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百合弄墨
草的生命不是为了让他人欣赏,草必须如其自身一样生生不息地活着。这是继《皮囊》《命运》之后,关于故乡三部曲的收官力作。在这本书中,他讲述了家乡东石镇的平凡村民,历经生命中的挫折与困境,仍如野草般坚韧顽强地生活。做人当如草,坚韧不拨,沉寂扎根,方能抵御生命中的烈火与风霜。这种坚韧与生命力,正是这个迷茫而充满无常的当下,我们所需要的昂扬能量。那陆地与海岸交互的地方,乍眼看去犹如一片血肉模糊的滩涂。东石镇的村民们,像石头缝隙里的小草,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又想奋力一搏,争取一点看见蓝天的希望。主人公黑狗达的同学黎耀庭,决定在台风来临时,去海边看台风。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被台风卷进海浪里,也只有这样,家人才会认为他的死亡是意外,从而减少几分心痛。他家是镇上相对富裕的人家,父母经营一个养猪场,从来不用为生活烦忧。上学时,父母就给他在厦门买了三套房,一套自住,两套出租。大学毕业后,黎耀庭进入一家前景不错的公司工作,一路升职加薪,事业蒸蒸日上。女儿出生后,黎耀庭又开了一家小额金融公司,还在CBD租了一整层楼当办公室。紧接着,他被上门追债,无奈之下把三套房子抵押给债主,还在后来逼妻子离了婚……事业上的巨大落差压得他喘不过气,一度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他迎着风浪,奋力想要爬上海边更高的礁石,就在那里,他看到了同学许安康。种种不如意,让许安康焦虑、抑郁,在一次又一次挣扎后,也迎风来到海边。没有谁的日子可以过得行如流水,一张张笑脸背后,可能隐藏着艰难与创伤。黑狗达的父亲,为了赚钱养家远离故土当了海员,一年半载才回家一趟。在海上熬过多个四季的风吹日晒、晕船恶心,终于赚了点钱。父亲修善好家里盖了一半的房子,还用剩余的钱在家附近开了间加油站。可他不想拖累妻儿,把自己的苦痛变成静音,从没在家人面前透露半句。再后来,父亲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突然中风偏瘫,失去了自理能力。而与父亲同甘共苦的母亲,也曾有一段崩溃无助的时光。父亲出海的那些日子,母亲独自带着孩子,住在建了一半的房子里。家里没钱装门,为防夜袭的小偷和歹人,母亲总要在床头放把斧子壮胆。有一次,黑狗达快出生时,母亲不小心摔了一跤,出了好多血。可丈夫出海,家里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家里又穷,她又不敢去医院。只能祈祷孩子平安无事,那几天,母亲自责到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头发一直掉。关于这些,黑狗达并不知情,母亲无意中说起时,他问母亲:“为什么要让你们知道?活在这个世上,谁的人生不是堆满了苦头,谁不需要学会吞下自己的苦头呢?”我们身后没有依靠,要学会把这种苦炼成护身铠甲,助自己无惧世间风雨,一路向阳。当我们默默地把苦咽下,你就会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
在书中,短篇《体面》里的莲姨,家财万贯,前半生可谓活得风声水起。为躲避债主追债,丈夫带着家人连夜出逃,还几乎带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债务公司的人被她折服,留下一个人陪着办理房屋过户的事情,再给她时间还债。可当时,莲姨身上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只能靠其娘家接济、靠在市场捡烂菜叶过活。黑狗达的母亲同情她,建议她去北京帮黑狗达照顾孩子。一来可以解决吃饭、收入问题,二来可以暂时远离债主的逼迫。陪着莲姨的那个债务公司的小伙,也很同情她,甚至帮忙给公司请假,让她跟着去北京。她不想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同情,更不想让别人认为,她远离故土是为了躲债。连黑狗达偷偷留给她的钱,也被她用隐秘的方式退了回去。后来,她找到了挣钱方法,在市场卖菜,每周能赚五百多块钱。债务公司已经没人看着她,她主动找那家公司要账号,每周往里打钱。她说,一周不打钱,一周都安心不了,追着对方一定要收,还一直打电话提醒对方收钱。“谁能想到,这么不起眼的东石镇里有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流动蔬菜摊,如此有精气神,如此体面。”如果我们被其轻易打倒,做生活的逃兵,迎面而来的可能是更痛的打击。所以,我们要做勇敢的战士,在内心里给自己制造一个战场,从容应战,体面生活。如作者蔡崇达说的那样,他们都在和自己的命运撕咬,不断挣扎,不断生长。奈何不了命运的残酷,便用自己的坚韧与其抗衡,奋勇迎接生命中的雪雨风霜。生活坏到一定程度就会好起来,因为它无法更坏,努力过后,才知道许多事情,坚持坚持,就过来了。
如何面对人生中的变数,是我们一生都要学习的永恒课题。愿你我都能在人生的旅途中,上好每一节课,像小草般,无声无息,悄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