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续业绩为王时代来临，如何识别上市公司财务舞弊？
三个维度看上市公司财务舞弊的可能性，一是关注资产负债表中货币资金、应收账款、其他应收款、应收票据、存货、预付款项、固定资产、在建工程、商誉等报表项目；二是关注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与净利润、利润总额与应纳税所得额、毛利率等，这些指标不仅需要与公司历史数据比较，也要参考同行业的上市公司情况；三是关注负责上市公司财务审计的会计事务所声誉以及相关的审计报告情况。最后，商业逻辑的判断是我们怀疑上市公司财务舞弊的起点，还需要实地调研考察。
我们探讨并总结上市公司财务舞弊手段的背景在于近期以尔康制药、神雾环保等上市公司先后陷入财务造假的质疑漩涡，股价得到重挫。目前来看，事情尚未盖棺定论，但事实统计发现2016年至今由于财务舞弊受到证监会处罚的案例有21家，财务舞弊的产生既有较低的违法成本以及会计核算的局限性等客观的原因，也有上市公司主观的因素。常见的财务造假动机包括：上市公司坐庄炒股、大股东减持、二级市场再融资、银行贷款获取、维持上市地位：实现IPO或者保壳等。新的监管环境下，上市公司市值管理难度加大，盈余质量对于股价的影响在加大，即市场关注所谓的内生增长，某种程度上市公司财务舞弊的动机得到进一步加强。
报表存在着勾稽关系，每一笔财务造假都会同时反映在三张报表中。根据“资产=负债+所有者权益+（收入-费用）”这一会计恒等式，财务造假通过虚增收入、虚减成本、费用增加利润的同时，会增加资产与所有者权益。常见的虚增收入手段包括：通过关联方交易虚增收入（万福生科、神马股份、ST皇台等）、通过虚开销售发票虚增收入（雅百特、仰帆控股等）、在与商品相关的风险和报酬尚未全部转移给客户之前确认销售收入、随意变更所选择的会计政策或会计估计方法来调节利润等；常见的虚减费用手段包括：遗漏采购或成本交易（登云股份等）、将记录当期损益的费用化支出资本化、采用不正确的费用支出截止日期（ST墨龙等）、减值计提不足（欣泰电气、嘉寓股份等）、用体外资金支付货款、费用等。
三个维度看上市公司财务舞弊的可能性，一是关注资产负债表中货币资金、应收账款、其他应收款、应收票据、存货、预付款项、固定资产、在建工程、商誉等报表项目；二是关注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与净利润、利润总额与应纳税所得额、毛利率等，这些指标不仅需要与公司历史数据比较，也要参考同行业的上市公司情况；三是关注负责上市公司财务审计的会计事务所声誉以及相关的审计报告情况。
最后，商业逻辑的判断是我们怀疑上市公司财务舞弊的起点，单一的财务数字无法让我们得到确切的结论，产业链的调研以及上市公司所处生态（员工、供应商、竞争对手、客户等）的反馈是最佳佐证。我们可以不断提出诸如：上市公司所在行业的壁垒能否支撑足够高的毛利率、上市公司业务的竞争优势能否帮助其实现超越竞争对手或者行业的增速、上市公司采用的会计政策是否符合业务现状、上市公司员工数量的变化与业务体量的变化是否一致等问题，而问题的答案本身便是最佳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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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存量小市值公司相比，我们为什么如此关心次新股？
在此说一个很有意思的命题，从老股的角度（以上市年限算）出发，如果上市以后这么多年其收入、利润仍未能有大幅增加，或者仍属于小市值公司范畴之内，则以往的经验或多或少表明了其不具备牛股的基因。而对于次新股而言，由于其刚刚上市，短期内无法证伪上市以后业绩如何，因此存在牛股的潜在可能。2015年以来A股共上市接近700家公司，对标上一轮IPO的高峰期2010、2011年，其也上市了超过620家公司，期间牛股倍出，比如康得新、乐视网、三聚环保、信维通信、海康威视，股价涨幅都在7倍以上。
以十年为周期，我们统计2007年以来上市的公司股价至今涨幅前100名，分行业来看，可以发现电子、医药生物、机械设备、计算机、化工行业入围公司最多；分地域来看，广东、浙江、北京、江苏、山东、上海地区入围者最多，前六省份合计占比高达74%；分企业属性来看，绝大多数是民营企业。其中股价涨幅前十名公司为上海莱士、东方雨虹、大华股份、康德新、鱼跃医疗、乐视网、歌尔股份、旋极信息、三聚环保、信维通信，股价涨幅倍数均在7倍以上。
从股价涨幅前十名公司的主营业务来看，共同特点都是所在行业潜在空间极为广阔，从公司的成长角度来看，既有行业从0到1再到很大的故事，比如国内安防市场；也有以高性价比切入相对成熟但广阔的电子元器件市场实现进口替代的故事。
简而言之，一个公司的命运，既要靠自己的努力，也要考虑历史的行程，很多时候历史的行程反而是主导因素。
典型的案例如海康威视，其从2001年一家普通的音视频压缩板卡公司起步，并于2010年在A股上市，现已成为国内安防行业龙头企业、全球安防行业前三甲。2010—2016期间公司收入从36亿元增长到319亿元，归母净利润从10.5亿元增长到74.2亿元，股价涨幅超过7倍。行业来看，得益于安防事业在国内各个地方的快速普及，并且安防作为国家安全的一部分，行业对外资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为国内公司的崛起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公司层面来看，海康能抓住行业变化的潮流，比如2009年的从产品提供商向产品+系统提供商转型，近年来向智能安防的方向进一步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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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环境下强力舆论监管开启
近期尔康制药、神雾环保、神雾节能
、三聚环保、瑞声科技、科通芯城等多家上市公司先后陷入财务舞弊的质疑漩涡，股价重挫，截至6月23号，尔康制药依旧处于停牌中。三聚环保5月26日刚被质疑，还未停牌；科通芯城5月22号停牌后，于5月31日复牌，两天时间又下跌了近50%。短时间内多家上市公司接连遭遇利空来袭，在A股和港股的历史上并不多见，这与如今自媒体、移动互联网的发达是离不开的，舆论力量对于A股公司的强力监督已经开启。
目前上述质疑事件尚未盖棺定论，经我们统计2016年至2017年5月，有21家A股公司因财务造假被证监会处罚。大地雷的频频来袭，要求我们更细致的研究公司。在这里我们不对这些还处于争议中的公司下结论，这篇报告主要回顾了过去一年被证监会处罚的财务造假案例，试图通过一些简单可行的方法来发现财务造假、业绩美化的端倪。
上市公司财务舞弊的动机
上市公司财务舞弊的产生既有较低的违法成本以及会计核算的局限性等客观的原因，也有公司管理层主观的因素。目前A股的顶格处罚仅有60万元，而企业一旦造假成功，控股股东就能通过上市、募资、减持等手法获得上亿的收入；极其低廉的违法成本使得有些公司铤而走险。而常规的审计方法是抽查，只能发现企业部分造假行为，如同冰山一角。总结来看，我们认为上市公司舞弊的动机可以归纳为5个方面：1）上市公司坐庄炒股、2）大股东减持、3）二级市场再融资（可转换债券等）、4）银行贷款获取、5）维持上市公司地位：实现IPO或者保壳。
从监管的大环境来看，去年9月颁布的重组新规，今年以来非公开发行政策的收紧以及最近的减持新规，一方面过去以转型为主的市值管理套路得到抑制，同时限售股解禁周期的拉长使得部分上市公司的市值管理诉求短期降低。但从更长的维度来看，盈余质量对于股价的影响在加大，即市场关注所谓的内生增长，某种程度上市公司财务舞弊的动机得到进一步加强，真成长与假成长的辨别尤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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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财务看造假本质：离不开的会计恒等式
报表存在着勾稽关系，每一笔财务造假都会同时反映在三张报表中。根据“资产=负债+所有者权益+（收入-费用）”这一会计恒等式，财务造假通过虚增收入、虚减成本、费用增加利润的同时，会同时增加资产与所有者权益。而造假不可能永远进行下去，而且公司在某些会计期间造假，也是出于特定的目的，如IPO、保壳、业绩承诺等。因此造假的公司会将虚增的资产计入能进行摊销、资产减持的项目，如货币资金、应收账款、其他应收款、应收票据、存货、预付款项、固定资产、在建工程、商誉。方便后面毁尸灭迹。造假的公司也往往会在虚增了几年业绩后，业绩变脸，通过计提减值准备等方法，将虚增的资产处理掉，起到“财务洗澡”的作用。
常用的收入确认舞弊手段
1.通过关联方交易虚增收入。主要有利用与未披露的关联方之间的资金循环虚构交易或进行明显不公允的交易。还有通过出售关联方股权，使得形式上不再构成关联方，但仍能进行不公允的交易。或者与未来或潜在的关联方进行不公允的交易。
2.将商品从某一地点移送至另一地点，凭出库单和运输单据为依据记录销售收入。
3.通过虚开销售发票虚增收入，将货款挂在应收账款中，期后冲销或在以后期间计提坏账准备。
4.采用完工百分比法确认劳务收入时，故意低估预计总成本或多计实际发生的成本，以高估完工百分比，以便当期多确认收入。
5.在与商品相关的风险和报酬尚未全部转移给客户之前确认销售收入。例如，合同约定客户有权退货，而被审计单位隐瞒退货条款，在发货时全额确认销售收入。
6.随意变更所选择的会计政策或会计估计方法来调节利润。
7.将以售后回购或售后租回方式发出的商品作为销售商品确认收入。
收入确认舞弊的案例
以万福生科、神马股份、ST皇台等代表的上市公司是通过关联方交易虚增收入的代表；雅百特等则通过虚开销售发票虚增收入，值得注意的是一方面工程项目类上市公司收入确认原则依据完工百分比，上市公司业绩操纵空间较大；同时海外业务占比较高的上市公司由于实地调研难度较大，收入的真实性值得关注。
雅百特虚构海外工程支撑超高盈利承诺（2017年5月受到处罚）
雅百特是一家金属屋（墙）面围护系统和光伏屋面系统的集成服务供应商，主营业务是为机场、铁路车站、大型会展综合体、大型商业设施等公共建筑提供金属围护系统工程服务。2015至2016年9月，雅百特通过虚构海外工程项目、虚构国际贸易和国内贸易等手段，累计虚增营业收入约5.8亿元，虚增利润近2.6亿元，其中2015年虚增利润占当期利润总额约73%，2016年虚增利润占当期利润总额约11%。
雅百特造假的动机是为了支撑借壳上市时作出的超高业绩承诺。雅百特由自然人股东陆永于2009年4月28日在山东省枣庄市注册设立。2015年1月28日，中联电气发布公告显示雅百特拟通过资产置换和发行股份购买资产的方式借壳上市。截至2014年末，雅百特未经审计的账面价值为2.96亿元，但是通过收益法评估的预估值达到34.97亿元，增值率高达1082.8%。为支撑高估值，雅百特2015年、2016年、2017年度的承诺净利润分别为2.55亿元、3.61亿元和4.76亿元。而雅百特2012至2014年的净利润仅为1287.92万元、2010.15万元和10247.39万元。跟奇高的估值相比，这一业绩承诺也颇具传奇色彩。
2015年1月28日的资产重组（草案）中披露了雅百特的重大工程合同，其中就有巴基斯坦国的木尔坦地铁公交工程建设工程，合同金额3250万美元（约2.24亿人民币）。2016年3月披露的2015年年报中再次提到木尔坦项目，称截至报告期末工程已经全部建设完毕。但是在2015年，巴基斯坦只有拉合尔市在规划建设地铁，木尔坦并没有相关规划。此外在建的木尔坦城市快速公交项目的11个承包商中，只有一家中资公司，即CRFG-HRL（中铁一局）。而中铁一局披露的项目金额只有2400万美元，就算采用分包方式承包给雅百特，也小于雅百特披露的3250万美元。
从财报上分析，雅百特的毛利率远高于竞争对手。资产重组（草案）中，雅百特自己指出的公司竞争对手有嘉寓股份和江河创建。但是雅百特的毛利率为35%左右，是竞争对手18%左右的毛利率的两倍。而且最近5年，两家竞争对手的毛利率都在走低，而雅百特的毛利率却不断上升，从2012年的30.98%上升到2015年的43.24%。这种与行业毛利变化趋势背离的情况，需要引起注意。应收账款和其他应收款方面的反常点有两个。第一，2012年和2013年，公司的其他应收款达到应收账款的2倍。第二，2015年和2016年的应收账款大幅上升，从前三年的4000万左右，上升到7亿多。
仰帆控股虚构收入避免退市（2016年12月受到处罚）
仰帆控股原名国药科技，主要经营药品生产和零售，2012年新增钢材贸易业务，2004年上市。公司的钢材贸易业务主要通过子公司鄂欣实业开展。2012年度，鄂欣实业对不应当确认为收入的4笔钢材销售确认收入4115.20万元，占当年营业收入的83.66%。2013年，鄂欣实业继续对不应当确认为收入的16笔钢材销售确认收入1.03亿元，占当年营业收入的92.48%。
仰帆控股造假的原因是为了避免退市。2010年、2011年，ST国药连续两年亏损，公司股票被交易所实行退市风险警示。2012年3、4月份，ST国药董事滕祖昌等人向关联公司上海市城镇工业合作联社主任丁明昌寻求帮助，丁明昌安排下属公司上海公合实业有限公司与ST国药开展钢材贸易以增加营业收入。2012年5月，ST国药设立子公司鄂欣实业具体开展钢材贸易业务。2012年9月至2013年10月，鄂欣实业与公合实业或公合实业安排的第三方公司发生20笔钢材销售业务，累计确认营业收入1.44亿元。但是上述钢材销售业务没有真实的货物和货物流，购销合同所附的提货单未标示提货所必须的钢材编号，无法提货。
从财报上分析，仰帆控股2012年、2013年营业收入大幅增加而销售人员数量却大幅下降。从2011年的0.11亿元，增加到2012年的0.49亿元，2013年的1.11亿元。但是销售人员却从2011年的18名下降到了2013年的5名。公司的主营是钢材销售，销售额大增的同时，销售人员却大幅减少，这不太符合逻辑。而且仅有5名销售人员，就能支撑近1亿元的销售额，人均销售额达2000万元，也不太符合逻辑。
ST皇台虚构政府补助避免退市（2016年10月受到处罚）
ST皇台主营白酒、葡萄酒、酒精、糖制品的生产和销售，2000年上市。2015年俪岛产业投资有限公司将500万元转给兰州恒远通商贸有限公司，再由兰州恒远通转给甘肃省葡萄酒产业协会，最后由甘肃省葡萄酒产业协会拨付给皇台酒业。ST皇台将这500万确认为政府补助，计入营业外收入。
ST皇台造假的主要原因是为了避免退市，因为公司2013年、2014年都亏损。从财报上分析，公司2015年扭亏为盈的主要因素是500万的营业外收入。然而查阅甘肃省商务厅《关于下达 2015 年葡萄酒产业发展项目资金补助资金计划的通知》附件（《 2015 年葡萄酒产业发展资金分配表》）所列示申报单位中不包括皇台酒业。
康华农业虚构业绩欲借壳步森股份上市（2016年2月受到处罚）
步森股份主营男士服装，拥有男士服饰“步森”品牌，2011年上市。康华农业主业为优质稻种植，此前也曾寻求IPO上市，并于2012年6月向证监会提交了首次公开发行股票申请，在成功经历了史上最严厉的2012年年报财务核查后，却于2014年4月突然主动撤回了IPO申请。2014年8月22日，步森股份公告了《重大资产重组报告书（草案）》。2014年10月28日，收到《中国证监会行政许可项目审查一次反馈意见通知书》。2014年11月27日，终止重大资产重组事项。反常的举动引起了监管部门的关注。
康华农业造假的动机主要是为了上市。康华农业2011年虚增资产2.04亿元，占当期总资产的47.54%；2012年虚增资产3.40亿元，占当期总资产的53.91%；2013年虚增资产4.70亿元，占总资产的52.87%；2014年1月-4月虚增资产5.03亿元，当期总资产的53.00%。同时康华农业2011年至2014年1月-4月，分别虚增营业收入1.48亿元、1.83亿元、2.38亿元、0.41亿元。
从财报上分析，康华农业的毛利率远高于同行。康华农业的毛利率达到50%左右，远高于同行15%左右的毛利率。同时康华农业的平均存款利率仅有0.3%左右，账上的货币资金存疑。
万福生科体外循环虚增收入（2013年10月受到处罚）
万福生科主营粮食收储、大米和油脂加工、大米淀粉糖和蛋白粉系列产品生产销售，2011年上市。万福生科利用自有资金进行体外循环，虚构粮食收购、在建工程采购和产品销售业务，从而虚构营业收入。具体做法是将自己账上的资金打款到受其控制的个人账户A上去，作为粮食收购的预付款或在建工程款。接着把钱取出来，在将现金存入账户B中，然后用B账户中的钱来购买公司的产品，记录为营业收入。万福生科在银行开立了200多个个人账户，用来完成资金的体外循环。但是因为把款打回来涉及到银行的回单上显示的是个人账户，而不是客户的账户，所以万福生科还伪造了很多银行单据。
万福生科造假的动机主要是为了上市。万福生科2008年至2010年分别虚增销售收入1.23亿元、1.50亿元、1.91亿元，虚增营业利润2851万元、3857万元、4590万元。扣除虚增营业利润后，公司2008年至2010年扣非净利润分别为-332万元、-71万元、383万元。
预付账款突然增加成调查切入口。2012年湖南证监局上市公司检查组在对万福生科进行例行现场检查的时候发现半年报上预付账款项目为1.46亿元，而科目余额表显示，预付账款余额超过3亿元，预付账款“账表不符”。而且上年同期预付账款只有0.2亿元，突然增加的预付账款引起了检察人员的注意。去银行追踪资金真实去向后发现，公司的预付款和销售回款的对象都不是客户（法人），而是自然人。此外公司毛利率和存货周转率异常也早已引起大家怀疑。在IPO反馈意见和上会阶段，预审员和发审委委员多次问及公司作为稻谷深加工公司，23%左右的毛利率明显高于同行，但是1.4左右的存货周转率却低于同行。但是这两个财务指标的异常，最终被公司辩解过去了。
从财报上分析，公司的在建工程也很可疑。对比2011Q4和2012H1的数据，在投入了大量建设资金后，好几项工程的进度反而减少了。淀粉糖扩改工程更是从90%的进度，下降成了30%的进度。很显然公司在虚增在建工程，从而消化虚增的净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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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用的虚减成本、费用舞弊手段
1.遗漏交易，如不记录已收取货物但尚未收到发票的采购记录，或不记录尚未付款的已经购买的服务支出。
2.将记录当期损益的费用化支出资本化，在以后会计期间摊销。
3.采用不正确的费用支出截止日期，将本期的支出递延到下期确认。
4.减值计提不足。如伪造应收账款减少计提的坏账准备。
5.利用体外资金支付货款，从而少计原材料采购数量及金额，虚减当期成本。
虚减成本、费用舞弊案例
山东墨龙业绩变脸搭配实控人踩点减持（2017年5月受到处罚）
山龙墨龙主营业务是石油机械制造和销售，主导产品有抽油杆、抽油泵、抽油机、潜油电泵等。为粉饰季度报、半年报财务数据，山东墨龙通过调增《借出明细表》中的销售单价虚增暂估收入，同时少结转销售成本（包括暂估销售成本和已开票收入对应的销售成本），实现净利润的虚增。经过上述调整后，公司2015年、2016年的一季度、半年报、三季度报的归母净利润从亏损调整为盈利。2016年10月27日，山龙墨龙发布业绩预告，公司扭亏并实现盈利600万元-1200万元。此后控股股东张恩荣和张云三开始减持，先后累计减持3750万股，减持市值近4亿元。2017年1月25日，山龙墨龙却业绩变脸，通报了发生重大亏损的情况。2017年2月3日，公司发布业绩预告修正，预告公司亏损4.8亿元-6.3亿元。公司解释说实控人减持股份是为了借钱给公司，缓解流动性困难。公司流动比率从2012Q2的1.2下降到2016Q4的0.58，资产负债率从2012Q2的44.53%上升到2016Q4的67.33%。
山东墨龙造假的动机主要是避免退市。山东墨龙2015年已经亏损，2016年如果继续亏损，公司将被ST，因此公司通过报表调整试图实现2016年利润为正。但是会计事务所进场审计后，公司无法实现这个目的，就索性将历史包袱留在2016年，一次亏个够，确保2017年能实现盈利。因为如果2017年继续亏损，公司将进入退市程序。
从财报上看，公司的季度净利润变动异常，如2013年第一季度、第二季度净利润为正，第四季度却大幅亏损2.16亿元。2015年季报、中报净利润都为正，但是年报巨亏2.72亿元。2014年，在石油套管供大于求的局面并未缓解，同业竞争激烈，油套管产品价格持续下降的情况下，山东墨龙油套管的每吨价格从4831.88元上升至5525.16元，而销量从2013年的41.62万吨下降到2014年的39.77万吨。2014年全年毛利率也大幅提升。资产减值方面，2013年至2016年，公司的资产减值分别为1.35亿元、825.15万元、8077.84万元、2.17亿元。2014年的资产减值损失远小于其他几年，通过2013年的一亏到底，使得2014年净利润为正，避免了ST。同时山东墨龙一方面产能过剩，营业收入不断下滑，一方面又大量借债投资固定资产。2016年固定资产账面价值高达30亿元，是同期营业收入的2倍，这已经不是合理的商业行为了。
登云股份少计费用（2017年4月受到处罚）
登云股份主营汽车发动机进排气门系列产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于2014年2月上市。登云股份在IPO申请文件上就存在虚假记载，2010年至2013年6月，存在部分三包索赔费、咨询服务费、会务费不入账，以及票据贴现费用不入账、提前确认收入等情形。上市后披露的财报也存在虚假。2013年年报，三包索赔费未计入当年销售费用502.04万元，贴现票据产生的利息未计提费用292.93万元。2014年年报，少记三包索赔费345.20万元，贴现票据产生的利息费用65.25万元。2015年一季报少确认主营业务成本421.24万元，使得一季报由亏转盈。我们认为公司造假的主要动机是为了上市。
从财报上分析，登云股份固定资产快速增加而产量却徘徊不前。登云股份的招股书中表示“公司长期处于满负荷的生产，尤其是2010年至今，公司已突破产能极限，迫使公司不得不放弃部分订单，公司产品供不应求的局面短期内难以缓解。”但是登云股份的产量增速从2011年开始就远低于固定资产增速。2011年至2014年，固定资产增加了187.37%，但是产量仅增加了6.14%。
登云股份的平均存款利率也有异常。银行的存款除了活期存款外，还有通知存款，通知存款的利率远高于活期存款。其中七天通知存款是必须提前七天通知约定支取存款，七天通知存款的利率为1.1%-1.35%之间。用财报中财务附注明细中财务费用明细里的利息收入除以公司的货币资金，可以算出平均存款利率。登云股份2010年至2016年账上的货币资金比较稳定，维持在8000万左右。但是利息收入却非常低，只有15万左右。计算下平均存款利率，2010年至2016年的平均存款利率只有0.2%左右，远低于七天通知存款利率。这说明财报上的货币资金可能只是在期末在出现在账上。
嘉寓股份关联交易虚构资金往来（2017年5月受到处罚）
嘉寓股份主营建筑节能门窗、幕墙的研发设计、生产加工与安装业务，2010年上市。嘉寓股份造假手段多样，关联交易、跨期结转以及账外工资都用全。2008年到2012年之间，嘉寓股份连续通过与关联方( 北京东方嘉禾建筑材料有限公司) 的资金支付与回转而增加账面资金往来。2008年嘉寓股份将收到的东方嘉禾支付的资金1263万元，记录为供应商退货或退款，冲抵预付账款。2009年收到东方嘉禾和非关联方中天海润支付的7568.32万元冲抵应收账款，将它们支付另一笔的16879.41万元冲抵预付账款、应付账款等。将公司支付给东方嘉禾和中天海润的11035.89万元记录入预付账款、应付账款。通过类似方法，嘉寓股份在2008年至2012年间，其虚假记载往来资金共10.08 亿元。此外，2012年和2013年，嘉寓股份用账外资金发放员工薪酬，通过少计提当期应付职工薪酬方式多计利润，2012年和2013年分别多计利润155.46万元和534.27万元。
我们认为通过虚构资金循环，新账还旧账，嘉寓股份可以将应收账款的账龄调短，从而减少坏账准备的计提，美化公司业绩。此外嘉寓股份的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远小于净利润。而且从2011年至今，连续6年，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都为负。此外计算平均存款利率，嘉寓股份2008年至2010年的平均存款利率仅为0.40%、0.12%和0.20%，远低于七天通知存款利率。
欣泰电气虚构现金流量（2016年6月受到处罚）
欣泰电气主营MCR磁控电抗器、磁控消弧线圈等电器产品，2014年上市。2011年12月至2013年6月，欣泰电气通过外部借款、使用自有资金或伪造银行单据的方式虚构应收账款的收回，在年末、半年末等会计期末冲减应收款项（大部分在下一会计期期初冲回）。截至2013年6月30日，虚构收回应收账款1.58亿元，其他应收款5324万元，少计提坏账准备313万元。
通过平均存款利率可以辨别欣泰电气现金流的异常。欣泰电气2010年、2011年和2012年的平均存款利率只有0.33%、0.34%和0.63%，远低于七天通知存款利率。这说明平时公司的账上并没有这些钱，可能是在年末审计的时候，为了应付会计事务所，从外部借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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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阅读财务报表的时候，需要特别关注9个报表项目和几个财务指标，然后基于正常的商业逻辑对公司的财务数据进行一番推敲。
报表项目：货币资金、应收账款、其他应收款、应收票据、存货、预付款项、固定资产、在建工程、商誉
财务指标：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vs净利润、利润总额vs应纳税所得额、毛利率
当然，阅读报表的第一步是看下事务所是否出具了标准无保留的审计报告。如2016年年报的审计中，42家上市公司被出具了非标准财务报表审计报告。被出具非标财务审计报告的财报，就不需要看了。其次财务报表的质量以及可信度，负责审计的会计事务所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每年都会根据事务所的管理情况、业务开展情况、处罚惩戒数量等指标打分排序，排名靠前的事务所出具的报告质量在一定程度上更有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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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不管是虚增收入，还是虚减成本、费用，最后都会体现在利润表中，使净利润增加。对应到资产负债表上，就会使得资产和所有者权益增加。但是由于利润是虚增出来的，资产也是虚增出来的，并不能无限制的进行下去。公司在某些会计期间造假，也是出于特定的目的，如IPO、保壳、业绩承诺等。因此公司就需要将虚增的资产记到资产负债表的能进行减值摊销的项目，方便后面毁尸灭迹。造假的公司也往往会在虚增了几年业绩后，业绩变脸，通过计提减值准备等方法，将虚增的资产处理掉，起到“财务洗澡”的作用。
虚增银行存款
虚增银行存款的方式有几种，一种是通过伪造银行收付款凭证，银行对账单的方式，产生虚假的银行存款，但这种方法容易被会计事务所识破。另一种方式是在报表审计前几天将资金转回，蒙混过关后再将资金转出。虚增银行存款，可以通过用财报中财务附注明细中财务费用明细里的利息收入除以公司的货币资金，可以算出平均存款利率。然后跟银行的七天通知存款利率对比，如果平均存款利率远低于七天通知存款利率。这说明财报上的货币资金可能只是在期末在出现在账上。七天通知存款是银行的一种介于活期存款跟定期存款之间的存款方式，即公司提前七天通知银行约定支取存款，利率为1.1%-1.35%之间。如后文讲到的登云股份、嘉寓股份、欣泰电气的平均存款利率均有异常。
虚增应收账款、其他应收款、应收票据
这种方式下，由于没有实际资金流入，公司无需伪造资金进出轨迹，隐蔽性强。但是长期挂账导致的坏账准备会对利润有较大影响，同时长期挂账会引起审计师注意。公司会采用伪造商票冲抵应收账款、或者新账还旧账的方法来控制账龄。但是持续采用这种方法造假会使得应收账款的余额越来越大。也有公司为了美化应收账款周转率，而将大量应收账款记录到其他应收款或应收票据中。如嘉寓股份、欣泰电气通过虚构资金往来，调节应收账款，进而减少坏账准备的计提。
虚增存货、预付款项
对于存货难以计价、难以盘点的行业，有些公司通过虚增存货数量、单价等方法来虚增存货。典型案例如主营水产养殖的蓝田股份。也有公司推迟存货办理入库的手续，而将存货挂在预付款项上。如后文提到的万福生科2011年出现了1.19亿元的预付款项，比2010年的0.22亿元增加了近1亿。
虚增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在建工程
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在建工程是调节利润的常用项目。一方面可以将当期费用化的支出资本化，计入无形资产或固定资产，从而提高当期净利润。也可以将虚构销售活动产生的利润计入在建工程后转入固定资产等。同时固定资产、无形资产都可以进行摊销，从而消化虚增的净利润，还可以计提减值来调减当期利润，平滑业绩。也如后文讲到万福生科就通过在建工程来消化虚增业绩。比如先将500万打出，其中300万计入原材料，200万计入在建工程，再将500万打回，记录为营业收入。这样每次循环都能同时增加资产负债表右侧的未分配利润和资产负债表左侧的在建工程。
虚增商誉
第五种方式是虚增商誉。公司可以通过收购股权的方式，将虚增的资产计入商誉中。在以后期间通过减值测试，对商誉计提减值。因此需要特别留意经常进行企业并购，资产负债表上记了大量商誉的公司。此外权益法核算下的长期股权投资，被投资单位即使不发放股利，损益也会计入公司。如果是企业合并，编制合并报表，非同一控制下企业合并的话，购买日前的利润（或亏损）不计入，购买日后开始记录。而同一控制下企业合并，被合并企业在购买日前的收入、成本费用和净利润都纳入合并表报。因此需要调节利润的公司，会突击进行同一控制下企业合并，增加当期利润。或者在非同一控制下企业合并时候，将费用和成本尽量多的记到购买日前，而将收入推迟确认到购买日后。需要特别留意那种靠收购来取得增长的公司。
中安消被出示非标意见
中安消主营现金物流管理、财务安防、人力安防、电子安防等，2015年借壳飞乐股份上市。上市时做出了业绩承诺是2014年-2016年的扣非后净利润不低于2.1亿元、2.8亿元、3.8亿元。但实际扣非后净利润只有1.84亿元、2.34亿元、0.66亿元，无法达到业绩承诺。为了尽量达到业绩承诺，中安消进行了大量并购，通过不断的并表来提高业绩。从2015年6月到2016年底，就进行了11起收购，大部分以现金支付。公司的商誉也从2015年初的3.28亿元增加到2016年底的18.31亿元。
中安消高频收购却又未能成功完成对各个子公司的有效整合，也使得管理变得混乱。2017年4月28日，德勤对中安消2016年的年报出具了不对中安消股份的财务报表发表审计意见的审计报告。德勤在报告中写到“由于中安消股份未能提供能够证实相关业务经济实质的证据，我们无法对中安消股份上述业务实施满意的审计程序，以对上述业务的经济实质以及相关营业收入和营业成本的确认和计量、应收及预付款项的可收回性等获取充分、适当的审计证据。
影视动漫行业寒冬来袭，300多亿商誉高悬
即使不是财务舞弊，过高的商誉，也是财务上高悬的危机。商誉是并购时支付的溢价，每年都需要进行减值测试。一旦被并购的公司无法达到业绩承诺，公司势必要计提商誉减值。特别是在增速较快的行业，形成的商誉风险更大。因为企业对未来预期较高，一旦行业增速下滑，会形成大面积的商誉减值。
以影视行业为例。2015年，国内电影票房收入440.69亿元，同比增长48.69%，2016年，国内电影票房收入457.12亿元，同比增长仅有3.73%。而影视行业的公司前几年进行了很多并购，而且影视娱乐类公司因为估值体系不透明，往往会带来很高的溢价并形成大额商誉。申万三级影视动漫行业中的25个公司，2016Q4商誉累计高达367.66亿元，但是利润总额为124.74亿元，仅为商誉的三分之一。典型的有万达电影，商誉从2014年的0.23亿元增加到2016年的81.29亿元。华谊兄弟商誉从2012年的0.33亿元增加到2016年的35.70亿元。
随着影视行业整体寒冬的来临，很多公司此前并购标的的业绩不达承诺。光线传媒在2014和2015年间收购的热锋网络，2016年仅完成了承诺业绩5577万元的46.23%。华谊兄弟2016年有3家并购标的“银汉科技”、“东阳浩瀚”、“常升影视”的业绩不达承诺。截至2016Q4以上4家公司的商誉还未计提减值准备，但如果行业回暖不及预期，业绩连续不达承诺，则需要大幅计提商誉减值。
次新股方面，我们筛选出了2016年6月至今上市的公司中，商誉/利润总额（以2016年年报中数据）比例较高的公司。比例较高的公司，一旦计提商誉减值，则对公司业绩影响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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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vs净利润
企业的现金净流量长期低于净利润，说明已经确认的利润无法转化为现金，记在资产负债表上的是虚拟资产。如嘉寓股份的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从2011年至今连续6年都为负。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与净利润如果反差数额很大，而且持续时间很久，需要谨慎分析原因，比如进行同业对比，看是否整个行业的销售回款都比较久。我们统计了2016年7月至2017年5月上市的公司，2012-2016年公司的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合计远小于净利润合计的公司。可以看到其中装修装饰、园林工程等行业净现金流要比净利润低，这跟这些行业分期收到工程施工款有关，但也有一些公司的经营性现金流跟同业差异较大。
利润总额vs应纳税所得额
公司虚构收入和利润，实际并未产生收益，但是公司需要交纳税收。因此有些公司会通过盈余调整来减少实际需要交纳的税费，降低造假的成本，因此会使得按税法计算的所得税费用跟报表上的所得税费用差很多。公司年报中会披露会计利润与所得税费用调整过程。如神马股份2015年的按法定/使用税率计算所得税费用（15%/25%）和利润表上的所得税费用差距悬殊。
毛利率
如果一家上市公司某块主营业务的毛利率远远超过同业水平或者波动较大，很有可能在舞弊。公司可能通过关联交易，少记成本费用等方法粉饰报表，比如下文提到的雅百特，毛利率远高于竞争对手。雅百特的毛利率为35%左右，是竞争对手18%左右的毛利率的两倍。而且最近5年，两家竞争对手的毛利率都在走低，而雅百特的毛利率却不断上升，从2012年的30.98%上升到2015年的43.24%。万福生科也是毛利率长期高于同行。
其他可能存在舞弊风险的迹象
1.以前会计期间公司业绩并没有季节性变化，但这一期在接近期末时发生了大量或大额的交易。
2.预收账款大幅减少，可能是提前确认收入。
3.已经销售给货运代理人的商品，在期后有大量退回。
4.公司主营业务收入高速增长，但是员工人数却不变或减少。
5.主要客户自身规模与其交易规模不匹配。
最后，商业逻辑的判断是我们怀疑上市公司财务舞弊的起点，单一的财务数字无法让我们得到确切的结论，产业链的调研以及上市公司所处生态（员工、供应商、竞争对手、客户等）的反馈是最佳佐证。我们可以不断提出诸如：上市公司所在行业的壁垒能否支撑足够高的毛利率、上市公司业务的竞争优势能否帮助其实现超越竞争对手或者行业的增速、上市公司采用的会计政策是否符合业务现状、上市公司员工数量的变化与业务体量的变化是否一致等问题，而问题的答案本身便是最佳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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