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祖国罗马尼亚驱逐,逃亡至德国的赫塔·米勒,就像是她笔下的一棵杏树。
柏林的气温太低,杏树难以存活。即便偶然有不合时宜的一棵,也不似在适宜的土壤上生长那样蓬勃美丽。
“我在柏林生活,也并没有想念过杏树。无意中碰到一棵,紧挨着一座城铁路桥,人们一般不会往那儿去。它不属于任何人,最多属于这个城市。”
赫塔·米勒
离乡,是米勒写作的主旋律,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其桂冠的理由是她“以诗的凝练和散文的直率,描绘了被放逐者无家可归的景观”。
米勒笔下有着许多离乡者,或是异地求学的学生,或是进城务工的农民,无论被迫还是主动离开家园,独属于异乡人的游离与阻涩总是浮动在字里行间。
“远走他乡的树像背井离乡的人,在恰当的时刻离开危险的地方,找到一块不很恰当的土地,在一个错误的地方停下来,无法决心继续走下去。”
而造成这一异乡人特征的,是母语的力量。语言不只是一种沟通的符号,它还意味着一个人自出生以来接受的思维框架与价值预设。人们如此赖于用母语表达一切,正如对母亲怀抱的依恋般。
“对个体而言,母语仍然是无法撼动的,即便在外语的观照下物体被相对化,我们终归还是信任母语的标准。我们知道,它尽管偶然,源于直觉,却依然是我们拥有的最安全、最基本的标准,它无偿地将自己提供给嘴唇,无须有意识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