不想听音乐已经很久了;不想见人,不想说话。
我沉在水里,沉在一潭浑水里,钝钝地呆着,无力把自己捞上岸。
2
前些天挣扎着去学校完成了基金结题报告,连吃了几顿方便面,都快把智慧呕出来了,即使我有的话。我发现这次结题报告的成果汇报中比以往增加了一项“以科普和网站形式展示成果”。我犹豫了一下,填了一句话:在科学网博客上以科普形式展示与课题相关的研究。
这句话写的时候犹豫,写了之后脸红,因为我知道自己写的科普太少太少了。从博士毕业以来,我申请的基金都是巡着一条思想主线。去年春节写基金时,曾暗暗下了个决心:等这次的基金再获得资助,就把这条科研主线以科普形式写出来,也许会是个动人的故事。但愿望实现了,下过的决心却被抛到了脑后。扪心自问,这样的“懒”其实是“怯”,源于不够自信!我对科普有很深的敬畏感,更不用说要写的是关于自己科研思想的展示。
乌央乌央的心灵鸡汤告诉我们“自信的女人最美”,遗憾的是,不管美不美,我好像从来没有自信过。
一直不是一个很自信的人,因而生命中总有太多不洒脱的时候。走到今天,在一回首间,才发现走过的路,都是为了让周遭的人满意。而这份不自信,就源于害怕别人对我不满意。少年时想让父母满意,青春时想让爱情满意,中年时,想让全世界满意;当学生时想让老师满意,工作时想让上级和下属满意,当导师时想让学生满意。为悦己者容,为闻己者歌,为注视着我的人奋斗。于是一路走来,为了博得人们的赞许和认同,我把自己晾在台上,努力表演。当掌声响起,我却在人群中,找不到你。(自引自《每一杯咖啡,都在等一个人》)
也许,我该再下一次写科普的决心了。希望我能勇敢一点。
3
如果用一句话表达关于我的科研思想的话,就是设计物理场来控制纤维运动。而无论我怎样设计,都控制不了我们的运动轨迹,因为你已经离开了我的物理场。
在这个情人节,我困在自己设计的物理场中,那么孤单。
我不喜欢这段日子里的自己,但我当然有喜欢自己的人生段落。所以,亲爱的,这是一封写给你的情书。
我喜欢和你一起淋巴黎夜雨时的我。那时,油纸伞撑开的那个张力空间,容纳着不在同一个物理空间的你和我。在那样的时空里,你温柔如水,我衣裙漫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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