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6月8日,舒曼的诞辰。
一个恰好的时机与大家聊聊:你爱这个彻底的理想主义者吗?这个爱情疯子?或者说,这个真正纯粹的伟大艺术家。
我们之所以如此老生常谈的称呼舒曼,主要还是源于他的个人性格、他那复杂悲惨的命运以及他与克拉拉那段经典的旷世之恋。然而时至今日,舒曼的艺术依然被认为是晦涩难解的,比如那被人高呼“精分”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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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在作品的一次私人演出中,在场的包括舒曼的钢琴老师弗雷德里希· 维克(Friedrich Wieck)、作曲老师海因里希·多恩(Heinrich Dorn)及诸多友人。演出后的日记中舒曼写道:(他们)面面相觑,显得分外震惊,完全无法接受音乐中的快速变化。
」
常想,当下愿意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夜幕来临走进音乐厅听一场音乐会的人们,有多少人还会真正去理解与感受舒曼,而不是把他捧到浪漫主义之神的宝座实则却将其束之高阁?
舒曼于1810年出生在德国萨克森的一个小镇,彼时是欧洲文化的转折时期,他的一生跟他作品描述的一样,就像一个来自森林的纯真孩童,突然面对着不可阻挡的铁轨和工业化的洪流。拿破仑战争和工业革命带来的巨大变革,使得人们普遍开始在现实中寻找精神的寄托和慰藉。浪漫主义和民族主义的思想觉醒,塑造着现代欧洲文化的雏形。
或许,正如著名音乐评论家诺曼·莱布雷希特(Norman Lebrecht)所言,舒曼永远无法像莫扎特那样广受欢迎,他的音乐也没有莫扎特的作品那般悦耳。更何况莫扎特的天才故事能够转化为滚滚财源,而舒曼的名字却意味着
「疯狂与自杀」
。的确,舒曼的每个音符背后似乎都暗藏着黑暗的潜流,在这一点上,诗人海涅与他极为相似。
舒曼曾将海涅的诗歌谱成声乐套曲《诗人之恋》,然而即便是在《诗人之恋》那明媚绚烂的五月,当百花盛开,心中洋溢着爱意之时,诗人却在第七首诗中说,即使心碎也无怨无悔。在最后一首中,他将满载爱的棺材投进了莱茵河的深处。正如所有真正的浪漫主义者,舒曼与海涅的相遇,就像是音乐与诗歌的宿命。168年前的冬日,59岁的海涅在巴黎的“床褥墓穴”上闭上了双眼,半年后,46岁的舒曼在波恩郊外的一所精神病院里结束了他丰盛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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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院的护士记录下了两个舒曼,一个罹患分离性身份障碍,严重的抑郁和可怕的狂躁交替发作。另一个沉浸在诗歌和小说中,静水流深。
」
再回顾舒曼对克拉拉“横冲直撞”式的追求——公然反抗她的“暴君”父亲(也是舒曼的钢琴老师),似乎在这种长期求爱中表达出的过度热情其实也是狂躁症的表现。
人们很难去颂扬这位如此病态地迷恋爱与死的作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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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超过极限的创造者感到害怕,不管他们是雨果·沃尔夫那样的作曲家,还是拜伦那样的诗人,还是梵高那样的画家,我们不敢靠近。
」
我们对这样的艺术家敬而远之,因为这些人属于想象支配才华的类型,欲望就像他们体内的一股急流,他们敏感、情绪化、永远处于煎熬之中,想象如同脱缰的野马,没有任何羁绊。
这种极端的难以自控的情感在当下的社会语境中几乎是不存在的。过于忙碌的我们已经“进化”成了新时代的“紧人”,被迫上着发条的我们甚至没有时间去心动,没有精力可再分配给爱情。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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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恋爱不如找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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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不如养宠物
」
几乎成为一代人的时尚生活方式,美其名曰是个人主义的盛行、爱人不如爱己,倒不如说是当下年轻人集体的无奈困境。我们看到了个人主义的背后是一个个懂得克制、深谙理性之道的“成熟”的灵魂。遗憾的是,理性之余却也失去了理解某种洞悉我们潜意识的独特艺术的所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