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胡昊
“从午门走进故宫博物院，一路基本走的是直线，也不往左右两边走，全程只要一个多小时就出去了，你能在故宫里面看到什么啊！”上周六下午的舟山市图书馆多媒体教室，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带来的《故宫博物院的表情》，让大家见识了一个和印象中那个传统闭塞的紫禁城的印象大相径庭的故宫博物院。
这位63岁老“文博”的经典语句也让现场的笑声停不下来。
“故宫跑”让大家离开了博物院中轴线
故宫是第一个向游客发放方便面的博物馆
在早些年的媒体报道中，故宫博物院总是和“排队”“人山人海”等词语联系在一起，让人对那里又爱又恨，想去看看却望而却步。
直到单霁翔出任故宫博物院的院长。
“突然有一天，媒体上面出现了一个词，叫做‘故宫跑’。”单霁翔说，2015年故宫博物院建院90周年庆《石渠宝笈》特展，不仅展出了十年一现的《清明上河图》，还有现存最古老的纸本中国画《五牛图》等国宝级展品。这个展览并没有放在午门—太和殿—乾清宫—神武门这条中轴线上，而是放在了西边的武英殿，所以很多人进了午门后，并没有和以往的旅游团一样，有南往北直线走，而是跑步一个转弯，拐到了武英殿。
因为大家观展热情高涨，曾出现过早晨午门一开就有千人跑步冲向武英殿的情形，被网友戏称“故宫跑”。
“看到大家都在排队等着看展，我也过去看了，有个老人还和我提意见，他70岁了，排在最前面，结果买完票一开馆，大家都跑起来了。他说：‘我还穿了球鞋，都没跑过年轻人。你们博物院办展怎么跟运动会一样。’”单霁翔一听，好吧，既然大家都在跑，我们就办个“运动会”吧。
第二天，博物院就把2000多个胸牌分发给游客，并让工作人员举着“第几组”的牌子站在前面，依次引领游客入场参观。“我敢说，全世界唯一参观排队像运动会开幕式的，就是故宫。”
《石渠宝笈》特展的人气高涨，排队的人很多，所以一到下午，排队的人最纠结故宫几点关门，单霁翔每次去，大家就会问：“院长咱们今天几点关门，能不能晚一点啊？”单霁翔很感动，说：“最后一个游客看完，我们才关门。”
晚上8点多，单霁翔去又去武英殿外看了，结果排队的人还是乌泱乌泱的，他问：“还在坚持，累不累啊？”游客说：“累也要坚持，就是没有卖水了，渴。”
单霁翔赶紧要求厨房工作人员烧茶，很快，2500杯茶水送到了排队游客的面前。
夜里12点多钟，游客还在排队，单霁翔又把博物院保管的800盒方便面拿出来分发给大家。
“故宫是全世界唯一一家发方面便的博物馆。”后半夜4点，最后一名游客看完展览，合了影，高高兴兴地离去了。
“那个时候，天都快亮了，外面又该排队了。”
故宫从来不缺乏游客。
但过多的游客也让游览故宫成为一种负担。
单霁翔说，过去我们总是自豪地说，故宫是全世界规模最大的木结构宫殿建筑群，但70%都不开放；十多万件藏品，有99%的藏品游客不能看到；游客众多，但绝大多数人都是从南一直都走北的话，那就不能称之为一个好的博物馆。“让游客能有尊严地游览，我们要改变。”
“午门是故宫的正大门，过去，故宫每年1500万买票的游客只能走午门两边的小门，中间的大门只对不买票的贵宾和来宾开放。因此，两边的小门总是排长队，中间却总是空的。”单霁翔说了这么一个事：“有位东北来的大爷可能电视剧看多了，就来和我们吵，说我这一辈子就来一次故宫，就得像皇帝一样走中间的大门。我们还劝大爷‘您不能当皇帝’。后来，我们也考虑到不能搞差别对待，所以我们把三个门都打开了，愿意走哪个门就走哪个门。谁愿意当皇帝谁当皇帝，谁愿意当大臣谁当大臣，午门一下子也变得通畅了。”
为了解决参观标识牌不清楚的问题，博物院更新了495块指示牌，每个地方都能很清晰地找到。
为了解决游客没地方休息的问题，博物院在故宫各处放置了1400把实木椅子，游客们终于可以不用围坐在树洞里了。
为了解决前三殿、后三宫的光线问题，博物院安装了LED冷光光源，不但保护了文物，也让游客们可以清晰看到大殿里的一切，后面的人也不会再想挤到前面来了。
为了解决游客过多的问题，博物院每日限流8万人次，并把门票预售放到互联网上进行，游客们终于可以不用再被后面推着往前走了。
为了解决故宫里的地面保洁问题，博物院要求三分钟内必须清理掉地面垃圾，结果久而久之，反而没人往地上扔垃圾了，毕竟谁也不好意思破坏干干净净的地面。
……
单霁翔说：“人山人海的故宫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秩序地游览，开开心心地学习，大家都能看到想看的东西。”
单霁翔说，如果仔仔细细看完整个博物院，需要三天时间。
而在早几年，可能一天也就差不多了。为了让游客能看到更多的区域，故宫不断扩大开放面积，2014年的开放面积为52%，2015年到了65%，2016年则是76%。三年时间，开放面积增加了五成。
很多之前从未开放的区域，如今也成为了举办展览的场地。2016年，午门雁翅楼经过修缮，从库房变身巨型展厅，外观完全保持传统建筑特色，里面则是世界规模最大的，可迎接任何级别珍贵文物的巨大展厅。“现在这里的展览已经排到了2019年，最近的一次是印度雕塑展，接下来就是阿富汗的展览。”
在陆续开放了故宫西部区域后，东部的文华殿至箭亭区域也将在近期开放，成为与中轴线、西部通道南北并行的第三条“主干线”。单霁翔说，预计到2025年，故宫的开放面积将达到85.02%。“除了每天需要和文物打交道的文保科技部等部门外，其余750人将逐步迁出故宫办公，下面员工不理解，我说有什么不理解的，我也要搬出去的。另外，所有员工的私家车也要停到故宫外面去，把空间让给游客。”
把和文保不相干的人移出去的同时，和文保相关的人则要搬进来。去年年底，文保科技部就从延禧宫搬到了西河沿，成立了“文物医院”。“文物医院是对外开放的，只要经过申请，就可以看到文物修复的过程，你们的‘男神’也在那里。”单霁翔说的“男神”，就是央视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里的钟表修复师王津。
故宫今年还有很多新的开放计划。“文物医院建成后，延禧宫就空了出来。”单霁翔说，“这个地方很特别啊，经常着火，末代皇帝就修了一个养鱼池，之后这里就没有着过火。1909年，末代皇后请德国建筑师在这里建造一座西洋建筑，名字都起好了，叫‘灵沼轩’，类似今天的水族馆。两年后，辛亥革命爆发，这里也成了北京地区最早的烂尾楼。”
“今年，这里准备成为外国文物展厅，故宫钟表馆里的西洋钟也会一并迁入。”
慈宁宫东院遗址发现了明代永乐年间建造紫禁城的地层。单霁翔说，故宫计划在这里建一个考古遗址博物馆，让游客能够看到故宫的考古遗址和出土文物。
还有，故宫拥有6200件明清家具，其中80%都没有机会和游客见面。“今年，我们会对把西华门附近的南大库进行升级改造，拿出2400件明清家具做一个仓储式的明清家具陈列馆，预计年底正式开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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