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黄昏,天色暗得早。我站在异乡的厨房里,手机支在案板上,屏幕那头是母亲温暖的笑脸,母亲做的圆滚滚肉丸子,裹着金黄的蛋皮,在滚油里翻腾,香气四溢,是我记忆中最温暖的年味。
“妈,我想学您做的肉丸子。”我说。母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忙系上那条印着牡丹花的旧围裙。
“选肉要选后腿肉,三肥七瘦最好。”母亲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着家乡的口音。剁馅时刀起刀落间的节奏,像一首古老的歌谣。母亲总说,剁肉要用心,肉馅才会有灵性。她站在案板前,围裙上沾着面粉,手腕起落间,肉末渐渐变得细腻。
调馅的时候,母亲特意把手机举近些,让我看清每一个步骤。“葱姜水要一点点加,顺着一个方向搅。”她的手指在肉馅里画着圈,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婴儿。“你看,这样肉馅才会上劲。”我学着她的样子,笨拙地搅动着碗里的肉馅,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油温要六成热。”母亲将筷子尖伸进油锅,油花立刻欢快地冒起小泡。她将肉馅从虎口处挤出,一个圆润的丸子便落入锅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我照着她的样子做,丸子却歪歪扭扭,像个害羞的孩子。
“没事,多练练就好了。”母亲安慰我,“你小时候第一次学写字,不也是歪歪扭扭的吗?”我望着屏幕里她慈祥的脸,忽然想起那些趴在桌边看她做丸子的日子。那时的她,头发乌黑,手腕有力,能将肉馅摔打出悦耳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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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里的丸子渐渐金黄,香气仿佛能透过屏幕传来。母亲将丸子捞出,在滤网上轻轻颠了颠,油星四溅。“记得要这样颠一颠,丸子才不腻。”她说。我学着她的动作,却把丸子颠到了地上。母亲在屏幕那头笑出了声,那笑声让我想起家乡的炊烟,温暖而绵长。
“妈,你做的丸子为什么总是那么圆?”我问。她笑着说:“因为心里想着你们啊。想着你们吃丸子时开心的样子,手上的劲道就有了。”我忽然明白,原来做丸子不只是手上的功夫,更是心里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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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我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肉丸子,坐在手机前和母亲视频。她看着我吃丸子的样子,眼里闪着欣慰的光。“味道怎么样?”她问。我点点头,却觉得喉咙发紧。这丸子,终究比不上她做的味道。或许是因为少了家乡的空气,少了老屋的烟火气,少了母亲站在身边时的那份安心。
窗外的霓虹闪烁,我望着手机屏幕里母亲的笑脸,思绪万千。这才懂得,乡愁是一道永远无法复制的菜肴,它藏在母亲的围裙里,藏在老屋的烟火气中,藏在每一个游子的梦里。而肉丸子,不过是承载这份思念的容器,盛满了对家的眷恋,对亲人的牵挂,对故土的深情。
我关掉视频,望着窗外的月亮。那轮明月,此刻也正照着家乡的老屋吧。母亲是否也在望着月亮,想着远方的儿女?我多么希望,能将这盘肉丸子,连同我的思念,一起寄给远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