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一位16岁的业余摄影师拍下了人生中第一张照片，内容是一堆平淡无奇的鹅卵石。尽管这样的出场秀毫无戏剧感，但不妨碍他最终成为了一位世界级摄影巨匠。甚至很多人认为，在法国摄影界，他和布列松堪称一对并驾齐驱的大师，这就是法国著名摄影师罗伯特·杜瓦诺。
罗伯特·杜瓦诺
纵览世界摄影史，论贡献与名气，杜瓦诺自然不抵布列松，可说到艺术造就，二人的确不分伯仲。他们同处一个时代，摄影类型又十分相近，只是创作方向迥然不同。布列松的摄影场遍布世界各地，用冷峻精准的目光记录了芸芸众生的百态瞬间；杜瓦诺一生却只留恋于一处，那就是他所居住的巴黎，用温和幽默的视觉语言书写着一座城市的欣喜与悲伤。谈到布列松时，我多半会称他是纪实摄影师，此类摄影师要有他的目的与使命。但对于杜瓦诺，我更倾向于称他为街头摄影师，他的影像创作几乎抛却了任何刻意性。随性、自然、无意识往往是一个街头摄影师最显著的身份标签。
杜瓦诺对巴黎穷尽一生的记录成就了无数经典佳作，相比于云游四海的摄影师，他不需要新鲜事物的刺激，只是默默地拍着那些熟悉无比的人。几十年的行走中，他对艺术的感悟与对城市的理解必然伴随着迭代与攀升。你看他拍下的巴黎，不只像是看见一个城市，而像是看见整个世界，日本摄影家久保田博二曾说过“普通人就是所有人”，我想这是同样的道理。
还记得开篇提到杜瓦诺拍下的第一张照片是一堆鹅卵石吗？这并非他对静物摄影有着非凡的兴趣，而是因为性格上的害羞，使得那时的自己不敢把相机对准人物。所以你会疑问，一个街头摄影师，却生来腼腆，那该如何开展创作？在后续的摄影生涯中，他的确在不断克服自己面对陌生人的不适感，可骨髓之处的东西却未改变。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性格上的内敛，为作品注入了独特的个人风格。
谈到杜瓦诺的摄影风格，从上面展示的作品中，你也可以看到，其中的一个特质就是幽默。他所表现的幽默不是那种让人看后开怀大笑的感觉，而像是一个调酒师随手调出的味道清淡的鸡尾酒，虽不诱人，但细细品味，余味存心，久之不去。我把这称为“含蓄的幽默”，这种独特的感觉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他的《观画》系列作品中。
杜瓦诺的一个朋友，在巴黎一条街道上开办了一家古玩铺，经营19世纪的工艺品和绘画作品。有一次，此店购进了一幅画家瓦格纳的人体油画，挂在橱窗里。杜瓦诺想：如果把各种人物的不同反应一一拍摄下来，也许会组成一套很有趣的系列性的专题照片。所以他开始在“暗处”记录下了路过油画的人的自然状态，《观画》系列就此诞生。
《观画》系列画册扫描版
除了幽默，时而会在杜瓦诺的作品中感受到悲伤，但那是种克制而冷静的悲伤，或言之并非刻意为之的悲壮。他的很多作品创作于战后，那时法国存在着诸多社会问题，如就业困难，事物短缺等等。他用相机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白描性地记录下了特定时期法国人民的生活。很多时候，保持情感上的距离是对被摄对象以及所处时代最大的尊重。
画册扫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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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来聊聊杜瓦诺最负盛名的代表作《市政厅前之吻》，这幅作品的创作过程很有意思，甚至有点“反传统”。一天，杜瓦诺在街头行走，看见一对恋人激情热吻，由于性格害羞而不敢抬起相机，从而错过了拥吻的瞬间。随后，他鼓足勇气请求二位主角反复重演“激情戏”，最终在众多底片中挑选出了这张经典。没想到杜瓦诺一生抓拍无数精彩，这次拍摄却类似于摆拍，甚至被很多以抓拍为特色的街头摄影师所抵触。但我认为不必大惊小怪，被摄人的情感流露真实确凿，身份角色毫无虚假，这不失为另一种意义上的抓拍。摄影师创作过程的转变同时也是一次开阔创作思路的机会，不拘泥形式，不固守条框，想必是每一个摄影师不断精进的关键动作。
杜瓦诺性格中的克制内敛，创作历程的从一而终，创作思路的突破创新，以及这专属于他自己又可启迪他人的摄影态度造就了他低调而辉煌的一生。
《市政厅前的亲吻》画册扫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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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页展示
电塔推荐：杜瓦诺用一生的时间记录下了属于那个时代近乎完整的巴黎，全书展示了560张经典佳作，分为“出人意料的巴黎”，“动荡中的巴黎”，“巴黎人的巴黎”，“休闲娱乐的巴黎”四部分。想要了解经典的巴黎街头影像，这一本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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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所有配图版权归摄影师罗伯特·杜瓦诺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