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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最差国产片,没资格喊冤

谈心社  · 公众号  ·  · 2024-08-23 12:03

正文


《红楼梦》和红迷,最近都在“渡劫”。
上周五,知名导演胡玫筹备多年的《红楼梦之金玉良缘》终于正式上映。

看预告就被盖章大事不妙,如今也毫不意外地招来更大的骂声。

如果说预告片中那些“秦可卿骚气卧水、贾珍强要秦可卿、红楼秒变权谋剧”的场面是让人两眼一黑,那成片的效果大概可以称作杀人诛心。


社长的观影感受是: 原来人无语到极致,是真的会笑。

众所周知,《红楼梦》确实难改,原著繁杂绵密,草蛇灰线,丝丝入扣,曹雪芹通书近乎白描,将叙事之外的解读空间,几乎完全留给读者,“红学”因此诞生,向来是众口难调。

这样的作品,想要改 编成2小时左右的电影,难度可想而知。

6月,博纳影业新片发布会上,博纳总裁于冬也说:“敢动《红楼梦》,首先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事情。”

的确,有人敢碰,未必不好,就算拍得浅了些,也是有助于入口。

2017年大火的儿童版《小戏骨:红楼梦之刘姥姥进大观园》

如胡玫自己所说,这版红楼梦是拍给孩子们看的,选角基本都是年轻面孔,主题是 “青春万岁”。


这四个字,虽没了那些深刻的哲学意味,但如果能拍出大观园“花团锦簇,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的气质,也不失是一场盛宴。

可惜,正片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知道你很 敢动,但可以先别动。

最出圈的,是早在预告片阶段就被审判的演员形象问题,被网友们调侃“一黛不如一黛”,但这或许只是电影最微小的一个缺点。


《红楼梦之金玉良缘》的问题已 不仅仅是“俗”与“浅”,而是“脏”——

是一种把大观园生塞进一个权谋套子,不惜将所有“无价之宝珠”般的女孩,直接写成死鱼眼睛的脏。

让人看完只想发问: 这算什么青春?值得怎么万岁?
张淼怡版黛玉一登场,知道的明白这是身体不好、有不足之症,不知道的,还以为姑苏城缺氧外加空气污染超标:

半永久的丧眉搭眼配泪珠,辅以止不尽的咳嗽,再加超绝断气音的台词,仿佛剧本中每句话的字与字间都打着逗号。


虽林黛玉体弱是人尽皆知,但好歹也有个循序渐进,绛珠仙草是来还泪的,一出场就一副“欠泪的泪已尽”的样子,是要拿什么还呢?

她又不是大 观园端妃,只靠一格血撑全集的。

更好笑的,虽然已经将黛玉塑造成了行将就木的样子,但仍会时不时让她回光返照一下,目的是完成对黛玉第二大刻板印象的描画——

“作 ”。

能看得出,电影是下足了功夫要去呈现林黛玉的“素习猜忌,好弄小性儿”。


编剧竭尽全力,将宝黛两人在全书中所有的冲突,直接嫁接在了一起。

从十八回的剪香袋,到第二十八回的“昨儿为什么我去了,你不叫丫头开门”,又跳到第八回“早知她来,我就不来了”的半含酸——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五分钟之内。

如此高度地浓缩,结果就是几段故事都被掐头去尾,显得莫名其妙,留在观众脑里的,只剩拼凑后的 “醋精、作精、戏精” 林黛玉。

如果没看过原作,你只会觉得她莫名其妙就计较“你是不是把我香袋也送了”,对初次见面的薛宝钗就毫无理由地极尽刻薄,史湘云叫句“爱哥哥”都要被无端迁怒。

整整十分钟的情绪冲突,电影似乎只想表达一句:

她好作,他超爱 ,宝玉你就宠她吧。


林黛玉这张嘴确 实不饶人,却也不是什么疯狗,逮人就乱咬。

拿剪香囊这桩公案来说,原著中,此时宝玉刚被一众小厮邀功讨赏,身上佩戴的东西被“洗劫一空”。

去找黛玉时,黛玉正给他绣着下一个香囊,恰好听了袭人说:“带的东西又是那起没脸的东西们解了去了”,一抬眼又看着宝玉身上“果然一件无存”,误以为自己送他的上一个香囊也被人随便拿走了,一时激怒,把手中正缝制的香囊剪坏了。

辛辛苦苦做了礼物给喜欢的人,结果就由着别人拿走了,谁能不委屈?

尽管这其中有误会,可因“用心被辜负”闹点脾气,当然再正常不过,和 胡搅蛮缠、作天作地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而黛玉在得知自己误会宝玉后,也是“又愧又悔”的,可窘境未过,宝玉便立刻拿了“我知道是你懒得给我东西”的浑话,去诛心黛玉,才让黛玉由愧转怒。

87版《红楼梦》中,陈晓旭这心虚的小眼神太传神了

若说此前的无意误会是伤害,那此时宝玉对误会的“故意曲解”,怎么也算防卫过当了。

他们两人的争执也因此步步升级,因太在乎而不分青红皂白,因太伤心于是说出违心的话,最终陷入你防我防的话赶话。

“如此两假相逢,终有一真。其间琐琐碎碎,难保不有口角之争。”

曹雪芹已将这情形说得极明白不过:

这是二人共有的“痴 病”,明明心都想着一处,却总变尽办法暗中试探,将真心真意瞒起来,只用假意。


这假假碰撞,终究要以一人服软认输,方能显出真来。

而《红楼梦之金玉良缘》的主创们,显然觉得认输的人是“林妹妹”长“林妹妹”短的宝玉。

但果真如此吗?

确实,先开口 示弱的常是宝玉,但别忘了,黛玉的“认输”未必在嘴,多是在泪。

爱侣吵架时,哄人的,未必是真不忍看对方伤心,也可能是只想息事宁人(当然宝玉确实是不忍心);但落泪的,必定是有巨大的难过、满心的在乎。

一落泪,什么狠话就都无力,什么“故作不在乎”就都露馅儿了,而宝玉的“林妹妹”,也常跟在黛玉的眼泪后。


薛姨妈也曾说黛玉是个“多心的”,但这份多心,却不是无理取闹地作,而是因真心太过,过了就无可奈何了。

而无可奈何的,便成为了命运。

这份对真心的痴劲,才是 林黛玉“小性儿”的核心,也是整个人物的核心。

她绝不是什么不讲理的刁蛮之辈,所有牙尖嘴利,都源自心底那份对不干净、不纯粹之物的瞧不上。

对爱情如是,对世间一切皆如是。

曹雪芹笔下的人物都有多面性,他既写黛玉看不惯沽名钓誉之辈的可爱,写她寄人篱下的可怜,也写她编排刘姥姥“母蝗虫”的促狭,写她被拒门外便觉“必竟是宝玉恼我要告他的原故”的自恋。

每一笔的描画,都是黛玉性灵的构成,让读者可以因可爱之处爱她,也因可憎之处憎她。

简单粗暴地将她“不够可爱”的碎片拼凑,再无限放大,编出一个边咳边作的、极端脸 谱化的林妹妹。

称恶毒。

还有更气人的。


如果说黛玉是标签化, 那电影对宝钗的诠释,直接用抹黑形容也不为过。

在《红楼梦》中,评价薛宝钗有“停机德”,李纨说她“含蓄浑厚”,袭人说她“有涵养,心地宽大”,林黛玉也曾说宝钗“素日待人,固然是极好的,然我最是个多心的人,只当你心里藏奸……往日竟是我错了,实在误到如今”。

而《红楼梦之金玉良缘》提取的宝钗关键词, 是“雌竞”和“绿茶”。

在支离破碎的剧情中,宝钗仿佛一个藏不住事儿的晴雨表。

比如贾元春给她和宝玉同样的赏赐,她便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奸笑。

转头贾母称赞黛玉的诗作的比她好,她便来个笑中藏忧。


就这么在两种表情间反复横跳,无比单薄,直到迎来被宝玉弃在大婚上的结局,才哭那么一哭。

讲真,这种为了男人要死要活、毫无城府的女性形象, 别说是“替闺阁女儿立传”的《红楼梦》,隔壁古偶都不屑拍了。

古偶已经在搞事业了

更何况这可是薛 宝钗啊。

薛宝钗是什么人?

天生热毒需冷香丸的压制;在花团锦簇的大观园里,将自己的蘅芜苑布置得如雪洞般;判词是“金簪雪里埋”“山中高士晶莹雪”,花签是“任是无情也动人”。

“冷中寓热,热受冷抑 ”,才是她的关键词。


她从来是身在戏中的戏外人,一如王熙凤口中“不干己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就连吃的药也名叫“冷香”。

她和宝玉的金玉良缘,是家世需求,也是薛宝钗这个角色的一大任务,所以她该配合时会配合, 但对这个“竞争”,她从没全身心投入过,更多是一种时宜事宜的顺流而下。

人面对被迫参与的竞争,输赢皆无助悲喜。

所以她怎么会因贾元春站边了自己和宝玉,就乐到偷笑?

更何况,宝钗对“争夺宝玉”并无兴趣,这问题简直是开卷考试:

《红楼梦》第二十八回清清楚楚写着——

「薛宝钗因往日母亲对王夫人等曾提过“金锁是个和尚给的,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等语,所以总远着宝玉。

昨儿见元春所赐的东西,独他与宝玉 一样,心里越发没意思起来。

幸亏宝玉被一个林黛玉缠绵住了,心心念念只记挂着林黛玉,并不理论这事。」

被拉郎配就够烦了,躲着宝玉还不够,怎么会处心积虑、为了宝玉去和黛玉雌竞呢?

这才是宝钗的真实心理。

只能说白纸 黑字,治不好装瞎的人。

《红楼梦之金玉良缘》执意要拍一个沉迷雌竞游戏、无法自拔的薛宝钗。

甚至觉得不够,还要将宝钗在书中唯二两次“热”的流露,统统篡改。

把宝钗因四下无人,难得不顾形象地快乐扑蝶,改成了在薛姨妈等人的注视下,同宝玉一起扑,还顺道劝了句宝玉读书。


又将她被混账哥哥点破“金玉良缘”时的情绪,由哭改为了笑。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薛蟠是什么人,荒淫无度混不吝,杀人他都干得出, 宝钗哪会顺着他、和这样的哥哥沆瀣一气?

原著中,这段是发生在兄妹一次口角之争中,薛蟠点出此话,是为了刻意羞辱宝钗,开口就讽刺:

“从先妈和我说,你这金要拣有玉的才可正配,你留了心,见宝玉有那劳什骨子,你自然如今行动护着他。”

这话放在当时 的环境下,堪称是造黄谣。

听了此话的宝钗直接气怔了,“满心委屈气忿,待要怎样,又怕他母亲不安,少不得含泪别了母亲,各自回来,到房里整哭了一夜。”

这次痛哭,某种意义上便是宝钗唯一一次对“金玉良缘”这件事的正面表态。

如此难得展示宝钗心中“热毒”的时刻,到电影这边又变怎样了呢?

变成薛蟠醉酒说胡话,大赞妹妹快得手,“我们家缺官,他们家缺钱,天作之合”,兴 奋于自家将得偿所愿。


电影却让那样“冷”与“空”的宝钗站在一旁,听着哥哥嘴里的混帐话,露出一脸 “老娘真是好手腕” 的自满之笑。

实在恶毒。
以为电影只是将宝钗、黛玉变成了作精和绿茶吗?

远远 不止呢。

还有像哈利波特钥匙密室一样的太虚幻境,猪刚鬣一样的宝玉妆造;

厨房里做饭的下人柳氏倒反天罡,冲着姨娘生的少爷喊“丫头养的”,穷亲戚也倒反天罡,直接手撕贾珍贾琏,字面意义上“庶出发卖嫡系”;

原作里,宝玉的丫鬟袭人“会故意装睡,引宝玉来怄她顽耍”,电影中,宝玉屋里的女孩们却唯唯诺诺,连睡个午觉都胆战心惊……


整部电影烂得那么全面,那么广博,那么琐碎,以至于网友们摇晃着评分网站的肩膀,质问 “为什么没有负分系统”


讽刺的是, 这明明是一部“为青少年拍的电影”,却一边糟蹋着青少年演员,一边荼毒着青少年观众。


因为看完之后最深的感受,就是心疼参与这部电影的每一位少年演员。


胡玫导演选这些面生的年轻演员,是因为她认为红楼梦讲的是十四五岁少男少女的故事,所以一定要请年龄相当的演员们来演绎。

可在电影中,看 不到年轻人原生的稚气灵气,也看不到演员与角色之间身为“同龄人”的共鸣:

只能看到成人对角色的刻板印象、陈腐解读,和粗糙到不忍直视的阴谋论。

在导演的理解下,曾经在书中“笑得握着胸口”的黛玉,成了只能哭天抹泪、笑了就不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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