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组织蒸蒸日上的时候,激励比较容易实现,可是,人们真正需要激励的时刻,却是组织步履维艰甚至深陷困境之时。面对诸多挑战的组织,往往问题成堆,管理者心烦意乱。这个时候就是考验组织文化的关键时刻,
那些卓越的组织往往时刻为员工着想,始终保持激励的文化。
管理学有一个重要的论断,要什么,就评价什么,就鼓励什么。这样做会使组织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
对教师教育教学业绩的评价,我们主张评价团队,放弃对个体的评价。
只有这样,才能形成互帮、互助、互信的团队,才可能在备课组中形成不让每一位老师掉队的文化。
当然,对于那些缺乏敬业精神,始终在团队中不求上进、不思改变的教师,也应该通过给备课组自主组建团队的权力,通过解除聘任来解决。
我们主张把图书馆里的一部分图书直接放到学科教室,把实验器材直接放在理化生学科教室,把购买图书的权力交给师生,这样既减少了学校管理者的工作量,又最大程度方便一线师生,方便教育教学,因为自主权比任何殷勤的服务者都更加可心。
我们开会时就不能工作,工作时就不能开会,谁也不能同时又开会又工作。一个结构设计臻于理想的组织,应该没有任何会议。会议应该是不得已的例外,不能视为常规。
其实,
一个成熟的组织,必须坚持不懈地向常规性会议开刀。
不可把常规性会议视为当然,而是应该不断探讨用制度代替会议的各种可能性,而这也正是管理者的功力所在。
健康的校园生态,必须平衡管理与教育的分量,能用教育解决的尽量不依赖管理。如果我们是以教育和成长为目标,那么,对待学生迟到一类的问题就会有完全不同的态度——任何错误都会成为学生宝贵的成长体验。
这样我们的重点就不再是如何处分学生,而是如何帮助学生正确地看待错误,
从而走出错误的泥沼,既给学生以恰当的警示,又使其心悦诚服地愿意从中汲取成长的营养。
核心价值观并不一定是组织里所有人都认同的东西。正像人们说的,核心价值观的确立和形成与共识无关。只要组织里的高层领导身体力行竭力“推广”,尤其是通过制度加以确认, 组织内外的人们很快就可以了解我们存在的方式和我们存在的价值。正如克里斯咨询顾问埃德蒙兹所说,决策者总是希望制定能够让下属遵循的价值观,其实,恰恰相反,他们只需要制定他们自己必须做到的原则。(
摘编自源创图书《学校制度改进》,李希贵著,教育科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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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贵:学校越是关键的工作,制度越少越好
在学校管理这件事上,有时“不过分用力”也是一种智慧。对此,李希贵校长的观点是:花最少的力气做最好的动作。
何为“最少”?要花什么样的“力气”?什么才算是“最好的动作”?
一位校长跨过直属的副校长去指挥年级主任,如果这件事频繁发生,会造成管理混乱,更严重的会造成副校长“躺平”、学校的小道消息遍布、扰乱人心等。
但其根本问题可能不在于校长本人,而在于组织结构的设置不合理。
一般的中小型学校,一位校长配备2-3名副校长,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要通过副校长去传达和落实,校长的时间精力是占用不满的。
那么当他在校园里“不小心”碰见年级主任,就很有可能直接跟年级主任了解、布置工作,形成越级指挥。
越级指挥的结果,自然而然会造成越级请示,当年级主任的一件工作有了两个汇报对象时,出于本能的“安全感”,他必定会优先听从校长,而不是副校长的,从而造成上述所说的管理越位和管理混乱。
如何改变这种情况?
我们可以用管理学上的一个重要理论去推导:管理跨度。
它指的是一位领导所直接管辖的下属的数量,虽然管理学流派众多,但大家在这一点上的看法是有共识的——6-8位是一个合理区间。
如果过少,比如仅有2-3位,那么这位领导会容易因为追求更高的传达效率而产生“越级指挥”,如上;
如果过多,比如有10位以上,则会造成领导日理万机,陷入事务主义的洪流中,不利于组织的长期发展。
我们把它使用到学校的组织结构重组,可以怎么做呢?
比如:
保持副校长的级别,同时将有教育教学管理能力的副校长设为年级主任,可以直接向校长汇报工作。
又或者,就几个重点关注的部门,校长进行直接管理,移除副校长这一层级的中间管理。
这样就完成了组织管理上的扁平化、简明化,实现了合理的管辖跨度,从而杜绝了越级指挥和越级请示的发生。
为了了解学生究竟喜欢什么样的老师,我做了一个有十几个国家学生参与的调查。每到一所学校,我选择在学生午餐时这一宽松环境下发调查表,请学生列出5条最喜欢老师的素质,并说明其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管理学上有一种观点:“重视什么,仅靠理念和态度是不靠谱的,最好在管理跨度上有合理的设计。”
很多学校强调“以学生为中心”,但是当他们画出组织结构图的时候,你会发现校长直接管辖的多位副校长及干部中,只有极少数是负责学生工作的。
这也就意味着,校长每天关注的工作中大部分是跟学生无关的,他也听不到跟学生有关的真实情况、问题以及需求。并不是说这些副校长和干部不好,不重视学生、不汇报学生相关的工作,而是“位置决定思维”。
这样学校要怎么实现“以学生为中心”的发展愿景呢?
这一点,我们可以借鉴企业的思路,如果一个工厂是重创新和研发的,那么厂长可能兼任总工程师,直接管理产品的研发;如果工厂更注重生产的品质,那么他有可能直接分管各个车间。
学校也是一样,仅仅在理念上说以某方面为工作的重心是不够的,需要落到实际的组织管理结构上,才能保障它的实现。
(学校转型必须以制度重建为保障,当我们打破行政班、取消班主任之后,学校原有的一切以班级管理为前提的管理模式不再存续。——《学校转型:北京十一学校创新育人模式的探索》)
刚刚到十一学校的时候,我发现有14个行政部门,为了体现价值,每个部门都没闲着,创设出了很多的工作。
于是学校就有很多会议,这些会议太多,就侵占了老师批改作业、备课的时间,所以经常会看到某次会议时,老师们抱着一叠作业来开会。
其中最典型的要数当时学校里的教学处和教育处。
由于两个部门有独立的划分,在工作上双方总是要小心翼翼地“不越界”,教学处不能沾教育的边,教育处也不能沾教学的边,而教育处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感,就经常搞大型活动。
其实大家知道,大型活动的效益并不大,但为了不落后,教育处需要这么搞,这样一来,他们“一敬业”,一搞大型活动,老师们就跟着辛苦。
后来我们就把两个部门合并了,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而另一个例子就是科研处,以前十一学校的科研处是名声在外的,做了很多重点课题,但相当一部分跟我们学校实际的教学工作是没有直接关系的,后来我们认为这样不行,就把科研处并到了教导处。
合并后的结果是什么呢?
科研处不再接外部的课题研究了,我们让他们从学生身上产生课题,从每天的教学、挑战、困惑中产生科研方向,去解决学生和家长眼前的问题和未来的成长。
也正是因为这一转变,我们才一步步发现当时学生在课程和课堂存在的很多需求,这才有了后来十一学校整体育人模式和教学形式的变革。
之前有人说,十一学校的课程改革影响了国家的决策和高考制度,问我们是怎么进行顶层设计的。
其实哪有什么顶层设计,都是遇到问题,实在没办法解决,才破釜沉舟去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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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需要各种资源,比如负责空间、经费、物资、信息的人是谁?是学生和一线老师。但手握资源的人是谁,是各个部门的干部。
为了让各种资源被顺利引到需要的地方,最大化地得到利用,我们就设计了“内部客户评价机制”。
学校里每个掌握资源、权力和信息的人,必须寻找自己的内部客户,这些内部客户会给他们进行评价,每年他收到评价的高低决定了他的绩效工资多少、第二年还能不能被聘任。
比如教导主任的内部客户有两类。
一类是年级主任,年级主任在意什么呢?教室位置的分配合不合理、考试地点和时间的安排合不合理,所以教导主任在安排的时候就要想办法把资源协调好,让年级主任满意。
另一类是学科主任,他们在意什么?那就是跟学术活动有关的事务,比如某一次外出学习的安排是否合理、重要的学术会议消息发布是否及时。
我在十一学校任校长的时候,一共有103个处于学校关键岗位的教职工代表作为我的内部客户,每年8月份由大家集体给我投票,没有达到一定票数,第二天就得下岗。
还好,大家都挺照顾我,让我继续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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