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法律读品综合中国人大网、最高人民法院网、南方周末赵凌《西南政法大学:风雨五十年》(2003年)等报道文章。“法律读品”投稿邮箱:[email protected]
偏居西南一隅的西南政法大学,曾被称作中国法学的“黄埔军校”,也有人评价它是中国法学教育最成功的典范。
西南政法大学前身为西南政法学院。1953年9月20日在全国院系调整中,西政合并5所大学法律系而成立。
在这之后的20多年里,学校经受了历次政治运动的冲击,发展步伐逐渐缓慢。和所有遭遇“运动之苦”的中国高等学府一样,在“砸烂公检法”、“停办政法院校”的恶浪中,西政被停办近十年。
1971年4月,全国教育工作会议召开,许多高等院校包括所有的政法学院在这次会议上决定被撤销。
西政几位资历较深、在运动中饱受磨难的老先生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他们顶着自己头上已有的政治高帽,不止一次地给四川省、最高人民法院、公安部写信,苦苦恳求保留学校。这段历史被西政称为著名的“护校运动”。
1973年最高人民法院通知西政“三不动”:人员不动、校产物资不动、图书不动。西政以这样的方式得以保全,同时期的北京政法学院(中国政法大学前身)等其他4所政法院校均被“五马分尸”。
1978年2月18日,国务院高教部决定将西政列入全国首批重点院校,而且是司法部所属全国5所政法院校中惟一一所重点大学,并被批准提前于其他政法院校一年恢复招生。
那一年,梁治平、夏勇、贺卫方、王卫国、龙宗智、江山、蒋庆、顾培东、程燎原、王敏远、陈泽宪、江必新、张穹、于安、周强……到西政就读,他们成为当代中国法学界的精英、俊杰。
北京大学法学院院长朱苏力在其所著《从法学引注看中国法学的现状》中开出的国内法学学者“大名单”——近乎一半出身西政。
有人评价说,西政的“新三届”(1978级—1981级)是中国法学教育的成功典范。他们的学术或政治成就对中国法学产生了重大影响。这是所谓“西南现象”的大致含义。
1990年代中期,西政在法学教育中仍保有傲视的姿态和实力。1997年底“211工程”的失利是西政困境的标志。司法部当时所属的6所高校只有中央司法警官学院进入“211”的名额。
1991年6月,种明钊教授被任命为西南政法学院院长。上任后,他便提出自己的计划,在他的任期之内,一定要办好三件大事,其中之一就是更改校名为“西南政法大学”。
1995年5月,“西南政法学院”更名为“西南政法大学”,种明钊成为西南政法大学正式挂牌的首任校长。
1999年末,西政校园开始传出这样的消息:西政将被并入重庆大学!时隔25年,西政又上演了一场“护校运动”。西政最终被保住,但改革再度袭来,西政遭遇了校史上最大的变故———下放重庆管理,由全国性大学变为地方性大学。
(准备出校游行的队伍被校长田平安和老师们拦了回来)
自此,这所传统名校因为远离中国的政治或经济中心,她在教育资源和教育政策上被一步步边缘化。
2002年,有关机构做出中国法学教育排名,西政位列12,前12名除西政和中国政法大学外,全部为综合性大学,中国政法大学排名第五。
一些西政学生把西政调侃比作俄罗斯———一个“落魄的贵族”。
对于中国而言,1978年是个特殊的年份,这一年后来被认为转变了整个国家经济发展的方向;对于中国的法律界而言,1978年是个特殊的年份,恢复高考后进入大学攻读法律的这一届学生,后来高密度地诞生了一大批对中国法治影响深远的人物。
1978年,西南政法大学恢复招生,共招生400名,其中法律系364人。
1978年的这一届人,后来成为西南政法大学引以为豪的骄傲,他们当中诞生了后来在中国政界、法学界如雷贯耳的名字——周强、贺卫方、梁治平……在1978级校友入校30周年纪念时,统计表明,这届学生中省部级领导职务的有14人、厅局级领导约100人,知名的法学学者近100人。这就是后来屡被传颂的西政78级神话。
目前,七八级400多名同学中,从工作单位地域划分,北京和广东最多。北京有60余名,广东省有70余名。除北京、广东外,人数较多的是重庆和四川,各约30名。其他200多名同学分布于全国各地,但黑龙江、吉林、内蒙、青海、西藏、台湾、澳门目前没有七八级同学。大约10名同学已移民外国。
从职业上划分,七八级同学目前仍在国家机关工作的大约200名左右,占全部同学的半数;在国内各大学担任领导职务和任教的大约100名左右,其中包括10名左右的同学在社科机构任职。其他100多名同学的职业,以律师为主,约有70余名,还有少数同学经商。
为何78级法律本科生能够取得群体性的成功,成为一种现象?
尽管不同的研究者有不同的答案,但有一个原因是他们都意识到的:时势造英雄。78级之所以能成为一个现象、一个神话,与当时特殊的时代环境分不开。
正如清华大学教授、西南政法学院78级的于安所说:“78级读大学时,正处于国家的转折时期,社会需要大量法律人才,他们生逢其时,无比幸运。”
78级是“文革”后恢复法学教育的首批法律本科生,毕业后自然是新时期法治建设的第一批人才。
经常有法学界人士这样问西政78级学生:在这样一个偏远、破旧、狭小的校园里,为什么会走出那么多优秀的人才?78级学生为什么会取得群体性的成功?
被问多次以后,西政人除了回答客观的“时势造英雄”的原因外,还会提到“西南精神”。
一位学者将这种精神解释为:学术开明、思想独立、治学严谨、厚德重法、生生不息。
而今天的许多西政人认为,78级就读的时间就是“西南精神”的奠基时期。甚至有人将“西南精神”称为“78级精神”。
一位研究78级现象的学者说:“正是从78级的学生开始,西政人就表现出一种具有独特气质的精神,他们一边走在泥泞不堪的小道上,一边谈论着他们对时事的惊世骇俗的看法;他们没钱坐车,却步行到重庆的人群聚集地,告诉劳作奔忙的人们‘中国应当向何处去’。”
清华大学教授于安说,78级的学生由于经历了在农村的十年反思,身上具有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这也是他们后来能走向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
有人说,78级法律本科是一个神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前无古人似乎已经是事实,对于后无来者,许多人还有期待,抑或将来还会出现类似的神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还是78级。我不知道这是一种骄傲呢,还是一种悲哀?”一位法学界人士的发问,将沉醉于78级光荣历史的人们拉到现实中来,“我们还能不能创造一个新的78级神话?”
对此问题,著名学者、西政78级的陈泽宪坦然回答,“时代背景无法重拟,学生群体特点难以再现,相同的奇迹自然不再。”
顾培东有着类似的观点:“西政78级的辉煌——那是历史的际遇,可一而不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