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访华,拿到30亿美元投资和订单。网友心疼花钱是有道理的,据《菲律宾商报》,杜特尔特在演讲中也明说:“比较偏向中国贷款,而不是美国的,因为中国人不会积极收债,有时他们还会因为我们的友谊而忘记。”
花钱是肯定的。花钱,肯定要买些东西回来。那么问题的实质是,花钱买的是什么东西,买得值不值。
花30亿美元买的东西,很明白,就是消掉南海争议这个目前中国周边最大的热点。中国周边目前有四个热点,朝鲜、钓鱼岛、台湾、南海,其中朝鲜和南海最热。这样环视一圈不免要吓一跳,怎么中国靠海的一边全是热点啊,恐怕换谁也受不了。如果用正规语言,这叫战略形势恶化,按古书的说法,就是“四战之地”。中国还真没强大到可以在家门口hold住所有热点;即便有能力全hold住,力分则弱,四面出击也是极不明智的。
我们处理“多线程工作”,一般会把问题分成四个象限:重要而紧急、重要而不紧急、紧急而不重要、既不重要也不紧急。处理的优先次序则是:重要而紧急、紧急而不重要、重要而不紧急、既不紧急也不重要。对应到前边列举的四个热点,钓鱼岛应该属于既不紧急也不重要,因此暂时是没有心情搞大了。台湾属于重要而不紧急,因此要维持现状,但近来台湾问题的紧急性有上升的趋势。朝鲜问题属于重要而紧急,但是没有好办法。南海问题,本来应该属于重要而不紧急。那么按照优先排序,依次应该是:朝鲜、台湾、南海、钓鱼岛。但由于前段时间菲律宾带头搞南海仲裁,美国介入,南海问题从重要而不紧急一跃变成重要而紧急。于是处理的优先排序变成这样的:南海、朝鲜、台湾、钓鱼岛。应该说这种变动打乱了中国的战略部署,从计划模式变成应急模式,甚至有掉进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危机处理模式的危险。
从长时段来看,四个热点的重要性排序应该是:台湾、朝鲜、南海、钓鱼岛。目前由于台湾关系恶化趋势明显,不远的将来很可能演变成需要紧急处理的最重要问题,同时由于朝鲜问题暂时无解,因此降低甚至消除南海热点就是最重要的当务之急。
基于这种考量,花30亿美元消掉南海这个“红点”,是不是可以接受的价格?南海属于多边关系,主要声索方是中国、越南、菲律宾。目前越南基本没有心思跟中国搞,而且越南不是美国的盟国,美国也没有理由介入中越争端。菲律宾,一方面它带头搞,一方面它又是美国的盟国,它一搞美国就要介入。因此,搞掂菲律宾,基本可以理解为搞掂南海热点。菲律宾都不搞了,美国很难有理由单独进来跟你搞。
当然,花30亿美元就搞掂南海,恐怕是太便宜了,因为中国填海造岛都不止几个30亿。所以30亿买的当然不是历史问题彻底解决,而是在杜特尔特6年任期里边不跟你搞事。菲律宾总统任期6年,不得连任。既然是交易,自然有风险。一个是杜特尔特任期内遭遇不测或者被美国人搞掉,一个是杜特尔特哪天突然翻脸,这样的话中国只能愿赌服输。
其实,按照如意算盘,30亿美元买6年南海和平,依然算赚到。况且任何贷款都没有一次性付清这么一说,逐年追加是常理,万一哪天形势又翻回来,停止付款就是了。因此,南海和平应该是按年埋单的,基本相当于每年5亿美元。(这段纯属土鳖算术,无关宏旨)
再说一遍,花钱,是要买东西的。中国花30亿美元,消掉南海“红点”6年,值不值?
值不值要从两方面看。第一,在中国实力继续提升的大背景下,其实就是买时间,这个很多人都想过了。第二,也许更重要的,是买回自己的注意力。未来最大的不确定性是台湾,而且这种不确定性最近有急速上升的趋势。换句话说,也许在将来不远的一天,中国必须投注更多精力解决台湾问题;那个时候,如果中国还要被迫全力周旋于南海,或者届时中国必须从南海“购买”和平,恐怕对手的出价何止几倍于今日。
当然,未来最好是什么事都没有。再明确说一遍,未来最好是什么事都没有,那么这30亿美元,相当于“保费”。
估计本文会有很多人反感,那么取关或者拉黑我好了。我希望你们理解,我没有在谈理念或者价值观,我只是在谈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尝试分析中国花钱希望买到什么:那就是理顺战略矛盾的轻重缓急,为未来可能需要解决台湾问题腾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