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磊的表情很复杂,出于面子含糊地说还行。
巴图忍不住了,表示要去做鸡窝。这个时候,宋丹丹跳起来,戏剧化地表示关心,你的脚怎么了?
巴图一张冷漠脸,早这样了,没事。
宋丹丹说不是你啃的吧,你小时候就爱啃脚。
这是整个节目里,有代表性的一幕,整个节目,宋丹丹都流露出对巴图的嫌弃。
比如,自然地表示,想去民政局换儿子。
也许带着一点调侃,也许是过于放松,但宋丹丹不经意流露、自己也毫无觉察的“语言暴力”还是引发了网友的热议——中国式的深爱,叫做“不会好好说话。”
我也心疼巴图,理解他的尴尬和难堪。
但我同时也很心疼宋丹丹,因为在这一场付出里,她真的尽力了。
矛盾而复杂的爱
你们以为宋丹丹不爱巴图吗?错,相反我认为,她特别特别爱,比一般的家长爱的更深。
我们来看一下这段关系。
巴图是宋丹丹第二次婚姻的产物,是她和演员英达的孩子。
这段婚姻维系了十年,以宋丹丹提出离婚而告终。多年之后,因为英达洗钱案,宋丹丹才道出原委——“我第一次婚内出轨了,因为这十年我太孤单了。我致电英达离婚,英达立刻同意了。”
事实是,在这场婚姻中,英达婚内已经与现任梁欢暧昧不已,走出民政局,宋丹丹就看到梁欢和他的暧昧短信。
所有的出轨,第三者只是“表”,双方三观不一致到很严重才是“里”。
离婚不是大事,重要的是,双方对待孩子的不同态度。
宋丹丹说,离婚让36岁的她拖着行李回娘家,让老父亲急得去打吊瓶那一幕终生难忘。她扎扎实实沉沦过,在租来的房子里行尸走肉、以泪洗面,除了吃就是睡。一个朋友过来安慰她,“你不能这样,你现在就像个女光棍。”
巴图在边上大吼:“我妈才不是女光棍!”宋丹丹听后泪如雨下,一下抱住巴图。
宋丹丹和巴图,相依为命的联结,那一瞬间就奠定了。
而英达呢?
一个月后就和梁欢再婚,不久有了小儿子,带着小儿子上节目,出书,但对巴图不闻不问,宋丹丹公开喊话他不是人——
“7岁时求你带他出去玩一次你都不理,11岁管你要电话你都不给,14年来形同陌路,你别假装慈父,你不是人!”
英达对此的回应让人心寒,他说“离婚了就别找我”、“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愿不愿意与另一个孩子分享父爱”,以及撂出狠话“我跟巴图父子缘分已尽。”
宋丹丹很快遇到了值得托付的赵玉吉,巴图也公开感恩过继父的爱。
但是,童年时期被亲生父亲拒绝和心理上彻底抛弃的伤害,以及目睹父母作为公众人物的互相仇恨,这种伤害,对孩子来说,是无比残酷的。
为什么我觉得宋丹丹绝对不会不爱巴图?正常女人可以不再爱当初自己选的伴侣,但永远会毫无芥蒂爱着自己生的孩子。
巴图是她这段失败婚姻里的宝藏,是她漫漫长夜的温暖和支撑,是让她变得有勇气,要去极力捍卫和保护的美好。
有个小细节,一次宋丹丹表示在电视里无意中看到英达的采访,主持人问,如果只身去太空,只能携带3样东西,会带什么?英达回答,一本书,一张莫扎特的CD,一幅小儿子(英如镝)的照片。
宋丹丹的反应是什么?“我立刻关掉电视跑到巴图房间,还好!他没有收看这一节目!”
爱和懂得爱之间,需要很多很多力气
在节目里,宋丹丹为什么会变得嘴那么不饶人,那么肆无忌惮?
因为爱到过度的时候,人有时候会忘记该怎样正确地爱。
这个正确的爱,包括尊重对方的界限、体会对方的感觉、甚至理解对方的反抗。
宋丹丹出生文化世家,是80年代数一数二的美人,但她吃过生活的苦。
她迄今为止经历了三段婚姻,第一任先生要求她“在任何场合和情况都永远不要提自己的名字”;英达攻击她有“心理疾病”,连儿子都不认,这些对她的人生都是剧烈波折。
所以,宋丹丹在节目里会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就希望巴图不要怕打击,要习惯打击,打击多了就会坚强。
可这是不对的。
这个逻辑是,为了告诉你,生活会给你扎刀子,我先给你扎,扎到你麻木了,你就成长了。
他是麻木了,他的心也死了。
孩子的沉默是什么?委屈、痛苦、不知所措、压抑,但在中国人的观念里,这些统统变成了“懂事,坚强,男子汉”。
宋丹丹这样说儿子,显然缺乏对儿子边界的认知。
因为生父英达的抛弃,客观的血缘关系上,巴图成为了“属于她一个人的儿子”。她的快乐,巴图第一个分享;她的痛苦,巴图第一个承担,渐渐的,她会拥有某种“独裁权”——
宣泄自己的情绪,忘记对方的需求。
心理学里对此有一个术语 “共生”——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我可以肆无忌惮用这个共生资源,包括你。”
在共生里,没有“边界”。
你就是我的,数落你的缺点,肆无忌惮表达我的失望,对你的自尊攻击,也没问题,我本意不坏,我只是希望你好。
这种“心很好,嘴很坏”,最终把一个孩子伤害得体无完肤,变成了低自尊的人。
上一代人对孩子们取笑、挖苦、打击,是惯用手段。
可惜,教育界从来没有“打击式教育”这回事,只有为自己不合理、不科学的教育找借口这回事。
我们承认宋丹丹在教育巴图的过程并不是完美,但她对巴图付出的爱是真挚的、彻底的。
她尽一切努力来帮助巴图。把巴图带到身边,尽全力抚养,跟自己一起参演《美丽契约》,努力提携,也让他有了后来在《芈月传》里不俗的露脸机会。
宋丹丹对巴图倾注了所有爱。《歌王争霸赛》,巴图唱了一首《当你老了》,宋丹丹在台下泪如雨下,冲上去拥抱儿子的一幕,感动了所有妈妈。
但当我们指责不“完美的妈妈”时候,我们要反问的是,爸爸又做了什么?
假如英达可以承担起父亲的责任,以身作则让孩子明白什么是坚强、男子汉、责任和承担,宋丹丹会对巴图的未来,那么没有安全感吗?
假如英达可以均分自己的父爱,以对小儿子的鼓励式教育来对待巴图,甚至监管和指出宋丹丹的不当,宋丹丹会不多加注意方式方法、去改进吗?
假如英达能够不把事情做得那么冷血绝对,毫无余地,宋丹丹会像兔子被逼急了也咬人一样,用并不恰当的方式维护巴图,却造成潜在的伤害吗?
“离婚没有剥夺任何人成为好父母的权力,但狭隘会,残忍会,不要脸也会。”
让孩子的性格健全,感到幸福的,不是婚姻这个形式,是父母双方健全和成熟的人格,可以对自己的责任,承担到底。
英达除了做一个理直气壮逃跑、逃避、逃亡的爸爸,他又做了什么呢?
比起“不完美”的妈妈,“不存在”的爸爸才让人不寒而栗。
不要以为,这样的纵容,这样的漠然,与我们无关。
《奇葩说》里张泉灵说过一个金句,你以为不离婚,妈妈就不艰难吗?她道出了当下社会的一个普遍现状——
“超人一样的妈妈,总是缺席的爸爸。”
所以,当社会一味把矛头指向妈妈时,把所有育儿问题,都理所当然算到妈妈头上时——
我们就是在给不承担的“隐形爸爸”提供伊甸园。
这才是比任何真人秀,展现出来的只言片语,剪辑过的寥寥段落,更细思极恐,更让人感伤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