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勃•迪伦获奖当天，另一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去世了，乌镇的文艺青年排了一部戏纪念他

             文 / 张弘  编辑 / 方奕晗  图 / 尹夕远 张弘

10月13日，瑞典文学院宣布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美国音乐人鲍勃·迪伦（Bob Dylan）4个多小时前，另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达里奥·福（Dario Fo）逝世的消息在全世界传开。

与此同时，第四届乌镇戏剧节正在乌镇最具规模的酒店中最大宴会厅召开媒体发布会，这个厅2015年被用作世界互联网大会的主会场。几位乌镇戏剧节的缔造者——黄磊、孟京辉、赖声川和被媒体誉为“乌镇推手”的陈向宏坐在台上，向媒体推销乌镇和它的戏剧节。

“这一届的工作既简单又复杂。”赖声川说。他负责戏剧节国际间事务，第一届到处邀请剧目，极尽所能才联系到6部。今年，来自世界各地的剧团主动给他发邮件要求参加，邮件过多使得筛选工作变得复杂。最后他们选了22部，来自13个国家和地区。孟京辉告诉《博客天下》：“这次选剧的标准，一是我自己喜欢的，二是国际上有美学力度的，三是适合乌镇这个地方。第三点更重要些，就是接地气。”

言谈中能明显感受到他们的自信和自喜。一名记者提问：“这一届跟往届不一样的地方在哪？”本届戏剧节艺术总监孟京辉大手一挥，略带调侃又底气十足地说：“更牛逼。”随后笑声、掌声一片。

这种自信源于目前乌镇戏剧节的影响力。2016年8月，开票8分钟，戏剧节售出100万元票房，开票第一天售出的票同比增长50%。此外，赖声川的闭幕戏《水中之书》原价880元的票，被“黄牛”1880元卖出。

一名记者举手，没来得及接过话筒，就说出达里奥·福逝世的消息。孟京辉从座位上跳起，右手摸头，眼睛瞪大，“啊？刚刚吗？”随即沉默。这个意外的消息给这次常规平淡的戏剧节和发布会增添了一点戏剧性。

一些国人知道达里奥·福，就是因为孟京辉1998年改编了他的代表作《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孟京辉也因此名声大噪。该剧讲述了一个意大利警察局长及警员将一个在押的无政府主义分子刑讯致死的故事。

该剧在1998年首演时创造了当代实验戏剧的大剧场演出奇迹，连演30场，场场满员，在学术界、艺术界、舆论界均引发热议。2000年，孟京辉携剧团赴意大利参加都灵艺术节，达里奥·福携夫人观看了此剧。

达里奥·福于199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组委会的颁奖词是“继承了中世纪喜剧演员精神，贬斥权威，维护被压迫者的尊严”（who emulates the jesters of the Middle Ages in scourging authority and upholding the dignity of the downtrodden）。除此之外，他还被意大利国民誉为“人民的游吟诗人”。

达里奥·福去世和鲍勃·迪伦获奖发生在同一天，媒体和公众自然地将二者进行勾连。诺贝尔文学奖给鲍勃·迪伦的颁奖词是，“在美国伟大的音乐传统下创造了新的诗意表达”（for having created new poetic expressions within the great American song tradition）。二者都是在本国的传统下创造新意，都被誉为诗人，都不是常见的以小说著称的作家，都遭到巨大质疑。达里奥·福甚至做过喜剧演员，还会给自己的话剧作词曲。

孟京辉之所以有如此反应，不仅因为他即兴的、载歌载舞式的戏剧风格受到达里奥·福的影响，还因为他改编自达里奥·福的话剧《他有两把左轮手枪和黑白相间的眼睛》第二天（10月14日）将在乌镇首演。这是孟京辉第二次改编达里奥·福的戏，时隔18年，接受媒体采访谈及改编缘由，孟京辉说：“我们需要严肃的笑。”

昨晚，这部话剧在乌镇水剧场上演。乌镇水剧场是露天剧场，有2300多个由原木铺就的观众席，和舞台隔着新月形的湖泊，背景正中是一面显得颓败的白墙，左边是一排长廊，右边是一坐断石桥。2014年，田沁鑫导演的《青蛇》作为开幕戏在此上演。

话剧讲述了真假乔瓦尼的故事，一个是精神病人，一个是裹着英雄外衣的小偷。110分钟的演出里混杂了各种流行段子，处处可见性暗示和屎尿屁，多段载歌载舞片段，还戏仿了电影《教父》和小品《主角与配角》。

话剧结束，孟京辉上台。提到达里奥·福的去世时，他语气低沉说道：“听说消息后，我们的心情非常沉重。”接着迅速转变口气，“其实我们不沉重，他90岁了，没问题的，挺牛的。”

随后，孟京辉和13位演员一起念了一首打油诗： “达里奥·福，放了一个屁，嘣到了莫斯科，来到了意大利。意大利的国王，正在看戏，闻到这个屁，很不满意。找来科学家，研究分析：这个屁是一股气！在人的肚子里，窜来窜去，一不小心打开后门溜了出去。放屁的人，欢天喜地；闻屁的人，垂头丧气。有屁不放，憋坏心脏；没屁硬挤，锻炼身体；屁放得响，能当校长；屁放得臭，能当教授；不响不臭，思想落后！”这首打油诗是1998年孟京辉改编《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的开场部分。

随后，孟京辉又提起鲍勃·迪伦的获奖，现场弹唱了一首《Blowing in the wind》，之后接了一首《诗篇》，后一首歌是张广天为孟京辉导演的《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写的插曲，里面唱道：“在夜晚我不觉得孤独，在大地的黑暗里，我是人民，无数的人民，我的声音里有纯洁的力量。”

唱完，孟京辉和演员立即变成面目狰狞的“精神病人”。他竖起中指，像个醉酒的人一样向白墙退去，直到大半观众散场，他抵达白墙，鞠了一躬后在黑暗中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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