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说,从前慢,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两个人分离两地,一封书信,需纸墨备好,提肘缓缓写来,待墨渍干了,叫来马车慢慢悠游的驼过去。一路风一路雨,一路明月,一路山峦,等信倌递上这封书信,短则月余,长则经年。
一辈子,只给这一个人写情书,书信如春秋的鸿雁,不疾不徐。等待的那段时间令人心焦,却也是最甜蜜的。收到的信,会整齐的压在精致的盒子里,放着防虫蛀的檀香木,所以这相思的味道怕也是檀香的味道。
一封信要看上几天。反复端详,一字一句读来。夜来就枕在枕头下,凭着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又痴痴的看了几眼。内心是暖的。
正所谓:枕边情书。
民国时期收到邮差送来书信的女子
在从前的民国
爱情来得浪漫又羞怯
一声“沙扬娜拉”的珍重
便如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有达达的马蹄带来一个美丽的错误
有看风景的人成为他人眼中的风景
有彳亍的人儿邂逅一个丁香般的姑娘
那时候的感情
温吞,却缠绵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一纸浪漫,跨越百年
却终究还是纸短情长
深情总是在言语之外
鲁迅与许广平一家
我寄你的信,总要送往邮局,不喜欢放在街边的绿色邮筒中,我总疑心那里会慢一点。
天天寄同一名字的信,邮局的人会不会古怪?
我决定目不斜视,而且将来永远如此。
我先前偶一想到爱,总立刻自己惭愧,怕不配,因而也不敢爱某一个人,但看清了他们的言行的内幕,便使我自信我绝不是必须自己贬抑到那样的人了,我可以爱。
——鲁迅致许广平
如果不是有落款为证,我简直难以相信这样一些没头没脑的话是出自大文豪鲁迅之手。
印象中的鲁迅,是冲锋的战士,是冷峻的严师,横眉可对千夫指,谁能料想他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或许,爱人当如是。因为她,冷峻的战士也变得柔软起来。
沈从文与张兆和
一个白日带走了一点青春,日子虽不能毁坏我印象里你所给我的光明,却慢慢的使我不同了。一个女子在诗人的诗中,永远不会老去,但诗人他自己却老去了。我想到这些,我十分犹豫了。生命是太脆薄的一种东西,并不比一株花更经得住年月风雨,用对自然倾心的眼,反观人生。使我不能不觉得热情的可珍,而看重人与人凑巧的藤葛。在同一人事上,第二次的凑巧是不会有的。
我生平只看过一回满月。我也安慰自己过,我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沈从文致张兆和
同为师生恋,沈从文这段爱情却比鲁迅的来得坎坷得多。在追求张兆和的队伍中,沈从文实在算不得佼佼者,却终获得了佳人芳心。一杯带着密语的甜酒,让沈从文成了张家的三女婿。
后来有人问张兆和,如何最终选择了沈从文,不过也是舍弃不了这缠绵的才华罢了。所以也有人说,这是一场用情书赢来的爱情。
徐志摩与陆小曼
我爱你朴素,不爱你奢华。你穿上一件蓝布袍,你的眉目间就有一种特异的光彩,我看了心里就觉着不可名状的欢喜。朴素是真的高贵。你穿戴齐整的时候当然是好看,但那好看是寻常的,人人都认得的,素服时的眉,有我独到的领略。
我的胸膛并不大,决计装不下整个或是甚至部分的宇宙。我的心河也不够深,常常有露底的忧愁。我即使小有才,决计不是天生的,我信是勉强来的;所以每回我写什么多少总是难产,我唯一的靠傍是霎那间的灵通。我不能没有心的平安,眉,只有你能给我心的平安。
——徐志摩致陆小曼
有人说,真的喜欢一个人,会喜欢她所有的模样。
华服的雍容也好,素服的简朴也罢,
只要是她,那便是最好的。
徐志摩笔下的陆小曼无疑是他心上最好的恋人。
所以,即便只是一件简单的蓝旗袍,也会让他心生无限的欢喜。
或许也正因此,徐志摩死后,陆小曼终身素服,绝足社交场所,编辑出版《徐志摩全集》成为她余生的心愿。
闻一多与高孝贞
今天早晨起来拔了半天草,心里想到等你回来看着高兴,荷花也放了苞,大概也要等你回来开,一切都是为你。
——闻一多致高孝贞
张爱玲与胡兰成
见了他,我变的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心里是欢喜的,又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
——张爱玲致胡兰成
世上但凡有一句话,一件事,是关于张爱玲的,便皆成为好。
梦醒来,我身在忘川,立在属于我的那块三生石旁,三生石上只有爱玲的名字,可是我看不到爱玲你在哪儿,原是今生今世已惘然,山河岁月空惆怅,而我,终将是要等着你的。
——胡兰成致张爱玲
胡兰成不愧为才子,情书笔力婉转,情深意切。像张爱玲这般孤傲之人也难免沉沦,低至尘埃。但可惜,张爱玲终究不是白流苏,即便同样经历了香港的覆灭,也难以全一段倾世的爱情传奇。
钱钟书与杨绛
在遇到她以前,我从未想过结婚的事。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未后悔过娶她做妻子,也从未想过娶别的女人。
——钱钟书致杨绛
我爱的人,恰好也深爱着我。
于时间的洪荒之中相遇,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
一切恰如其分。世间最美好的爱情也莫过如此吧。
朱自清与陈竹隐
一见你的眼睛,我便清醒起来,我更喜欢看你那晕红的双腮,黄昏时的霞彩似的,谢谢你给我力量。
——朱自清致陈竹隐
朱生豪与宋清如
我想要在茅亭里看雨、假山边看蚂蚁,看蝴蝶恋爱,看蜘蛛结网,看水,看船,看瀑布,看宋清如甜甜的睡觉。
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一定很可爱。而且,假如你老了十岁,我当然也同样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十岁,上帝也老了十岁,一切都是一样。
我爱你也许并不为什么理由,虽然可以有理由,例如你聪明,你纯洁,你可爱,你是好人等,但主要的原因大概是你全然适合我的趣味。因此你仍知道我是自私的,故不用感激我。
我一天一天明白你的平凡,同时却一天一天愈更深切地爱你。你如同照镜子,你不会看得见你特别好的所在,但你如走进我的心里来时,你一定能知道自己是怎样好法。
——朱生豪致宋清如
在杜拉斯的《情人》一书中,男人穿过人群,走向女人,告诉她,“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意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老之将至,却无需担忧色衰爱弛。朱生豪给与宋清如的便是这世间最美的承诺:与爱人一起慢慢变老,在爱中老去,在老去时依旧爱着。
作为莎士比亚在中国的译者,朱生豪可谓深得了莎翁真传,真乃民国“情书圣手”。
山间的茅亭
恋爱中的蝴蝶
倾泻的瀑布
世人观其才,爱人观其心
从这一纸纸情书中
看到的不仅是一段段温暖的爱情
更是窥测到民国整个时代的气韵
或许因着这些才子与佳人的浪漫
民国二字,在唇齿之间,也变得格外缠绵起来
胡寄尘有首小诗,改自胡适,
道是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好。
三言两语就将爱恋相思之情写得挚诚无比。
诚然如此,倾城传奇难有,岁月安稳却更是难得。
在寂寂无波的长日里
如果可以想念一个人
任心事像檐前的风铃
叮一下当一下
在远处邮差驰过时
在一地青烟里
忐忑着
或许会有远处寄来的消息
那当是三生有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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