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外,所有群体谈论自己时都爱自吹自擂——“我们”掌握了真理,智慧,道德,和价值。这种群体心理,会美化“我们”的自我评价——我们的食物更美味,音乐更动人,语言更加有逻辑,或者更富有诗意。
群体心理使我们对群内其他人产生义务感
——比如,有位研究者去体育馆,穿上某队伍的队服扮成粉丝,向周围人请求帮助。他发现,他更容易获得同队粉丝,而不是敌对粉丝的帮助。
这种对小集体的偏爱引出一个关键问题:在我们内心深处,究竟是想要最大限度提升绝对幸福水平,还是只希望加剧群体之间的差距,比“他们”过得好?
我们声称自己想要的是前者,但可能暗中期盼后者。有时候这种超过“他们”的想法是无害的:比如在一次棒球决赛中,看到敌队输给其他队,本队队员和铁杆粉丝会觉得像自己赢了球一样,对教徒般的球迷们来说,这两种结果会刺激相似的神经通路,关联到奖赏机制和多巴胺这种神经递质。但有时候,这种想法是灾难性的。就像第三次世界大战后,认为我们剩下两间泥屋和三根打火棍,而敌方只剩一间屋子和一根打火棍也是一种胜利,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观念。
我们为小集体成员做过最有利团结的事,是原谅他们的过错。小集体以外的“他们”犯错时,我们相信这反映了“他们”的本质:“他们”就是这样的人,并将永远保持这样。
然而,我们的人做错时则会根据情况开脱:一般来说我们不是这样的,我们犯错一定是局势所迫。
正因为我们把同类的错误归结为局势问题,辩护律师邀请陪审团时,会专挑那些把委托人当同类的。
如果说我们中的一员,犯下符合我们负面刻板印象的错误,会发生有趣而不同的事。
小集体的羞耻感会激发非常严厉的惩罚,即便这种惩罚对外人有利。
拿鲁迪·朱利安尼(Rudy Giuliani)来说,他成长在布鲁克林这个充斥着黑手党的意大利裔美国人聚居区(他的父亲参加过持枪抢劫,也放过高利贷)。他在1985年一举成名,因为作为代理人在黑手党委员会审判中起诉了“五大家族”,并成功摧毁他们。朱利安尼的动力来源于强烈希望自己能够消除大众心中意大利裔美国人的罪犯形象。他说,“如果这次诉讼成功后,还无法消除人们的偏见,那恐怕做任何事都无法消除了。”所以,如果你想请人诉讼黑手党成员,最好找一位因为黑手党负面形象而恼怒的意大利裔美国人做律师。
所以身为自己人,背负着很多小集体的期望和义务。但是这种身份,可能在不同集体之间迁移吗?
体育运动中是很容易的。运动员加入新组,通常不会成为内奸,也不会故意拖累新团队来帮助老团队。这种契约关系的本质,是雇员对雇主的可替代性。
在其他某些极端情况下,有些成员身份无法更换,连谈判都毫无余地。什叶派不会转化为逊尼派,伊拉克库尔德人也很难变成芬兰养驯鹿的萨米人。库尔德人很少会想做萨米人,大概当她和自己的第一头驯鹿蹭脸时,她的祖先就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了。
加入其他集体的人会受到曾经的自己人的惩罚
,就像 2014 年因转归基督教在苏丹被判处死刑的梅里亚·伊布拉罕 (Meriam Ibrahim),同时,她加入的基督教团体也怀疑她动机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