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恶的老家伙也挺可怜的

文/老井

在你心中，有没有这样一种人： 你听到 ta 的名字，就恶心到想吐。

熟悉我公众号的朋友都知道， 在《红楼梦》的群像中， 有一个名字令我作呕：贾雨村。

这老家伙 忘恩负义、徇私枉法、趋炎附势，几乎集齐了人性之恶 。 但是， 这两年也许是我的心态变了，也许是触及到了更多生活本质。 有时候， 我 环顾茫茫四周的现实，竟然觉得， 这个令人作呕的老东西也是可怜之人。

一

初登场的贾雨村， 会让很多读者缠身共鸣，他就是 最典型的 寒门才子模板 : 没背景、没靠山、没财产、没圈子、没人爱、一身才华却求学艰难。

他连出租屋都住不起，只能 寄居葫芦庙 。 他感怀之深， 吟诵 到 “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 ，字字皆是野心与才情的喷薄。

财主 甄士隐 是个好人，他选择 资助 贾雨村 进京赶考，不仅出于赏识，更 是 对 “ 读书改变命运 ” 的朴素信仰 。此时的贾雨村，尚存文人风骨 ， 即便穷困潦倒，仍以诗明志，出口成章，诗兴横飞 。 想一想，你最初进入社会，刚奋斗的前几年，是否也是这样？

但 他的 这份理想主义， 后期则被验证了一个现实主义的狡诈： 他对甄士隐的 “ 巴结、暗示、忍受两年困窘 ” 才换来资助 ，恰如科举制度对寒门士子的规训：想要实现抱负，必须先学会低头。

二

有才华，有理想，却没有深厚家世熏陶的青年人，往往会恃才傲物，看不惯一些腐朽人和事。贾雨村最初也是如此， 中进士、任知府后， 却 他因 “ 恃才侮上 ” 被革职 。 单从 “ 恃才侮上 ” 这个罪名也能看出其中奥妙：

首先，周遭之人都知道贾雨村有才华。其次，在那个群体里，仅有才华没多大用，还得顺从。

这就点出了一个事实 ， 得懂 生存法则。

一个没有世家背景的寒门官员，如何在盘根错节的利益网中立足？若不同流合污，要么被排挤，要么被吞噬。他的 “ 贪酷 ” ，或许正是对规则妥协的初体验 。 正如研究者指出，康乾时期 “ 私欲的合理性被肯定 ” ， 如果非要进官场， 贾雨村 必须要 堕落 ， 因为堕落 恰是 “ 主流价值观认可的努力方式 ” 。

更讽刺的是，当他被罢官后通过贾政复职时，已深谙 了 “ 媚上 ” 才是晋升的捷径。那个曾在月下吟诗的文人，此刻已蜕变为精于算计的政客。门子一句 “ 老爷补升此任，系贾府王府之力 ” ，彻底撕碎了他对 “ 凭本事做官 ” 的最后幻想。

三

当初的才俊 贾雨村 也不想这样啊，可是他的 命运是封建官僚体系的必然产物。科举制度看似为寒门提供上升通道，实则是权力驯化的工具。

当贾雨村端坐应天府审理薛蟠命案时，他的每个表情都是官场生存术的教科书。初听案情时的 “ 佯怒发签 ” ，密室中的 “ 故作姿态 ” ，乃至最后对门子的兔死狗烹，无一不展现其权谋的精妙。但这场表演的本质，是他向四大家族递交的投名状。

值得注意的是，贾雨村并非全然被动。他选择将案件包装为 “ 前世冤孽 ” ，既保全了薛家颜面，又以 “ 烧埋银 ” 安抚冯家，堪称政治平衡术的典范。这背后藏着寒门官员的生存智慧：

只有成为权力链条中的一环，才能避免沦为弃子。

四

贾雨村最可悲之处，在于他始终认为 ， 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