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里印象特别深刻的一个镜头是,皇帝摸着安陵容怀孕的肚皮说,这孩子将来必定跟你一样乖巧。
皇帝的眼睛自然不是B超机器,看不出孕妇肚子里孩子的性别,但是极度渴望皇子的雍正却用“乖巧”二字形容自己不甚待见妃子的孩子,显然认定了她腹中胎儿是个女儿。可见在皇帝心中,“乖巧”不是什么值钱的词语。
安陵容入了宫闱,唯一能取巧的,也就是她性格上的这份"乖巧"。抛开腹黑善妒的心思,事实上她在皇帝面前走的也确实是张“乖巧”牌。她听从皇帝,听从皇后的,最后依旧落了个身不由己不得好死的局面。
所以安陵容跟皇帝摊牌的时候,她反问皇帝,您何曾不是把我当成听话的小猫小狗一样看待?
比她不听话的那些人,她活着的时候比她受宠,她死之后比她自在。
家世后台比她硬的甄嬛,做了圣母皇太后;就连家室背景不如她的驯马女叶澜依,都有选择自己生死的权利。
没办法,安陵容的被动的“乖巧”性格,注定了她的格局,她的人生。
远方表姐一直是亲戚家从小夸到大“乖巧女孩”的代表,天天在家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地伏案学习,远离一切牛鬼蛇神的青春期污染,甚至大学毕业的时候她爹都以她从不屑打扮自己每天清汤白水的“质朴品质”引以为傲。
可是待到她大龄未嫁时,父母便开始埋怨她的无趣与木讷。
那些年和表姐一样乖巧的女孩们,天天都在象牙塔里宿舍食堂自习室的三点一线上来回反复,她们有整理得如同印刷体一样的笔记,有做着三种色彩笔记的教科书有年年拿着奖学金的辉煌史。
但是在专业的实际应用水平上,她们听力却比不过狂爱黑人POP流行乐的同系男生,口语不及平日狂追美剧的低年级学弟,最害怕的事情是当众做presentation,毕业的时候发现自己专业能力与实际就业面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狭窄不堪。
等到升级为人妻人母的时候含辛茹苦地奉献自己,把自己限制在小家庭这个一亩三分地的弹丸之地,通过压缩自己的生活质量去成全丈夫孩子,满足于“贤妻良母”的固定人设却不断禁锢自己。
到却发现最后与自己的伴侣没有了灵魂的碰撞,与自己的孩子有了代沟的隔膜,自己成了世界上最不被理解的孤独旅人。
前些天看了一篇文字叫做《穷养的孩子是什么样》,里边有个理论说穷养的孩子被严重地忽略,唯一生存之道就是“保持美德”,包括
尽可能地节俭,表现出无欲无求;再者就是爱干活,拼命付出,由此延伸出去的一切跟娱乐舒适相关的事情,都是羞耻的事情,不可以碰。
深以为然。可这些不正是那些乖巧女孩们的主要“特征”么,从来不用思考去正视自己的欲望,只是一味地通过压缩自己的欲望去满足别人的欲望来引起关注。
我当然不是怂恿别人去做那种“抽烟喝酒爆粗口纹身还要宣称自己是好女孩”的虚伪girl,只是我见过太多被乖巧驯化的姑娘在乖巧地闷头苦干之后事倍功半,缓了缓神,然后继续乖巧地闷头苦干之后依然事倍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