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讲习一日一则——学而篇（1.5）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道，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谄：谄媚、巴结。

而：本章五个“而”字，都是能够的意思。

未若：比不上。

道：这里指天道，即《易经》乾卦所说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好：喜欢。

始：才。

切磋：本义是把骨角、玉石、象牙等加工成器物，引申为研究、商讨。

琢磨：指制玉器时的精细加工与打磨，比喻品行上互相砥砺。

子贡说：“贫困时能不谄媚，富裕时能不骄傲，这怎么样？”孔子说：“这也可以了。但比不上贫困时还能乐于行天道；富有时还能喜欢照礼规做。”子贡说：“《诗经》里有‘就像打制骨角、玉石器物，需要不断打磨’,是您说的这个意思吧？”孔子说：“赐呀，现在才可以同你讲讲《诗经》了。告诉你刚过去的一件事，你进而能明白下面的一件事。”

首先，子贡与孔子都明白，在一般情况下，大多数人面对贫困时，较容易谄媚有钱有势者；而当人们一旦富有了，就很容易变得骄傲。

因为，子贡当时就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同时也是一位外交干才。子贡当时可能认为自己的修养已经很不错了，自认为在大富大贵时还能做到不骄傲，这不免让他感到有点沾沾自喜。子贡自然希望老师能因此给自己点个赞。可是，孔子给予他的评价是如此表现还算及格。

这里，我们需要特别留意孔子接下来讲话的思维方式，因为孔子正向思维（即积极思维）的表达，在这里是很明显的一处。

为让子贡服气，同时也为了鼓励子贡，孔子接下来告诉子贡说，你要把想法由消极转向积极。贫穷时不谄媚，富裕时不骄傲，这境界还不够高，你还可以再进一步往上提升。接着，孔子就给子贡指出了一条精进之道：“贫而乐道，富而好礼”。

子贡不愧为“闻一知二”的聪明人。他此时马上联想到《诗经》里的一句话。刚好那句话是以比喻的形式完好地呈现了老师刚才说给他的提示。最后，孔子总算不忘夸赞子贡一句，说他的领悟力真不错，能鉴往而知来。

谄媚完全是扭曲自己的直心；骄傲是败坏自己的心灵。而孔子给我们指出，心灵的健康之道是乐于天道与好礼。

一、本章从孔子师徒的对话中，我们了解到，人们对待贫困与富裕的心态，至少有三类：贫困而谄媚，富裕而骄傲；贫困不谄媚，富裕不骄傲；贫困能乐于天道，富裕能爱好礼制。如果效法孔子的积极思考方式，人生该做如何选择，自然就很清楚了。

二、孔子这里倡导的“贫而乐道”并不是一种精神胜利法。因为，这里的“道”是指“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天道。要知道，对个人来说，常常是态度决定出路，尤其是当一个人在处于贫困阶段时，只有仍然能乐于天道，他才有可能通过自强不息的奋斗改变自己那时的贫困状况。美国作家科本说过“贫不是没有钱的人，而是没有梦想的人”。

另外，只有富而好礼，富而有谦德，才有可能使富人保有富裕。也只有有了这样的心态，“富不过三代”的魔咒，对某些富人来说，兴许能够有所打破吧。

三、向子贡学习鉴往知来的理性思考方式，如此可以闻一知多。《易经·系辞下传》有一章说“彰往而察来”，意思是彻底认清过去，能帮助我们察知未来。

四、有一天当我们变得很富有了，即使不能做到“富而好礼”，也要尽力做到“富而无骄”。《圣经》中这样说“败坏之先，人心骄傲，尊荣以前，必有谦卑”。可见，骄傲的心态是使一个人堕落的开始。孔子说过“如有周公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矣”。

                   撰述：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