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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en BAZAAR专访陈冲:时间与记忆中的奇迹

时尚芭莎  · 公众号  ·  · 2024-07-31 17:00

正文

摄影:Russel Wong 黄国基



2020年初,陈冲在冰岛参与美剧《世界尽头的一场谋杀》(Murder At the End of the World)的拍摄。摄制组刚到冰岛一周,日益严峻的新冠疫情就使得大家不得不停工,陈冲得闲待在酒店里,安心写作。


按照她的习惯,她很少会在影视工作进行当中写作,她觉得自己“思想集中方面是有一些问题”,无法同时进行多件事情。因此,她写出的每一篇文章,都是每个月安排好其他工作之后,在专门抽出的一周左右的时间内专注完成的。


最初,这些文章是交给朋友/编辑“老金”金宇澄的“作业”,按照每月一篇的节奏发表在《上海文学》的个人专栏“轮到我的时候我该说什么”上;到今年,这些文章汇总成了陈冲第一部长篇非虚构作品《猫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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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岛的工作并不紧张,加上疫情的影响,陈冲有大量的时间独自一人待在酒店里。


在小镇埃伊尔斯塔济(Egilsstaðir),面对勒居林河(Lagarfljót)宽阔的水面和四周静默的无边原野,极光在夜空中闪烁变幻,人的身影显得渺小而孤寂,时间也在辽远的天地间变得具象化。



冰岛无边的原野和极光 摄影:戴卫

陈冲2020年在冰岛



“我当时的感觉就好像在过去与未来之间,现在,也就是此刻,比米纸还薄。你就在穿梭着,想象‘现在’到底是什么。它真的比米纸还薄,就在刚刚,前一秒不就已经变成过去了吗?”冰岛的自然景致给陈冲带来了异样的时空感受,在当时写下的那篇名为《唯一不朽的只有此刻》的文章中,她在开篇谈论了科学家们眼中的时间,作家描写的时间。她最喜欢的是博尔赫斯所描写的:“时间是构造我的实质,它是将我卷走的河流,但我就是河流。”



冰岛的自然景致 摄影:戴卫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她写作的“时间观”,“回到那么久远的过去,你的确会思考时间,它是书里很重要的一个部分。你时而会觉得模糊,时而觉得‘我是不是记错了’,时而又会发现过往和未来,像平行的一样放在你面前,一条无限的时间长线能被你完整地看见……”


陈冲如今也清晰记得当时在冰岛的感受,看到那片奇异的天空,仿佛可以看到宇宙的尽头,也似乎可以想到人生的终点。



陈冲(中)在冰岛极光下

陈冲与戏中男主角Clive Owen



在另一篇回忆哥哥陈川的文章《孤独和欲望的颜色》中,她写到:其实任何对未来的幻想,都是一种怀旧。 人类似乎在一条混乱的单向道上茫然狂奔,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喘息间我们暮然回首,瞥见一眼远古和永恒,唤起莫名的惆怅和渴望。


正如电影《星际穿越》中,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所表达的,爱是唯一可以跨越时间与空间的事物。对陈冲来说,对家人的爱、对每个当下细微的情绪感知,能够来回反复穿越一层层“米纸”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这是属于她的“情感可持续”






陈冲主演的电影《小花》片段,1979年 ©北京电影制片厂


看过陈冲的电影,读过陈冲的文章,你需要花上一点时间才能真正理解和确认她反复提到的:“我自己的本性是非常羞于表达感情的”。


她家庭也是如此。在陈冲的记忆里,父母、哥哥、姥姥,没有人会用言语直接表达感情;她觉得这是流淌于血液当中的性格,甚至“到了某一种极端”。除了丈夫和两个孩子,她不记得自己和任何人说过“我爱你”,她没有办法去越过这样一条鸿沟。“哪怕有时候,拍摄结束了,和摄制组朝夕相处的人说再见,其实心里是有感触的,我仍是会尽量避免的。我是偷偷走开的那个人,没有那种表达、拥抱或是怎样。几十年的生活经历和演艺生涯,我完全可以模仿别人的样子,但面对这种场景,我依然是尴尬和非常僵硬的。”


1981年8月,陈冲赴美留学。离开的当日,父亲没有像其他家人朋友那样去机场送他,与父亲的告别发生在家里,在平江路那栋“黑瓦白墙的房子”里。炎炎夏日,家中习惯挂上厚重的窗帘以遮挡灼热的阳光,在异常昏暗的房间里,父亲轻描淡写地陈冲说:“你是今天下午走,我午睡,就不去送你了。”陈冲回应,“我不吵醒你”。



陈冲爸爸抱着陈冲在老房子前,20世纪60年代,上海



她清楚,父亲不想在机场流露出任何情感。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陈冲对自己出国前的记忆并不十分清晰。直到母亲去世后,她回到上海整理母亲留下的遗物,才通过一沓父亲写下的“介绍信”回忆起更多事情。在陈冲出国之前,首先出国的是她的母亲,半年之后,父亲也赴美进修;而还未等父亲完成他原定的工作学习任务,他就回到了国内,因为陈冲的护照申请受到了很大的阻碍,“按当时公派留学的(负责人的)话说,你们如果一家三口都在那儿的话,是不是就不回来了?所以他就放弃了自己的进修赶回来,帮我写信解决护照的问题。”



陈冲在纽约州立大学的学生会前,20世纪80年代



陈冲已经六十三岁,半个多世纪的时间尘埃累积,难免有些生活“信件”读取困难。对于过去生活中的不少记忆,陈冲都是在开始写作之后重新回忆起来的。在《猫鱼》的前记中,陈冲将记忆比作“早晨爱人离别后枕头上的柔软的凹印”,而写作让她“突然回到了一片未曾被自己过多调用过的记忆”中。


其实有许多事情,陈冲从未忘记,只是深埋在了头脑的某个角落。或者说,在事情发生的那时那刻,她尚未能准确摸清那个当下的心跳的频率;直到多年以后,相似的情景再现,随着阅历的增加、感知触角的伸展,她才意识到,带动记忆的“米纸”震颤的急促的呼吸,究竟意味着什么。



陈冲在写作中,1981年



她坦言,写到某一些时刻,她会觉得欣喜若狂。“因为你能够如此诚实地去表达一个强烈的情感。它们在现实生活中无从表达,这可能是一种积压、一份饥渴,所以到了有机会写的时候,它们好像地下岩浆,喷涌而出……






开无轨电车,是陈冲对自己写作的形容。她写作习惯有感而发,受到什么刺激,记录一下,发一条微博,或默默自己存档。她从不会“先列出一个大纲、再想到一个结构,之后再思考如何完成”,写出的东西常常是“在一地破碎的镜子里找出某个形状”,她曾担心过自己写作的不着边际和缺少“逻辑”,疑惑自己记录下的“陈芝麻烂谷子”到底谁会感兴趣。但从结果来看,成为陈冲的读者是一种幸运,在“一片混乱中”由潜意识和情感自然串起的故事,总是会有超越碎片物理现实严丝合缝拼接的连贯、柔韧和动人。


陈冲还记得自己最初的写作,在不满二十岁的时候,写了一篇短篇小说。


那时,一次上海几所大学联合起来的学生演出把她带去了庐山,时代使然,这群同行的大学生年龄差异巨大,不少人可能比陈冲大上近十岁,他们讨论着存在主义、讨论着意识流文学,他们给陈冲看了卡夫卡的《变形记》,还有泰戈尔的诗。



陈冲在老房子的廊亭,1981年



“当时读过,是刻在心里的一种震惊。”说起那段回忆,陈冲的目光都犀利起来,“我至今都记得《变形记》的第一句话,格里高尔变成了一只甲虫,只需要一句话,他不需要解释,不需要说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一个甲虫,他就是能以这样一种自信跟才华(这样说)。他说了,你就信了。”陈冲觉得,那是一种刺激,书籍难得年代里的巨大冲击,是当下物质充裕的世界里再难重现的巨大光亮,“因为我们从一个极其封闭的、狭隘的生活环境当中,突然间看到某一种东西。刺激到了之后,我想到了要创作,我发现,原来我是愿意用文字去‘对付’所受到的这些刺激。我是愿意去用文字表达的。”



陈冲旧时的书信

滑动查看



受到《变形记》的影响,陈冲写下了自己的第一篇“意识流”自传小说,没有什么情节,一切只出于自我感受。尽管事后读起来幼稚,但创作的冲动无法被压抑。


从这一点来说,陈川陈冲兄妹是相似的。曾经有一名美国记者好奇,陈川在那么狭窄贫瘠的环境中长大,怎么会有如此娴熟的欧洲绘画技巧。陈冲在文章中给出了她的解答:其实,他(陈川)对巅峰时期艺术大师的艺术,远比同代美国画家要钻研得更深更多。在富足和开放的文化中,哪里会有他那样饥渴的眼睛,那样不弃的注意力?他看到那些作品,就像在沙漠里看到玫瑰。



20世纪80年代初,陈川在平江路姥姥的房间为陈冲画像


陈川和陈冲



问陈冲,当年的《变形记》,回忆中的细节,甚至那些无法被直接表达的情绪,是否也是她的沙漠中的玫瑰?陈冲说,最强烈的体验,一定是在某一种剥夺以后。






陈冲接受Green BAZAAR的视频采访时,正在美国南部参与一部电影拍摄,这是一部圣诞片,喜剧,她在其中扮演一个配角。在此之前,她在温哥华拍摄的也是一部喜剧。


“到了演艺生涯的冬季,我找到了喜剧。这一辈子,总觉得自己深爱的是戏剧,年轻时更爱的是悲剧,但到了一定年龄,看到的‘喜剧’更多一些,看到生命中、生活中的一种荒谬,更容易用喜剧的态度去面对人生。


金宇澄在推荐序《那些不记得的,蜂拥而来》中提到一件陈川送给陈冲的“西比利亚”貂皮大衣。从编辑的视角来看,他觉得陈冲的“展开”不够,为什么哥哥要送“西比利亚”貂皮大衣?为什么他那么想出去?他怎么走的?如何带上那么多画?


提起这件貂皮大衣,陈冲浅笑,语气像是讲述起一个与她无关的喜剧故事。


她记得当时整理行李快完成,哥哥突然给了她一个大包,里面是一件貂皮大衣。“我当时根本不领情!我跟他抱怨,你这么一来我怎么整理啊。那么多日用品,都快整理完了,现在我又得重新来。”陈冲当时的关注点在自己要带走的行李,当年皮箱珍贵、日用品也难以舍弃,能带的东西有限,总归要仔细鉴别取舍。如此情况下,貂皮大衣仿佛成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物件,甚至在美国的某一段时间,陈冲还想过把这件大衣卖掉。


“因为那时候,物质生活是非常贫乏的,根本不懂什么叫貂皮大衣,什么叫昂贵。我们的生存条件决定了当时一切都是最基本的东西,就是温饱。现在回头想,我哥也可能觉得,不管怎样,我妹妹也是个电影明星,到了美国得看上去有身价才行。”陈冲最后半推半就地带上了这件貂皮大衣,再怎么说,美国东部也确实要比上海冷许多,她是后来才知道这件大衣的来历的。


当时陈川刚刚美校毕业被分配到上海交大,在他的众多学生里,有一位来自东北、家里从事貂皮生意的学生,陈川当时接画连环画的工作,然后把自己挣来的所有钱,委托他买来了能找到的最好的貂皮,送到上海的“第一西比利亚”商店,为陈冲定做了这件貂皮大衣。



陈冲(左)和哥哥陈川(右)

陈冲(右)和哥哥陈川(左),20世纪60年代末



这件大衣,陈冲如今还留着,她想过把它留给女儿,但女儿主张动物保护,并不稀罕,说不定还会反感。“不过其实这件大衣不是最环保的吗?用了四十多年还在用!”陈冲笑着解释,她记得自己后来在美国也买过貂皮大衣,但就是没有哥哥送的这件“亮”,哪怕穿了四十年,也和哥哥刚塞给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而且当年做得也精致,里面的缎子也四十年了,都没有氧化。线氧化了会脱线,我有次拿回上海请一个裁缝用新线重缝了里子,就是崭新的一件大衣。”



上:陈冲跟女儿在家中

下:陈冲跟女儿在旧金山植物园



由金宇澄提及的貂皮大衣聊起陈川,不免也让陈冲回忆起她与金二人的故事。她略带模仿意味地讲起金宇澄“抱怨”她为什么不展开陈川的故事,语气加重,落在一个个“为什么不”上,金宇澄说,金宇澄又说,“你写了这条大衣,不说来龙去脉、陈川画连环画这些事情为什么又只提一句就不展开了!”反复说了太多次,或许是“没起到太多效果”,金宇澄自己也释怀了,他最终在推荐序里说到:现想想这么设问,也可能是整个青年时代,我没遇见过一个美术青年。


最终,陈冲还是认真写了两篇她与哥哥文青时代的往事。她说,那两年写作时脑子里只有老金一个读者,反正都是写给他一个人看的。读完后,金宇澄写了这样的感受:“这可能是最有舒适感的编辑记忆了,一个月后,收到详细描述陈川的大段文字,其中还包含了陈川的原文,实在是一种解惑和创建;在那段时光间隙里,兄妹俩竟然呈现了浓郁的上海文艺氛围,几乎是一部关于上海的文艺电影,或陈氏的歌舞片,美术、文学、诗歌和琴声,壁炉跳跃火光,喃喃的深夜私语,都有别于我看稿经验里那时期的上海文学质感,我会联想到那或许就是上海的《阳光灿烂的日子》,虚构小说缺失的现场,被非虚构文字完成了。”


“老金跟我说过,他年轻的时候非常喜欢文学,就是插队落户时,也是书本支撑着他度过那段时间,会有一起看书通信的人说’看了这本吗?借到了这本吗?’如果当时他能结识一些美术方面的人的话,也许他就往这方面发展,早就成为一个画家了。所以对我哥哥他们这一群画画的人,他十分想知道,他有自己的兴趣在里面。” 后来,陈川看了金宇澄无师自通的画作后,非常欣赏他的才华和想象。



陈冲和哥哥陈川






《猫鱼》的书名源于陈川记录的一件往事。作为书名,陈冲说,是金宇澄起的。


回忆起哥哥对自己创作的影响,陈冲淡淡地说起来,没有讲述“自己很难表达情感”时紧张的手部动作和不知如何进行的卡顿,没有聊到金宇澄时略感无奈的幽默:


我哥哥,他的确是一个真的艺术家。我觉得我并不是一个真的艺术家。他对我的影响很大,从小就是这样的。你看一个牛,那个牛是奶牛,黑色白色;但是他有画家的眼睛,他会看到里面所有的细节,因为有阳光、有阴影、有草的反光,他会在黑色与白色之间看到那么多的色彩。他会教我看。从小到现在,他给予我很多艺术上的教育,看到最平凡的画面当中弥漫着的诗意。



泰迪的牛,陈川画



还有他的单纯跟专注,对我来说,也是一个美丽的东西。就是说这一件事情,对他来说是非功利的。他跟我说过,其实搞艺术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因为我画画就开心,不会想到我其实给予了别人什么,他从画画中得到的这一份满足,是只有画画的时候才有、其余时间都不可能有的。因为开始在《上海文学》连载(写作),我也能感受到就是,创作令人满足。因为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可以满足人,尤其是艺术家,永远不可能满足。回头看(我的写作),我可以无数遍地、永恒修改下去,那这本书永远也出版不了,不可能满足的。但是,创作本身的动作、过程的确是令你满足的。这一切,其实都是我哥哥对我的影响。”



陈川画的陈冲,素描的宝丽来照片,原作已被收藏


陈川画的陈冲,展览馆印刷的卡片,原作已被收藏



2021年,在陈川的老师孟光先生诞辰一百周年的纪念展览上,陈川写下了一篇纪念恩师的文章《孟光时代》,他记录了一条童年时的猫鱼:



记得有年冬天很冷。天还没亮,土冻得比石头还硬。阿姨拉着我去菜场买菜。她排菜队,我排鱼队。但轮到我的时候她还没来。我身上有两分钱,便买了些猫鱼。


回家后发现其中一条小鱼的鳃还在动,那圆眼在向我祈求怜悯。突生恻隐之心,不忍心将它喂猫。找了只大碗,放满水,那小鱼居然在里面游了起来。可惜不久碗里的水就结成了一块冰。鱼成了冰中的化石。没办法只能将它倒入马桶里。傍晚时发现冰化了,小鱼又活了过来。


在美国,小孩生活中充满奇迹——magic:圣诞老人,牙齿仙女等。我童年的magic只有那条小鱼。



如果不是这篇文章,陈冲都要忘记了还有“猫鱼”这个概念。所谓猫鱼,是指菜场出售的一种本该漏网的小鱼,比手指还小,人们会用一两分钱买回来,跟剩下的米饭一起煮给猫吃。随着猫粮的出现,它在人们生活和记忆中渐渐消失。“猫鱼”用上海话说,读作 mǎo eng,和上海话中单独使用的“猫”和“鱼”两个字都有差异,是一个专有名词,陈冲觉得,它有一种独特的神秘感,背后有着某种广袤的东西,“这两个字放在一起,你总觉得猫跟鱼是对立的,猫吃鱼。但它其实是一个‘产品’,一个专门名词。”


她想,哥哥这一辈子记住了这一条猫鱼。


猫鱼死而复生,是他儿时唯一的一个奇迹。这样一个微小、卑微又坚强的生命,一个 magic,也像是存在在陈冲自己的童年记忆当中,“写作的人应该会理解,关于童年、少年时代情景相关的事物带来的灵感是永恒的。但它也是一件消失了的东西,所以也代表了我写这本书所要起死回生的东西。”


曾经生活中如此普通、亲密的一部分,总会在时间中完全消失。


采访最后,陈冲说道:“我们吃喝拉撒睡,养了一个身体,其实为的就是这些,我们的记忆,和想象。”



陈冲在上海,20世纪90年代初。摄影:Russel Wong 黄国基



GB = Green BAZAAR

陈 = 陈冲



GB

你觉得作为一名写作者被大众所关注到,和作为一名电影人被人们所熟悉,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其实没有特别大的不一样。写作这件事对我来说还是比较近的一件事,这几年才开始;表演的话,从十几岁开始一直到现在,也是大半辈子、近半个世纪了。在写作中我其实得到的是一种自由,因为电影的话,一个摄制组有它的结构、日程、限制,你只能完成戏中的一部分,要和很多人去互动,它是不可能一个人存在的,这是大家一起做出来的,每一个部门都十分重要。但在写作的时候,我就有这种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自由,这种创作体验很不一样,是另一种欣喜,也是另一种艰难。



GB

你一般的写作习惯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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