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政治的六个特征

人类历史上有过很多影响深远的会议。比如17世纪威斯特伐利亚会议，奠定了民族国家主权概念；比如20世纪雅尔塔会议，奠定了二战至今的国际政治秩序。

若论对人类政治秩序影响最重大、深远的会议，非1787年美国费城“制宪会议”莫属。

这场会议，不仅缔造了迄今为止最强大、繁荣国家（美国）的政治架构，更在于它揭示了“好政治”的六个特征，至今仍是所有国家政治转型的镜鉴。

-1-

好政治，要洞察人性

任何政治构想，都是基于对人性的某种看法。

东西方的政治传统，都充满了“人性向善”的乐观想象。因此对好政治的想象就是，儒家的“文死谏、武死战”、西方的宗教立国。

但是制宪会议的代表们，却悲观地认为： 人性总体上是恶的，权力更容易放大人的恶；在政治游戏中，必须假设所有人都是无赖。

麦迪逊甚至认为：如果人是天使，我们不需要政府；如果是天使统治人，我们不需要对政府设置任何内外限制。

美国制宪会议的起点，就是基于这种“人性恶”的假设。

-2-

好政治，要约束权力

还有很多人认为，政治的核心就是权力，比如马基雅维利、韩非子，他们认为只有给统治者无上的权力，方能带来安定和平。

事实上，所有政客都靠不住，任何掌权者都可能沦为“暴君”或“压迫者”，绝对权力会导致绝对的腐败。

在127天的议程中，美国制宪会议的代表们多次引用孟德斯鸠的名言： “任何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不变的经验。”

沿着这一精神，汉密尔顿等人总结了“约束权力”的原则：只有权力才能制约权力，只有野心才能对抗野心。

-3-

好政治，要有好制度

政治首先是规则的游戏。没有规则制度的政治，必然走向衰败。

因此，如何搭建出一套良善的制度，就成了好政治的关键。

美国制宪会议的代表们，经过审慎思考和大胆创新，设计出一套精巧的分权制度：

宪法既促成了统一的联邦政府，又保留了各邦州的独立自治。联邦与州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协作、契约的关系；

国会、法院和总统，三个最高权力机关相互独立和牵制，使得公正立法、独立司法和审慎执法成为可能。

这套好制度，兼顾了正义和自由——既防止“大权独揽”，又防止“官官相护”；既防止官员危害国民，又防止国民危害政府。

-4-

好政治，政府要有能力

政府权力过大很可怕，政府没有能力同样可怕。无政府状态，就是霍布斯所担心的，人人相互伤害的丛林世界。

所以制宪代表汉密尔顿说：如果宪法不能促成一个富有国家能力的联邦政府，各地将会再度回到相互敌对的分裂状态；这样的国家既不能主持国内正义，也不能抵御外来侵略。

事实上，他们立宪的目标，就是改革“无能的邦联体制”，塑造一个强力的联邦政府。

甚至在这场会议结束不久，游访而来的托克维尔，也为美国国父们的政治智慧发出惊叹：

一方面，他们坚决抵制了行政集权——对私人自由高度敏感，对公权侵害极力防范；

一方面，他们实现了强力的政府集权——对犯罪行为铁面无私，对外来侵略快速响应。

事实也证明，美国政府、国家能力强大无比，这在二战、核武和航天等综合国力竞争中显露无疑。

-5-

好政治，要保障个人权利

还有很多人认为，能带来“富国强兵、开疆拓土”的政治就是好政治。以至于他们最为崇拜秦皇汉武、罗马帝国、拿破仑王朝这样的强权政治，

但其实，生活在这些政治中的民众可用悲惨形容。

1787年的美国，是一个偏居荒野、分崩离析的小国。制宪代表们的长、短期目标，都不是扩大权力、争霸世界，而是保护公民的私权，限制政府的公权。

于是，他们实现了史无前例的政治成果——政府既不至于弱小到无力保护私权，又不至于强大到侵害私权；后来的宪法修正案，进一步明确了公民的信仰、言论、持枪、私产、公正审判等基本权利。

在后来，保护个体权利，渗透到了每一个美国公民的意识中。

-6-

好政治，要妥协、平衡

还有很多人以为，好政治就是整齐划一、令行禁止、言出法随的政治才是好政治。

但其实，妥协和平衡，才是好政治的灵魂。一个百花齐放、善于调和的政治秩序，才可能保持活力、及时纠错，不至于落入衰败和崩解。

1787年联邦宪法，正是制宪代表们妥协、平衡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