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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制作团队成批出走，电视湘军能否绝地逆转？

虎嗅APP · 公众号 · 科技媒体 · 2016-10-07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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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原编辑｜萧三匝

2016年初，可能是湖南卫视近年来最危险的时刻。

在5月公布的“52城2016年省级卫视第一季度收视率排名”中，已经稳坐4年收视冠军的湖南卫视，排名下滑至第三名，收视率为0.317%，比2015年全年平均0.408%的收视率下降了34.2%。

内部人心浮动了。2016年年初，曾打造出《爸爸去哪儿》的总导演谢涤葵、打造《超级女声》神话的总导演王平相继离职；台柱主持人汪涵、何炅、谢娜纷纷另起炉灶、一心多用，何炅和谢娜甚至在竞争对手江苏卫视、东方卫视上各开了脱口秀节目；《快乐大本营》、《天天向上》等金牌节目收视率持续下滑。

这是近乎全线失守的节奏：现象级综艺节目缺位，与网络综艺相比创新乏力，电视剧表现平淡，明星制作团队成批出走。虽然传统电视台受到互联网的强力冲击早已不是秘密，但作为正牌“湘军铁骑”，湖南卫视似乎一夜大厦将倾，还是引起了一片舆论哗然。

据湖南卫视内部人员透露，从年初开始，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这股焦灼。“今年，台内一直严阵以待，保持着战时状态。最近几个月，有不少年轻的制作人被破格启用，对剧集和节目的播出时间也做了大量调整。”

在与奥运会相撞的暑期档上，湖南卫视似乎终于还阳。在黄金时间电视剧档“青春进行时”、“钻石独播剧场”之后，湖南卫视又再度开设周播的“超级独播剧场”。

三部连播的电视剧《旋风少女2》、《幻城》、《青云志》靠玄幻题材，以及陈伟霆、冯绍峰、李易峰等当红吸粉明星的加持，收视率均突破1%。

9月，《超级女声》总决赛冠军之战在芒果TV落幕，有超过1000万观众同时在线观看。这是湖南卫视首次大胆将一档王牌节目完全依靠网络渠道直播。

另外，芒果TV在经历了近三年路途多舛的独立上市未果后，也终于拨云见日。湖南广电旗下的上市公司快乐购宣布，将购买包括芒果TV、芒果娱乐、芒果影视、天娱传媒等在内的湖南广电控制的7家公司，一并打包上市。

央视索福瑞最近公布的数据显示：1-8月，湖南卫视CSM全网平均收视率为0.55、份额4.51%，排名第1，份额是排名第2的省级浙江卫视的1.8倍。截至8月25日，湖南卫视在全网共拿下104个全天第一，领先优势比较明显。

湖南卫视的这场转型变革历经半年，目前来看似乎暂时拉回了观众的吸引力，有惊无险。虽然，这针强心剂的疗效会持续多长，还需要更多时间的考验。

提拔与“绥靖”

上次危机发生在2012年。

2011年底，广电总局下达了一道极为严格的“限娱令”，以“快乐中国”立本的湖南卫视成为最大的受波及对象，多档节目被调整甚至停播。2012年，湖南卫视失去了稳坐11年的收视冠军，最惨淡时，收视排名惨跌至第六，进而引发了大量骨干力量外流。

直到2013年，靠着《我是歌手》和《爸爸去哪儿》两个国民现象级节目，湖南卫视才彻底挽回颓势。

在湖南广电工作过十几年的芒果娱乐副总裁王柯经历过那场危机，也正为眼下的事业鏖战。他认为，在“电视湘军”基因里，从来没有坐以待毙这一条。

王柯出生于1979年,被提拔为芒果娱乐副总裁时,非常年轻

芒果娱乐脱胎于湖南广电旗下的娱乐频道，成立至今只有短短两年。最近，它将与芒果TV一起，并入“快乐购”，整体打包上市。

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芒果娱乐已经成为电视制作领域的金牌团队。他们曾参与制作过《超级女声》、《快乐男声》等爆款综艺节目，改制后又开发了网络综艺《周一见》、投资参与拍摄了电影《唐人街探案》、电视剧《只因单身在一起》等等。

王柯说：“现在，我们的收入已经远远超过了原来在地面频道的收入，我们自制产品的内容、版权销售、植入广告，已经可以占到整体收入的80%。”

芒果娱乐得以快速摆脱网络渠道的挤压，王柯认为，与湖南广电集团能接受新鲜事物、“愿意给年轻人机会”有很大关系。王柯生于1979年，在电视圈里工作过十几年，但作为一家担负重责的电视内容制作领导者，尚算年轻。他被破格提拔上来，给予了充分的信任。

可以说，湖南卫视从魏文彬建立“湘军基因”起，对核心人才的包容和容忍度，就一直十分宽松。

2016年年初，湖南卫视面对的这场危机，除了收视率的下滑，还有人才外流引发的舆论危机。2015年12月，《爸爸去哪儿》总导演谢涤葵宣布离职，自主创业，创办皙悦传媒，并接受了腾讯和华盖资本的融资。他与腾讯视频合作打造的节目《约吧！大明星》刚刚播过第一季。

2016年1月，曾打造出《超级女声》神话的总导演王平，宣布离开湖南广电，加盟优酷土豆，担任高级副总裁，全面负责综艺娱乐版块。

与这些幕后精英相比，湖南卫视的“两皇一后”——何炅、汪涵、谢娜的“三心二意”也已路人皆知。

何炅的副业已发展得相当成熟。除了主持《快乐大本营》之外，他还在阿里音乐兼任首席内容官，并在江苏卫视主持《为她而战》。同时，何炅也积极涉足网络综艺，加盟了腾讯视频的《你正常吗》、《拜托了冰箱》，还将与优酷携手推出综艺竞技秀《学长不二盟》。

谢娜的离职传闻似乎有更多的确定性。2016年4月，谢娜连续几期缺席湖南卫视《快乐大本营》的录制。据传，她缺席的原因是同期在为浙江卫视录制《王牌对王牌》——而这档节目的收视率已经超过了《快乐大本营》。除此之外，谢娜在东方卫视新开了脱口秀节目——《娜就这么说》，同时试水网络综艺，主持了爱奇艺的一档“伪音乐综艺”《偶滴歌神啊》。

在被问到是否会离开湖南卫视时，谢娜的回应意味深长：“湖南卫视是我的家——除非这个家想让我离开。”

汪涵也一直与视频网站保持着密切合作。他与优酷合作了综艺节目《火星情报局》，与爱奇艺合作的方言音乐选秀节目《十三亿分贝》也已上线。在《十三亿分贝》的录制现场，记者问及汪涵是否可能有离职计划，汪涵予以了否认。

但网络上对于汪涵被挖角的传闻却一直未断，包括东方卫视在内的多家卫视和互联网公司都为这位综艺才子开出天价。4月，汪涵卸任《天天向上》制片人，改任湖南卫视频道节目总监。湖南卫视官方声明中，这是一次升职，但仍有许多人认为，汪涵已失去实权，明升实降。

据湖南卫视内部人士透露，三位金牌主持人“肆无忌惮”地向外发展副业，这在湖南卫视并非是禁忌话题，一直以来，这都是湖南卫视为了保存核心人才的一种“绥靖”政策。

2012年“限娱令”事件后，为了平息团队中的躁动情绪。在魏文彬的建议下，湖南卫视就曾推出过一项市场化的新举措：允许优秀的制片人和节目制作团队成立工作室，可以为其他电视台或者视频网站策划制作节目。

这一举措止住了团队失血，也客观上让湖南卫视的人才多了向外寻求发展和创收的机会。

“湖南卫视虽然是最早实行体制改革的电视台，但很难为明星制作人和主持人提供与市场上同等竞争力的薪酬。所以，在完成本职工作之外，湖南台对骨干适当‘接活儿’的管理比较宽松。况且何炅、谢娜与湖南卫视签的是合同工，属于自由主持人，除了网络节目，甚至可以接竞争电视台的节目。汪涵属于‘台聘’，不能接竞争对手的工作。”

风水流转

纵观湖南卫视的兴衰起伏，可以说，核心团队的出走剧情几乎从未停歇过，且经常伴随着核心领导层的更迭。

众所周知，湖南卫视的核心文化和黄金班底起源于1991年魏文彬开始出任湖南电视台台长时期。在魏文彬掌权期间，湖南卫视代表了中国电视最先进的生产力，秉持着“快乐中国”的核心理念，湖南卫视接连做出了《快乐大本营》、《天天向上》这样的常青节目，并打造出具有划时代意义、改变了整个中国综艺乃至文化生态的《超级女声》。

2008年，魏文彬逐渐淡出舞台，由欧阳常林接任台长。不久后，湖南卫视内部就出现了一系列的人事变动。2009年，王平离职，跳槽到旅游卫视担任台长。同年，龙丹妮出走，跳槽到盛大出任新公司华影盛视总裁。

2013年，欧阳常林退休，由吕焕斌接任湖南卫视台长后，湖南卫视的节目画风突变，推出了《爸爸去哪儿》、《奇妙的朋友》、《一年级》、《真正男子汉》、《花儿与少年》、《扑通扑通的良心》等节目。

这些节目都带有“正能量”和主旋律的影子，与欧阳常林在位时力推的《超级女声》、《天天向上》、《勇往直前》、《越策越开心》、《舞动奇迹》等全民娱乐的风格大相径庭。这样的节目立意在台内引发了不少争议，也引发了一些主创人员对创新的抵触。

2013年，《天天向上》制片人张一蓓突然从湖南台出走，转任星空卫视台副台长，并传闻她离职时，带走了不少制作团队精英。《天天向上》一度面临停播危险，汪涵不得不临危受命接任制作人。

有消息称，湖南卫视2016年初的这轮人才外流与节目风格改版引发的内部反弹也不无关系。

回望过往的黄金时代，一位在湖南卫视工作多年的内部人员十分感慨，“卫视的衰落固然有外部原因，但决定方向的终究是人。湖南卫视培养出了太多能独当一面的能人。能人们聚在一起，难免派系林立，竞争不断。”

在这种风水流转中，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湖南卫视不断出现优秀制作人出走后又回归的案例。比如：王平2009年跳槽到旅游卫视，于2012年回归湖南卫视，又于2016年再次离职。龙丹妮曾经于2009年跳槽到盛大，于2011年再次回归天娱集团。

直播创新

湖南卫视以综艺节目培养忠实观众，以自身人气保证自制剧的号召力，以“快乐美学”贯穿整个节目制作过程，整个体系环环相扣。相比之下，多年以来，地方卫视在综艺节目上单点作战，很难打破湖南卫视的统治地位。

直到近年来，各大卫视才找到一条独辟蹊径的道路——从国外引入版权。卫视所缺少的节目创意、舞美设计、节奏把控、乃至团队搭建，都可以花巨资邀请国外团队来协助完成，这对原创的要求无疑大大地降低了。

2012年，江苏卫视《中国好声音》“洋综艺”的成功刷新了许多电视人的三观。2014年，浙江卫视花重金购买了韩国经典综艺节目《Running Man》的版权，打造出《奔跑吧兄弟》，在国内掀起收视高潮。2016年，浙江卫视更是抓住了户外真人秀的热点，推出了《24小时》。

另一面，东方卫视也勇于尝新，大胆尝试脱口秀节目，《欢乐喜剧人》、《金星秀》大大拓展了东方卫视的节目受众，也打破了观众对室内综艺和音乐节目的审美疲劳。

况且，还有背靠金主的视频网站，有更灵活的制作、相对更宽松的审批，对节目和电视剧版权不惜豪掷千金，本土卫视可以说完全失去了防御阵地。

相比之下，湖南卫视近两年在追兵凶猛时，出现了明显的吃老本迹象。《快乐大本营》、《天天向上》等老牌节目创新乏力；《我是歌手》每季雷同；《旋风孝子》等节目比较生硬，被许多观众嫌弃说教。

近几个月，湖南卫视开始展开绝地反击。首先是在内部启用了不少全新的团队成员，如《我是歌手》的总导演都艳团队、《我想和你唱》的王琴团队、新锐制作人严典雅等，在网络渠道上，湖南卫视也正在酝酿着一场反攻。

在综艺节目上，湖南卫视陆续推出了演播室类原创综艺节目《我想和你唱》，被业界称为星素结合、台网联动。原创户外真人秀《我们来了》，给明星祛魅，在里约奥运会期间一直占领着收视高地。

在王柯看来，湖南广电从不缺少创新和互联网基因。“我们制作节目的标准，从来不会特地区分是传统内容还是互联网内容，只是在播放时，才会根据不同的渠道有不同的互动。”

比如，针对当下最火爆的直播，芒果娱乐策划了一档《Hello女神》的养成真人秀直播互动节目。

“这有点类似一个24小时直播的养成游戏。所有观众的评论都可以实时滚动。我们在手机上设计了节目模板，观众可以控制艺人房间里面的机关。比如你想叫她起床，按键后床就可以摇动。如果她还不醒，你可以把床翻转过来。比如你还可以按键让风口吹动，让她的头发飘逸起来，更像一个游戏。”

《Hello女神》由芒果娱乐和腾讯、熊猫TV共同投资1亿，“目前节目还没有结束，但投资成本可以说已经收回了。”

未来，芒果娱乐还在研发更多样的创新直播节目，比如户外真人秀直播。“我们去年成立了一个专门做直播的户外技术小组。户外真人秀直播最大的问题是传输，因为可能同时要处理几十台摄像机，你要保证每一台的信号。还比如传统的8台机位，导播在户外真人秀中一般需要现场监控，那么他又如何能做到在转播车里实时切换信号。这对导播的技术要求很高，但我们相信这将是综艺和直播的颠覆性未来，我们一定会努力寻求突破。”

可以说，直播的未来更是内容生产的比拼，这对于积累了大量造星、粉丝互动经验的湖南卫视来说，机会无限。据芒果TV副总裁易柯明介绍说：“目前我们已经组建了芒果直播特别小组，搭建了芒果直播APP平台，随时随地预约偶像直播。这个直播APP将会以动态内容、网红主播为主，与静态内容、节目及剧为主的芒果TV点播平台相平行。”

另外，据传《天天向上》未来也将朝室内结合室外的真人秀方向改造，湖南卫视还为此引入了VR、网络直播等热门元素。同时，沈梦辰、李莎旻子等主持新面孔也在逐渐被推向前台。

湖南卫视如今的表现是卷土重来还是回光返照？似乎还没到下定论的时候。

（作者：李原 [email protected]，文章来自中国企业家杂志，微信公众号：iceo-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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