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美国净人口流入成倍上升,2023-24每年达到330万
据CBO估算,2023-24每年美国净人口流入(简称净移民)为330万,相当于美国人口和劳动力总量的1%和2%,显著高于2015-19年90万的年度均值,较2019年低点上升288万。
净移民中三分之二以上是尚未获得公民身份的其他外国公民,此外的三分之一是合法永久居民、合法临时居民。
为何近年美国人口流入大幅增加?
1) 疫情后补偿性回升;2)经济复苏超预期,就业市场偏紧,相对吸引力上升;3)拜登政府移民政策相对宽松,直接驱逐的比例下降;美国移民体系案件大量积压,判决的时滞长达数年,所以尚未获得公民身份的其他外国公民可以在美国工作较长时间。
2.净移民大幅上升缓解“劳工荒”,提振总需求,降低通胀
移民大幅上升缓解美国“劳工荒”,结构性推高美国新增非农就业水平,解释市场预测误差。
移民流入对冲了人口老龄化的拖累,2023-24年美国人口增速达1.1%和1.2%,显著高于2015-19年的0.5%。人口和劳动力增加意味着美国新增非农就业(保持失业率不变)的均衡水平从10万左右上升至15-18万。
这也意味着,今年新增非农就业可能明显高于当前彭博一致预期的16.6万/月。同时,劳动力人口的基数变化意味着,失业率上升的“阈值”变低:目前非农只要降至15万以下,失业率就可能上升。
研究发现,移民流入对2023-24年GDP增长的提振约为0.2个百分点(约为美国趋势增长率的10%),部分解释增长继续超预期。
移民流入直接提高劳动供给,推升消费,加大政府开支;还可能通过提振创新间接提振增长。
此外,移民大幅增加有助于解释劳动市场的一些“异象”
,如1)部分解释家庭与企业调查间的差异;2)移民被低估可能令劳动生产率估算值“虚高”。
供需错配“正常化”等因素外,移民流入也为美国薪资和通胀边际“降温”。
尽管去年美国增长超预期,但工资增速维持降温态势。研究显示,移民工资增速整体弱于本土居民,且移民流入越多的州,1年后通胀回落的幅度也越大。
3.对政策的影响及移民走势展望
鉴于这一“结构性变化”,预计假以时日,联储将淡化非农超预期对货币政策的影响,降息的关键是通胀预期下行。
当联储内部对“非农超预期部分由人口流入所致”达成共识,非农“超预期”幅度及对联储政策的影响均将下行。
2025年及以后人口流入相关政策仍然有不确定性,尤其考虑到美国大选在即。
据Gallup在今年2月的调查,接近三成民众认为移民问题是美国当前首要矛盾。
若人口流入政策明显收紧或者逆转,对经济的影响可能偏“滞胀”。
一、近年来美国净人口流入大幅增加,2023-2024年或均达到330万
二、为何近年来美国净移民大幅增加?
三、移民大幅缓解了美国“劳工荒”,导致美国就业持续超预期
四、移民流入对总需求的潜在影响
五、移民流入对通胀和货币政策的影响
六、往前看,2025年及以后人口流入相关政策仍然存在不确定性
附录:美国净移民数量的测算
一、近年来美国净人口流入大幅增加,2023-2024年或均达到330万
根据CBO的预测,2023-2024年美国净人口流入(后文简称净移民)为330万,显著高于2015-2019年的均值(91万),比2019年的低点高288万;2023-2024年的净移民相当于美国人口和劳动力的1%和2%。
人口增长由自然变化率(即出生人数与死亡人数之差)和净移民(即流入人数与流出人数之差)共同决定的,前者有较为准确的统计数据,但后者需要依赖推算。美国人口普查局、国会预算办公室(CBO)以及社会保障管理局(SSA)的测算结果存在一定差异(图表1-图表2)。其中,CBO的测算准确度相对更高(测算方法详见附录)。根据CBO 1月的结果,2023年合法永久居民(LPR+)规模为80万,合法临时居民(INA)净移民为9万,其他外国公民类别(Other Foreign National,OFN)规模为240万,因此2023年净移民数量合计为330万左右(图表4-图表5)。
当前的净移民流入速度创1990年以来的高点,或显示拜登政府在2020年后相关政策的变化以及对人口流入的影响“立竿见影”。
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CBP)数据也显示,2021年以来没有合法身份的外国出生者进入美国边境的数量(CBP记录为边境遭遇,border encounters)大幅上升(图表6)。往前看,根据CBO的预测,2024年美国净移民数量维持在330万左右,2025-2026年逐步放缓至260万和180万(图表7)。
但考虑到对人口流动性受总统换届和相关政策变化的影响较大,预测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
二、为何近年来美国净移民大幅增加?
疫情后移民流入出现补偿性回升。
2020年疫情期间,美国对入境的限制导致移民流入放缓。2021年以来,随着美国放松对入境的限制,流入美国的移民人数出现补偿性回升。例如,2020年美国发放的移民签证数量一度降至2019年的三分之一左右,此后发放的移民签证数量持续上升,2023年达到59万,比2019年高28%(图表13)。
疫情后美国经济复苏超预期,就业市场存在大量岗位空缺,而部分国家和地区的不稳定性上升,美国对移民的相对吸引力上升。
受益于美国财政和货币政策宽松,疫情以来,美国经济修复明显快于其他国家。2019-2023年美国名义GDP累计增长30%,显著超过欧元区、日本、英国(图表14)。此外,美国一度出现明显的“劳工荒”,岗位空缺数量在2022年的顶点一度相对2019年12月上升548万,增强美国就业市场的吸引力(图表15)。最后,美国以外其他国家和地区的不稳定性上升。根据美国外交关系协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的统计,全球多个地区均出现持续的冲突,包括俄乌冲突、巴以冲突以及中东、非洲等地的冲突(图表16),美国的吸引力相对上升。
此外,拜登政府对移民相对更加友好的态度以及美国移民体系运转不畅导致没有合法身份的外国出生者流入美国。
一方面,拜登政府对此类没有合法身份的群体相对更加友好,其被驱逐的概率相对更低。
与奥巴马和特朗普任期相比,拜登任期前三年驱逐的非法身份群体的数量明显要更少(图表17),且移民裁决中留在美国的比率约为一半,而特朗普时期仅为三分之一左右(图表18)。背后一个原因是2022年第42条款(Title 42)被取消[3]。Title 42是特朗普政府于2020年3月援引的一项公共卫生规则,旨在遏制新冠的传播。根据Title 42,海关和边境巡逻队(CBP)可以迅速将某些移民驱逐到墨西哥,而不是让他们接受正式的驱逐程序。2022年5月23日起拜登政府将Title 42取消,降低了移民被直接驱逐的概率。
另一方面,美国移民体系案件大量积压,无法对此类没有合法身份的移民群体快速做出裁决,因此他们可以在美国工作较长时间。
2023年美国移民法庭法官仅为682人,积压案件接近300万(图表19),即使每个工作日对4起案件做出裁决,在没有新增案件的情况下,仍然需要四年多的时间才能清理已有案件。而国会研究服务中心认为,即使法官人数增加一倍,到2032年也无法消除积压的案件。对没有合法身份的外国出生者来说,即使最终被驱逐出境,在等待裁决的这几年时间,他们可以在美国工作获得收入,因此加大了美国对他们的吸引力。
三、移民大幅缓解了美国“劳工荒”,导致美国就业持续超预期
移民流入将2023-2024年美国人口增速推高至1.1%和1.2%,显著高于2015-2019年的0.5%。
由于人口老龄化,疫情前美国人口增速持续回落,2015-2019年人口平均增速仅为0.5%;疫情期间超额死亡以及出生推迟,叠加移民流入放缓,2020-2021年人口平均增速放缓至0.3%。2022年以后,人口自然增长率逐步恢复,叠加移民流入,美国人口增速明显上升。根据CBO的预测,2023年美国人口达到3.38亿人,2023-2024年美国人口增速分别为1.1%和1.2%,显著高于2015-2019年的0.5%(图表20)。受益于移民流入导致的人口增长,
与就业市场联系紧密的平民非机构人口(Civilian noninstitutional population,CNIP)增速[4]也出现明显回升。
2023年12月CNIP规模为2.68亿,其中劳动力1.68亿,不在劳动力市场的人口为1亿(图表21)。根据CBO预测,2023-2024年CNIP增速分别为1.1%和1.4%,分别增加300万和360万(图表22)。
预计2023-2024年美国劳动供给每年增加200万左右,高于2015-2019年的均值(152万)。
若美国劳动参与率维持在62.6%(2024年1-3月均值),则2023-2024年新增劳动力185万和228万,而2015-2019年平均仅为152万,且实际的劳动供给或超过上述估计。
一方面,美国整体的劳动参与率可能被低估。
没有合法身份的外国出生者的应答率可能偏低(CBO,2024),从而导致国外出生人口的占比被低估,再加上移民的劳动参与率高于本土居民[5](图表23),因此上述劳动参与率可能被低估。
另一方面,没有合法身份的外国出生者从进入到开始工作存在时滞,预计其劳动参与率未来将进一步回升。
例如,目前仅阿富汗和乌克兰的难民到达美国后可以立即申请工作,而难民申请者需要等待5个月左右的时间才可以合法申请工作。纽约时报[6]和CBO也指出[7],大部分进入美国的移民可以在6个月获得工作许可,而部分移民可能在6个月内会非法工作。根据BLS的American Community Survey,移民到达美国当年的劳动参与率约为50%,3-4年后将提高至70%左右(图表24)。截至2024年3月,美国就业的增长中大部分来自移民(图表25)。因此,预计移民的劳动参与率未来或进一步回升。
移民流入对缓解美国的“劳工荒”起到重要作用。
正如我们在
《美国劳工荒何时能缓解》
(2023/01/02)中所指出的,2021年底美国劳动年龄阶段移民相对疫情前趋势的缺口为200万左右(Peri and Zaiour,2022)。2022-2023年移民的大量流入,弥补了上述缺口,缓解美国的“劳工荒”。截至2024年3月,劳动年龄阶段移民人数已经超过疫情前趋势水平(图表26)。2023年尽管美国增长维持强劲,实际GDP增速达到2.5%,但就业市场相关指标显示美国就业市场整体维持降温态势,工资增速也持续回落。例如,主动离职率持续回落,小时工资的3个月折年增速持续回落(图表27-图表28)。背后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移民大幅流入增加了劳动供给,供给的改善超过了经济增长所带来的劳动需求,即有利的供给冲击导致增长位于高位,同时工资增速回落。
移民流入的大幅增加有助于解释劳动市场所存在的一些“异象”。
第一,移民流入超预期有助于部分解释家庭调查与企业调查之间的差异。
近年来,家庭调查就业(调整口径后)与企业调查就业的差距维持在较高水平(图表29)。这可能是因为家庭调查的人口数据基于人口普查局的测算,而人口普查局低估了近年来美国人口(主要是低估净移民)的增长,因而导致非农就业人数偏低。企业调查虽然也可能低估移民人数,但由于不需要企业汇报职工是否出生在海外,因而低估程度或小于家庭调查。例如,1990年代末期,美国西南边境逮捕人数明显上升,显示当时非法入境人数较多,当时的家庭调查就业也显著低于企业调查(图表30)。
第二,移民流入超预期部分解释了近期移民失业率超过本土居民。
2012年以来,移民失业率大部分时候低于本土居民(图表31),近期移民失业率上行幅度和绝对水平超过本土居民(图表32),背后可能是因为近期移民大幅流入,就业市场的摩擦导致移民没有找到工作,从而导致失业率上升。往前看,预计上述现象不会长期持续。2012年以来的数据显示,移民大幅流入领先于移民和本土居民失业率之差3个月(图表33),因此预计移民失业率与本土失业率之间的缺口后续将出现收窄。
第三,近期劳动生产率的加速可能是由于移民被低估。
疫情期间企业大幅裁员导致劳动生产率一度明显回升,2022-2022年上半年劳动生产率回归到趋势水平,但2023年下半年劳动生产率大幅超过趋势,季比折年增速达到4.3%和2.0%,而2015-2019年平均水平仅为1.5%(图表34-图表36)。虽然AI等技术取得明显进展,但并未在经济中广泛应用,2023年下半年劳动生产率的上升可能是由于移民流入导致就业人数被低估,从而带来劳动生产率的“虚高”。
新增就业的盈亏平衡水平或从10万左右上升至15-18万,我们预计2024年美国新增非农就业比较大可能将高于当前彭博一致预期的16.6万/月。
新增就业的盈亏平衡水平(BE)是劳动力市场每月需要创造的岗位数量,以保持失业率不变。根据公式(1),BE主要由平民非机构人口(CNIP)增速、劳动参与率、失业率以及非农和家庭调查之比决定。此前的估计发现,新增就业的盈亏平衡水平为10万/月左右[8]。但事实上2023年以来,美国平均每月新增非农就业25.6万,显著高于10万,而美国失业率却维持在3.4-3.9%的波动区间,并没有明显下降。背后的可能原因是,
移民大幅流入带来劳动供给加速,从而提高了新增就业的盈亏平衡水平。
由于家庭调查中的CNIP数据来自美国普查局,而如前所述,美国普查局低估了美国人口的增长。根据CBO预测,2023-2024年CNIP增速分别为1.1%和1.4%,分别增加300万和360万,若LFPR、URATE以及SVYRATIO维持在2024年一季度水平,即62.6%、3.8%和97.9%,则2023-2024年的BE为15万和18万(图表37),若劳动参与率继续上升,则BE仍会进一步上升。BE上升意味着,
2024年一季度平均每月27.6万的新增非农就业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热”,并且2024年美国新增非农就业比较大可能性高于当前彭博一致预期的16.6万/月,工资本身也并没有很大的上涨压力(详见第五部分的讨论)。
但若需求偏弱导致非农降至15万以下,失业率则可能面临上行风险。
(公式1)
其中,BE为新增就业的盈亏平衡水平,ΔCNIP为平民非机构人口的月度变化,LFPR为劳动参与率,URATE为失业率,SVYRATIO为非农企业调查与家庭调查就业的比率。
劳动力供给超预期也可能是近期新增非农就业持续超预期的主要原因。
2022年以来,新增非农就业整体超预期,例如2022年、2023-2024年3月新增非农就业整体超预期与预期值之差平均为10万、7.6万(图表38)。市场机构持续出现如此大幅度的误判可能是因为移民流入超预期。移民大幅流入相当于有利的供给冲击,在劳动市场总体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意味着就业增长会偏高,同时工资增速也能回落。此外,
近期全球气温显著偏高,也可能一定程度导致新增非农就业超预期。
2023年以来,全球气温整体明显强于季节性,这可能导致非农就业超过市场预期。根据SF Fed的气温调整模型,2023年以来若气温导致非农就业调整加大,新增非农就业超预期的可能性也上升(图表39)。根据NOAA的预测,4-6月气温仍然偏高(图表40)。移民流入增加以及气温偏高这两个因素可能导致新增非农就业的绝对水平在未来几个月维持在相对高位。因此,由于劳动力供给超预期、气温以及近期美国经济动能较强,市场对月均新增非农的预期也持续提高,从今年年初的6万人提升至16.6万人。
四、移民流入对总需求的潜在影响
理论上,移民流入通过多种渠道影响经济增长。
直接渠道包括提高劳动供给,生产更多商品和服务;提振商品、服务、住房等消费;移民还可能导致更多的政府相关支出。
例如,拜登政府2024财年对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CBP)和美国移民与海关执法局(ICE)拨款近250亿美元,相比2023财年增加8亿美元[9];2023年8月国土安全部宣布为接收移民的社区分配超过 7700 万美元的国会资金[10]。美国部分民主党控制的州也选择一定程度将没有合法身份的外国出生者纳入社会福利体系。例如2019年开始纽约州向该州没有合法身份的群体发放驾照[11],并设立了一个21亿美元的基金,用于为他们提供失业救济和疫情救济;同期,加州政府将没有合法身份群体中的年轻人纳入医疗保险补助计划(Medicaid)。
间接渠道包括移民带来更多的创新以及对本地居民收入和消费的提振。
Hunt(2010)发现[12],移民申请专利的比率是本土居民的2倍,人口中大学学历移民增加1个百分点,人均专利数量增加9-18个百分点。Azoulay et al. (2022)发现[13],2005-2010年间0.83%的美国移民创办了一家公司,而同期出生的美国公民中只有0.46%,即移民创办公司的可能性比本土出生的人高出约80%。CBO 2月的预测同样认为,虽然由于移民初始工作集中在劳动生产率偏低的行业,短期拖累TFP增速,但是随着移民融入就业市场,技能提升,以及高技能移民的存在,长期看移民将提振TFP。
研究发现,近年来的移民流入对GDP的提振约为0.1-0.2个百分点。
Brookings(2024)测算显示[14],移民激增推高2022-2023年实际消费支出0.1和0.2个百分点,2024年将提高0.2个百分点,对2022-2024年GDP的提振均为0.1个百分点(图表41)。CBO在2月得到类似的结论,由于移民增加,到2033年美国劳动力将相对去年预测额外增加530万人(图表42),同时,2024-2034年GDP增速平均每年提高0.2个百分点,2034年GDP将比2023年的预测高2个百分点(图表43),对2027-2033年居民消费的累计提振约2个百分点,对住房投资的累计提振约10个百分点。
六、往前看,2025年及以后人口流入相关政策仍然存在不确定性
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之间的党争导致目前还没有出台针对移民流入的具体解决方案。
拜登上台第一天便签署行政令,停止修建特朗普推动的边境墙,但2023年以国会以“已经为边境墙拨款”为由,重启了边境墙的修建。2024年2月民主党和共和党的参议员小组公布了一揽子边境安全计划,该计划将使在边境申请庇护变得更加困难,并且如果每天非法越境人数超过4000人,政府将有能力“关闭”边境。拜登支持上述一揽子计划,但由于特朗普反对该法案,该法案的前途仍然存在较大不确定性。拜登将边境问题提升到国家最重要的问题之一,在3月的国情咨文演讲中指责共和党人放弃可行的边境解决方案,同时,彭博报道称,拜登的团队仍在讨论,在国会不调整庇护程序或以其他方式减缓移民涌入边境的情况下,可以采取哪些单方面行动应对边境问题。
移民是当前美国政治最重要议题之一。
民主党传统上对待移民问题要相对更加温和,但是由于近期移民的大量流入,民主党对移民的态度也变得更加强硬。例如,2017年12月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只有12%的民主党人赞成在南部边境修建隔离墙(这是特朗普2016 年的主要竞选承诺之一),但是2023年12月,这一比例升至32%(图表48)。根据Gallup在2024年2月的调查,接近三成民众认为移民问题是美国当前的最重要的问题(图表49);认为非法入境群体是美国“严重威胁”的民众比率也创了近年来新高(图表50)。移民问题的不断发酵也成为拜登的一个政治包袱,对拜登不满的最重要原因是应对非法入境群体不力(图表51)。民意调查显示,仅有27%的美国人认可总统对移民问题的处理方式;而信任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比率则是拜登的两倍多。
大多数摇摆州移民占比高于全国平均水平。
目前美国6个摇摆州中,内华达、亚利桑那、佐治亚、宾夕法尼亚移民占比超过全国平均水平,仅密歇根和威斯康星州移民占比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图表52)。目前拜登虽然在全国层面与特朗普支持率相当(图表53),但是拜登在6个摇摆州中的支持率不及特朗普[16]。由于大多数摇摆州中移民占比较高,移民问题的后续演进对于美国大选也有重要意义。
为应对非法入境者的大幅增加,2023年底德克萨斯州通过德州参议院4号法案(SB4),与联邦政府出现法律冲突。
根据SB4法案,如果不经过联邦的入境口岸,穿越墨西哥进入德克萨斯州是非法越境,得克萨斯州警察可以将其逮捕,初犯可被判处最高180天监禁,重犯可被判处在州监狱最高20年有期徒刑;不想面临审判和可能入狱的移民可以被驱逐到墨西哥,刑满释放的移民也将被驱逐。
SB4法案招致墨西哥政府的反对。
墨西哥政府3月19日表示,不接受德克萨斯州驱逐的移民,只与美国联邦政府进行谈判,且最近被逮捕的非法越境者中有75%来自墨西哥以外的国家,这些移民不应该被驱逐至墨西哥。此外,
SB4法案还引发联邦政府的诉讼。
对非法越境的逮捕和驱逐传统上属于美国联邦政府的权利,拜登政府向联邦法院以违宪为由提出诉讼,阻止SB4法案的实施。
目前,SB4法案经历多轮反复,仍有待最高法院的判决。
联邦法院在2024年2月判定SB4法案暂停实施;2024年3月19日,最高法院对SB4法案做出紧急裁决,德克萨斯州可以执行SB4法案;但是数小时后美国联邦第五巡回上诉法院做出裁决,SB4法案被再次暂停,未来几周将会继续审议该法案。
往前看,考虑到美国大选,2025年及以后人口流入相关政策仍然有不确定性。
如果特朗普当选,2025年后美国对边境的管控可能更加严格,合法和非法入境者流入的速度均可能放缓。
特朗普宣称,其当选后要完成边境墙的修建,并启动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国内驱逐行动[17]。如果特朗普赢得美国选举,预计美国移民政策可能会在2025年进一步收紧,拜登政府的部分政策或将废除,合法移民的数量或下降。同时,预计特朗普也将加大打击非法入境者的力度,非法入境者流入美国的速度也可能放缓。此外,国会可能重新考虑边境安全立法,收紧对边境的管控。
如果人口流入政策明显收紧或者逆转,对经济的影响可能偏“滞胀”性的。
CBO对未来美国GDP增速的乐观预期或难以实现,GDP增速或边际回落;对移民依赖度高的建筑、娱乐餐饮、运输和公用事业等行业劳动力短缺或有所上升,从而推高上述行业的工资增速;移民流入放缓等价于不利的供给冲击,预计通胀或边际回升。
附录:美国净移民数量的测算
CBO、社会保障管理局(SSA)、人口普查局测算2023年美国净移民人数约为330万、203万和114万,其中CBO测算的准确度或更高。
人口增长由自然变化率(即出生人数与死亡人数之差)和净移民(即流入人数与流出人数之差)共同决定的。对美国净移民测算较为权威的机构包括美国人口普查局、国会预算办公室(CBO)以及社会保障管理局(SSA)。疫情前,上述机构对美国净移民测算的结果差异不大,2015-2019年平均每年为90万人。
但是疫情后,上述机构对净移民数量的测算出现较大差异,例如人口普查局和SSA估计的2023年净移民数量为114-203万,而CBO预计的净移民数量为330万人。
从各类机构的估计方法来看,CBO的测算准确度可能更高,具体看:
CBO采用的两种测算方法均显示,2023年美国净移民人数在300万以上。
第一种方法根据签证数据得到LPR+与INA两类移民的预测值,并结合国土安全部的边境遭遇(border encounters)数据估计OFN[18]。
根据CBO的测算,
OFN规模接近240万,加上LPR+(80万)和INA净移民(9万),2023年净移民人数为330万左右
(图表57)。如果CBP释放入境的人数低于预期,秘密越境、签证逾期居留人数高于预期,则净移民人数可能低于CBO的估计值。
CBO的第二种预测是对人口调查局的家庭调查数据(Current Population Survey,CPS)进行调整而得到。
家庭调查数据显示,2023年外国出生人口比例为15.7%。但CBO认为,由于部分外国出生人口可能没有合法身份,外国出生人口的应答率低于本国出生人口的应答率。CBO把外国出生人口比例上调至16.2%,相对2022年上升0.6个百分点,对应2023年净移民人数为310万左右。往前看,CBO预计2024年美国净移民数量维持在330万左右,2025-2026年因管控或逐步放缓至260万和180万(图表58)。
2023年OFN规模约为240万人。
第一,CBP遭遇后获准入境的非法入境群体为180-200万左右。
当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CBP)遇到非法入境者时,记为一次“遭遇”(encounters)。这些非法入境者通常会被拘押(apprehensions)或驱逐(removal/expulsion),因此同一越境者多次入境可能会被多次“遭遇”。另一部分非法入境者经过相关资格审查后,能够被出于人道主义原因或其他移民条例释放,或被允许向庇护法庭提出庇护申请。虽然仍然属于非法入境者,但这部分非法入境者能够留在美国境内,并可能进入劳动力市场。据Brookings的数据,2023财年(2022年10月-2023年9月)CBP处理非法入境320万人次,其中约100万人获得申请庇护或其他移民假释的许可,80万人获得人道主义释放,因此2023财年可能获准入境的非法入境者为180万人,占CPB当年处理非法入境人次的56%。CBO预计2023年在官方入境点或官方入境点之间被“遭遇”,并留在美国境内的人数有200万人,这一预测值接近Brookings给出的测算[19]。
第
二,根据CBO估计,2023年没有被CBP遭遇的非法入境者(简称,秘密入境)规模为86万人。
根据美国国土安全部的估计,2022财年约60万人没有被CBP遭遇的情况下进入美国国内,而CBO的预测为86万人。但考虑到2023年非法入境的压力较高,CBO的估计仍然具有合理性。
第三,CBO估计显示,43万人以临时身份合法入境但逾期仍然留在美国,而离开美国或者获得永久身份的人数为66万,因此这部分群体对净移民的贡献为-23万。
[1]https://www.migrationpolicy.org/data/state-profiles/state/demographics/US
[2]https://www.migrationpolicy.org/data/state-profiles/state/demographics/US
[3]https://www.economist.com/united-states/2022/05/22/the-title-42-furore-highlights-americas-broken-immigration-system
[4]CNIP是指16岁及以上,且不是在收容机构(监狱、精神病院、敬老院),也不是现役军人的人口,包括劳动力(就业+失业)以及退出劳动力的人口。
[5]2023年12月,家庭调查显示美国劳动参与率为62.6%,其中国外出生人口的劳动参与率为66.5%,而本土出生居民的劳动参与率仅为61.6%。
[6]https://www.nytimes.com/2022/11/15/nyregion/nyc-migrants-labor-market.html
[7]https://www.cbo.gov/system/files/2024-02/59710-Outlook-2024.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