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一对情侣。
男孩儿大东是我嫡系的学弟,他在一次演讲比赛中认识了女生芸芸。两人不约而同地动了心,很快,便确立了情侣关系。
我毕业那年,很流行一个叫《三国杀》的桌游,大东和芸芸都是游戏的资深玩家。我几乎每天都会被叫去凑人数,在屡次被杀得身无片甲之时,还得忍受两人的各种眉目传情,着实受了不少刺激。
大东和芸芸家都在外地,家境一般,两人相识之前就各自在校外做着兼职,谈上了恋爱之后也依然照旧。他们每天早上在食堂碰头,一起吃早饭说会儿话,各自去上课,然后奔赴兼职的战场,下午回来还要补功课,唯有晚上的那一会儿游戏时间可以共度。大家都心疼他们不容易,因而对两人明目张胆的秀恩爱报以极其宽容的态度。
他们晚我一年毕业。芸芸留在本地当了老师,在一家公立小学教书,工资不高。大东却应聘到一家深圳的企业工作,虽然收入不错,却总是很忙。
他们商议的见面方式是由大东出钱,芸芸出时间,两人在深圳相聚。逢年过节小长假,就会看到芸芸在朋友圈晒出一张机票配上个笑脸,说:第53天,我们终于又可以见面啦。
逐渐我们都越来越忙,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关注芸芸的朋友圈,我们都以为两人的青葱爱恋转向了温和绵长的马拉松之时,听说了他们分手的消息。
话是大东说的,在过年的同学聚会上,快一米八的小伙子瞬间红了眼眶,说:我已经快攒够十五万了,马上就够交买房子的首付了,可是有什么用呢,有了房子,却没有她。
他们分手已半年有余,大东依然单身,芸芸却很快有了新的男友。他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闷闷地叹口气:我现在终于懂了,贫贱夫妻百事哀。
我身边的姑娘低声说,听说芸芸好像找了个富二代,都准备结婚了。
我一愣,心里好像塌掉一块,不知这句话该要如何接。
再见到芸芸,是一次登山活动。她跟新的男友一起来,看到我时,很开心地跑过来打招呼。我虽然明白恋爱不过好聚好散的理儿,可一想到大东红着眼睛的哽咽,又看见她无名指上的那个戒指,对她热络不起来。
她见我态度冷淡,寒暄了几句便走开了。等大家爬到一半,三三两两散落着休息的时候,她独自来找我,说:多年不见,我们聊聊天吧。
话音未落,她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一开始,两人的异地长跑虽然辛苦,可见面的时候总是很甜蜜。大东的工作逐渐越来越忙,连节假日也有很多加班应酬,即便她在,也是早出晚归不沾家。她跟他吵闹了好几次,希望他能珍惜两人本就不多的相聚时光,都被他用一句话驳回。他说:我也是为了今后咱们的生活可以更好,委屈你忍忍,我要不跟这些人搞好关系,能拿得到单子往上爬吗?
再后来,也许是被她抱怨得烦了,他索性跟她说,反正现在微信那么方便,要不然你以后也别来回跑了,一年省下的机票钱都够买半个卫生间了。她想想也对,于是将恋爱的战场转向了微信。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忙,早上发给他的消息常常半夜才回,只有简单的一两句:今天累死了,陪客户喝了一晚上的酒,有事改天说吧。
这一改天,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他逐渐记不住她的生日、两人的恋爱纪念日,情人节圣诞节,她从未收到过一件礼物。若是她撒娇去要,他便说,真的对不住,真的没时间,然后给她发个红包,说你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她从未点开过他的红包,而他似乎从没注意过。
“可我是个女孩子,就想要一点能看得到的心意,时间也好,礼物也罢,哪怕就是感冒的时候一句嘘寒问暖,都会很满足。我知道他不会变心,是一心一意地在为我们的未来打拼,可是我不想要什么看不到的未来,只想要跟他好好说句话。
“到了最后,我都不懂他爱的到底是我,还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我订婚了,不是什么有钱人,我这个戒指只有几百块,但这是他陪着我逛了两个周末,挑选的最合适的一个。”
她说,我真的很怀念那时候在学校一起玩《三国杀》的日子。最穷,最累,最看不到希望,却能天天在一起的日子。
我记得《超级演说家》里,王濛有一次演讲,叫《肉味的爱情》。她讲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她有个篮球队的男朋友,她对他一见钟情,百般体贴千般照顾,甚至义无反顾地跟他回到他的老家新疆,一起负担他家里欠着的几十万外债。可最后分手的原因,却是他炒菜的时候,从来都不肯放一点她最爱吃的肉。
王濛在演讲中说,女人的心思往往都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一些细节堆积起来的。在零下十八度的冬天里,她提着两大袋子东西,等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他都不让她花二十块钱叫一辆出租车。他刚刚给自己买了一块价值上千的新表,可是炒菜的时候,却依然舍不得给她放肉。
她说:我不想说什么祝福你的话,如果非得在这个舞台上说一句的话,我想告诉你,想和媳妇长相守,下次炒菜记得多放肉。
女人对男人失望的那个时刻,并不是因为男人不爱她了,而是在她脆弱的时候没有拉她一把,在她有所期待的时候让她失望。
我曾经被一些男性朋友问过这样的话:
“不就是一点小事,至于生那么大气吗?”
“我又不是不爱她,我为未来奋斗也是希望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给了钱想要陪伴,给了时间又想要物质,真不懂你们女孩子到底想要什么。”
女孩子的爱很奇怪的。
天灾人祸逼不走她,再苦再难也打不倒她,不管是雷霆万钧还是一贫如洗,她都不会走。可打败这样的坚韧的,往往是一件件看似很不起眼的小事,她决心要走的时候,必然是她再也感觉不到你爱她的那个时刻。
要礼物也好,要陪伴也罢,要包包要口红要跟你聊聊天,要炒菜的时候多一点肉也好,她不是买不起,也不是没它们不行,不过是想借此确认你对她的心意。
而打败爱情的,从来都不是电视剧里那种drama的桥段,而是一个又一个的生活细节。
谁的心都不是一瞬间冷掉的,只不过你从没留意过,它在深夜里暗自支离破碎的声音。
一份好的爱情,并不仅仅在于买买买,而是将彼此的需求和习惯放在心上,是无论多忙都对你有空,是在“我想要”和“你想要”的博弈之中微妙的平衡与取舍,是为对方多放几块肉或者少加一点辣的体贴和细心。
动心在火石电光,相守是一粥一饭。
但愿你懂。■
摘自 微信公众号“少女成长研习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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