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变天,首都大马士革陷落,阿萨德总统出走莫斯科。人们不禁要问:接下来谁将接管叙利亚?
叙利亚的各个反对派们,能否在失去了共同敌人后,团结起来,组成一个多元联邦政府,还是会陷入激烈的内斗,将国家再次拖入一场新的内战。
反叛军中的重要力量——以“解放沙姆阵线”为首的武装组织,曾是基地组织的附属机构,过去几年统治着叙利亚西北部的一片领土。他们表示,已经从阿拉伯世界过去的政权更替中吸取了教训。与伊拉克和利比亚的剧变不同,这次权力过渡主要是由当地的力量主导,而非由外国势力或流亡政权操控。
反叛军已经呼吁当地警察和文职部门继续坚守岗位,等待一个统一政府的宣布。为了遏制大马士革的抢劫现象,他们还实施了宵禁,截止12月8日晚,城市的抢劫情况已得到有效控制。尽管大部分反叛军来自阿萨德家族敌对的逊尼派,他们已收敛宗派主义的胜利情绪,而是承诺保护叙利亚的各大少数民族群体。
叙利亚的政治局势一直复杂且多变。随着阿萨德政权的倒台,这种分裂问题变得更加突出。虽然来自北部、东部和南部的反叛军在最近几天的接管行动中表现出惊人的纪律性。然而,由于阿萨德政权的崩溃速度远超预期,他们未能为“后阿萨德时代”做好充分规划。四个主要派系——西北部的土耳其支持的逊尼派反叛军、东北部的库尔德人、南部的约旦支持的反叛军以及西部阿萨德阿拉维派的忠实支持者——都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在过去几天中,所有这些势力都从阿萨德政权那里夺取了武器、土地和经济资源,他们都急切地希望最后能分到最大的一块蛋糕。
各势力控制区
随着阿萨德政权的垮台,几个派系之间的脆弱停战协议开始破裂。在曼比季,土耳其支持的阿拉伯反叛军和库尔德人之间的冲突再次爆发。我们知道,伊拉克和利比亚的强人倒台后,继任者之间的内战持续了十年之久。
目前最有可能接管叙利亚的是42岁的“解放沙姆阵线”领导人阿布·穆罕默德·朱拉尼。11月27日,他从西北部的伊德利卜发起了反攻,仅用了11天就击垮了阿萨德政权。朱拉尼在其社交媒体上放弃了自己的伊斯兰化名(现以“艾哈迈德·沙拉总统”自称),并向基督徒和女性承诺,他不会推行严格的伊斯兰教义。12月8日晚,他特意在大马士革的倭马亚清真寺发表演讲,叙利亚国家电视台播出了他声明的部分内容,演讲中强调:“未来属于我们”。他还以年轻的逊尼派强人形象而被拿来与沙特的穆罕默德·本·萨勒曼王储进行比较。朱拉尼试图通过宗教象征和政治手段,塑造自己作为新叙利亚领导人的形象,通过与其他区域强人领导人的比较,暗示朱拉尼有可能成为叙利亚的新政治力量。
然而,朱拉尼曾是叙利亚基地组织的领袖,并且长期以来以残酷打压竞争对手而闻名,这让许多人对他充满警惕。让其他反叛军接受他的领导将是他面临的最大难题。多年来,他更多地与其他反叛军为敌,而非与阿萨德作战。在南部,一些前反叛军比朱拉尼先到达大马士革,他们不仅攻占了总统府,还拘捕了总理穆罕默德·加齐·贾拉里。这不仅是为了追捕阿萨德的追随者,也是为了阻止朱拉尼占领总统府。
朱拉尼成为叙利亚领导人的另一难题是,国际社会普遍将他视为恐怖分子。美国、俄罗斯以及联合国等国际力量都将朱拉尼和他的“解放沙姆阵线”视为恐怖组织。朱拉尼与土耳其和卡塔尔的密切关系,也让许多阿拉伯国家感到不安,他们希望限制这两个国家在叙利亚的影响力。甚至有些反对派人物公开讨论过朱拉尼被暗杀的可能性,称这或许是“最为便捷的解决方式”。一位接近朱拉尼对手的分析人士表示:“我们担心,他可能会变成另一个阿萨德总统。”
无论最终谁接管大马士革,控制整个叙利亚都将是一项艰巨任务。东北部的库尔德人已与美国驻军保持紧密联系,希望能阻止叙利亚中央政府重新掌控包括油田、粮食产区在内的他们统治的阿拉伯城市。在曼比季和拉卡,库尔德人已经与土耳其支持的武装力量发生冲突,试图保住阿萨德时代为他们争取到的自治地位。至于阿萨德的阿拉维派,他们也在地中海沿岸的山村中驻扎,将面临是抵抗,或是接受逊尼派多数统治的艰难抉择。他们不仅拥有从阿萨德政权溃败中缴获的重型武器,也可能依赖俄罗斯的保护。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军事基地将继续存在,并且这些基地可能会在未来的政治谈判中,特别是涉及土耳其和叙利亚新政府的谈判中发挥作用。
而流亡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叙利亚政治反对派目前似乎已被边缘化。根据联合国2015年制定的路线图,叙利亚谈判委员会应该负责反对派在叙利亚过渡期间的作用,协助起草新宪法,准备18个月后的选举,并将叙利亚的众多民兵整合为一支代表叙利亚民族和宗教多样性的军队。然而,当前各叛军势力不可能把到手的果实拱手相让。
一些人寄希望于外国势力能帮助反叛军组建政治和军事委员会,甚至成立一个统一政府,推动权力共享过渡。然而,目前还没有明确的大国表示提供具体的帮助,特朗普更是明确表示不会干预。
经历了长达13年的内战和贫困,疲惫不堪的叙利亚民众正在祈求一次平和的权力交接,但在内外纷争不断的背景下,找到共识将变得极为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