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伴：人，与不断进化的机械化武器

（《战地1》概念设定图，展现了“黑色贝丝”冲入建筑的一瞬，充分体现了这种刚刚投入使用的武器威力）

如果一定要在《战地1》中选取一个瞬间作为整部游戏的最高潮，也许是《浴血之战》临近结尾处，主角丹尼尔·爱德华试图启动坦克“黑色贝丝”引擎时的那一声怒吼。在《战地1》的单人预告片中，这一幕毫无疑问是节奏自舒缓变为激昂的转折点，在游戏中亲自体验时，感染力却更胜一筹。

1918年8月，一战已临近结束，协约军发动了“百日攻势”，意图将德国从“皇帝会战”中占领的土地上赶出，《浴血之战》所描述的第二次康布雷之战（1918年10月8日-10日）便是其中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此战中，英军突破兴登堡防线，大大削弱德军士气，将整场战争的预期结束时间从1919年提前到1918年内。

能够取得如此战果，与德军防御阵线过度拉伸导致的整体薄弱不无关系，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协约军投入作战的324辆新式坦克。在步军与空军的紧密配合下，坦克集团军迅速撕裂了德军阵线，迫使德军最高统帅承认战争不得不结束。

玩家所扮演的士兵丹尼尔·爱德华，正是其中一辆坦克的驾驶员。

在应征入伍之前，丹尼尔只是一名司机，在第一次操作这辆“Mark V”型坦克时，还因失误引来了坦克小队指挥官汤森的一声叹息。而黑色贝丝同样刚刚投入战斗，这庞然大物虽能在逾越战壕的同时通过侧面安装的机枪向其中的德军射击，却经常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机械故障。

丹尼尔初次进入驾驶舱时，右机枪手普里查德便半开玩笑地说：“‘她’可不喜欢听到粗口。”这既展示出一战时武器装备的不可靠，也给它添上了一点人性。我们亦可觉察到另外一点：除了依靠战友，士兵们也必须开始习惯依赖像坦克这种大杀伤性的武器进行作战。

上至指挥官汤森，下至维修工芬奇，黑色贝丝中的每位成员都将它视作战友，毕竟它是否能够顺利运转，不仅将决定士兵的命运，也将决定战役的成败。从玩家角度看，黑色贝丝的强大攻击力则是突破敌军防线的唯一胜机。

在《浴血之战》的流程设计上，DICE工作室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在开场处给予玩家摧枯拉朽般的威力，重现第二次康布雷之战中协约军的迅猛之姿，让玩家对黑色贝丝产生信赖；就在这种对于机械威力的崇拜趋于盲目之际，以一系列关卡设定揭露出此时尚不完善的坦克设计存在的诸多弊端。在泥泞之地陷入困顿而不得出；在浓雾地带不得不仰仗丹尼尔的步行侦察；就在即将穿越村庄之际，再次因机械故障而动弹不得。

如果说在战役开场处玩家所掌控的坦克是一个整体，可以通过手柄同时操控行进与攻击的话，在接下来的三个段落中，玩家将不得不脱离坦克，以自己的能力弥补它在不同地形下的弱点，也正是在这一过程中，黑色贝丝从一件威力无穷的武器，渐渐变成了一个需要你去保护的战友。

在前两个阶段里，它还能以火力优势帮助你解决一切麻烦，但在它发生机械故障彻底瘫痪之后，玩家与兵器之间的关系就调转了过来。

潜入被德军控制的村庄，寻找火花塞这一惊心动魄的桥段，不仅与开场处的战斗形成了鲜明对比（从威力无穷到身陷重围），也是建立玩家与黑色贝丝感情联系的关键。当你费尽千辛万苦收集到四个火花塞，修好黑色贝丝的一刻，玩家的一部分生命也随之融入坦克里。

人与不断进化的机械化武器之间的关系，是《战地1》试图去探讨的主题。人类在研发出杀伤力不断攀升的武器后，也遭受着它的反噬。虽然在一战时这一趋势仅仅崭露头角，但我们都知道，人类终会在二战中研制出足以毁灭整座城市的原子弹。

而《浴血之战》在展现机械化武器残酷威力的同时，也反向通过整个游戏流程的设计，构建出了人与机器另一种可能的关系——相互依存，并让玩家意识到真正邪恶的并非机器，而是人心。

此时，回头去看开头述说的人与机器的友谊，是否还会觉得不可思议呢？当我们将目光聚焦于游戏之中时，就会发现不论是机器还是人，这些玩家在游戏中唇齿相依的伙伴，都在塑造玩家的情感体验上起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为什么要在游戏中加入陪伴始终的伙伴？它们的作用与形态有着怎样的变迁？游戏流程是如何影响这些伙伴的构建的？这些伙伴又是如何改变玩家的内心世界，将创作者的想法传递给玩家呢？

要回答这些问题，先让我们去回顾一下陪伴玩家成长的那些伙伴们吧。

文 | 洪韵，网名Red，中文世界最知名的游戏撰稿人之一。

——本文摘自《第九区·慈爱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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