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贾行家阿莱夫
在饭否的贾行家。在网易博客的阿莱夫。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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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生笔记 1

贾行家阿莱夫  · 公众号  ·  · 2017-10-11 18:02

正文

(还是不知版权的盗图。 有朋友提示可以从手机相册里随便 选张图做题图,办法 不错,可我 手机相册里只有收据发票照片)


聊生笔记是写博客时的标签,特性唯散乱草草。忘了写到多少号了,那就重新开始吧。我想回复留言时,显示留言已经过期 了,实在抱歉。微信好像故意给日记和回复设定了期限,不大乐于支持查询历史,这是为什么?我不愿意从产品设计上多想,万一想明白了,也会觉得难过。


加班犯

据喜爱动物的人看,动物园犯了数不清的错误,比如狮子山地形空旷而狐狸笼过于逼仄。他们讲,如无必要,狮子是趴着不动的,对空间辽阔与否不大介意。狼和狐狸要走动,“走不完的千条铁栏杆”使它们焦躁抑郁,终日在“极小的圈里旋转”,倒是方便了人打比方。如果不觉得建动物园本身就是错误的话,原因很明显:商品陈列原则就该如此,狐狸便宜,连貂皮都降价了,狮子得多少钱一头?也是照顾观者心理,级别高的自然该住得好些。我们能接受野兽的各有天性,是因为不太在乎,好像没人嫌恶狮子太懒或松鼠太好动。比起对人来,这就算得上宽容了。

出国做生意的人,总抱怨外籍员工懒散,让他们加班当然是别想了,假日里连商店都不开门,还经常提出要休假——只要他凑够了度假的钱。抱怨过,则感慨这是他们的观念,又有法律保护,也许咱们真是没他们懂生活。这种讲理,是因为不在“自己的地盘”上,并没打算分些给国内的年轻人——我们引以为荣的智慧,质量大多如此。

我这个年纪的人,因为身世凄惨,都以加班加点为天经地义,遇到个拒绝加班的青年自然义愤填膺,恨他们不肯把这民族苦难传承下去。已经有人可管的尤为明显,所附的评论让我吓了一跳:原来我们已长出在父辈 口中见过的獠牙。我劝他说人家不肯加班是好好明说的,不像我们那时候装病,此为诚实;既然叫加班,就是常规工作之外,本该重新约定,你要约,人家可以不承诺,此为公平;你们骂他不加班将来没资格住别墅坐头等舱,人家也并没说要去住去坐,此为己之所欲也不必施于人。你觉得这个工作他没资格做,大不了不续聘;如果这工作很需要他加班,那八成是你们给钱给少了,何必提什么于团队忠诚于他自己上进之类不相干的话,又何必为与你不相干的人暴跳如雷?上进要是好事,你自己上进而别人惫懒不是更好些么,我看你中彩票别人没中时就没这么懊恼啊,该不是你对自己的生活有所疑虑吧?上进与否,爱不爱加班,好像也是各不相同的天性,如果并非天性即并没有爱加班的人,就更不必强人所难了。

当然并没有这种对话,我只是嘿嘿干笑了两声以示礼貌而已,暗自为年轻人能说这样的话而高兴。据说是因为他们这一代系独生子女,我倒没这么觉得,我这一代就已经大半是独生子女了。我所见到的因为加塞、爱扰乱别人而显得缺乏社会 经验的人,大半都在五十岁以上

过去属于群体的苦恼,是大家要照着行动最慢者的速度行进,现在于审美和精神领域仍是如此;如今的另一面,是和速度 最快的人一起焦急,比如, 据说储存一大笔钱就可以买到近乎 长生不老。这种焦急,恐怕是模仿来的,长出来的那一块生 ,该不会都用来 加班吧 ,万一活得比房屋使用权还久,那该多尴尬。只好愿他们跑得再快些,一直跑得见不到影子才好。


小说家

我看小说稍微有点儿挑剔,因为我永远写不成样子,用的是困惑、嫉妒的感情和疏远的读者标准,标准难免高了一些,同时也是对天才和技艺的尊敬。方家眼里,石黑一雄总是缺了点儿什么,对于近年来好像在回避什么的诺贝尔文学奖来说,成了某种恰当——鲁西迪强得如此明显,活该被错过。至少,我没见过多少对石黑一雄着迷的读者。

有三本小说被忘在家里的马桶盖上。两本旧的,是朱文《傍晚光线下的一百二十个人物》和莫言的《生蹼的祖先》,一本略新的是朱岳的《说部之乱》。莫言当年也年轻,有和朱文略相似的 英气。 二十年前的通论,中国至少产生了两类好小说(忘掉史铁生的《务虚笔记》也许都 好过 些),代表其中一类的朱文好像不喜欢另一类,我隐约记得他曾说过路遥写一本小说把自己 写到死去活来的, 这算怎么档子事儿啊?当年的莫言也没那么多负担,与少年时读这些故事不同,我感觉到他像条躲在石头和水草后面的鱼的那种得意,同时不安,因为清楚自己是在一个鱼缸里 ,几十年后,这条鱼被捞出来,挣扎在灯光和握手里,因为荣誉中显而易见的 耻辱而手足无措。就作者的单纯 乐趣来说,绝对不如几十年前。

学哲学的人写小说,不都像图尼埃那么仁厚,我不知道朱岳这本小说写得“好不好”,好像小孩儿都急于知道 一个人物是不是好人,因为好人会有好的结局(总不能那么早就告诉他们因为好的结局才让他们成了好人吧 ),没耐性的读者对一本小说写得“好不好”也有类似困惑。我只为现在还有人用中文这么写小说而感到高兴,我觉得好不好,有什么要紧 。他的后记 里有句话,大意是 :有的作者觉得小说该呈现人的相通之处,有的认为该反映相异之处,这种区别决定了写作的走向。是否还有其他的走向,比如拿起笔来,实际上是 暗暗接受了相通之处。 人类自觉醒之日起,就开始绘画和编故事,这将伴随他们直到灭亡,所改变的不过是形式而已。


肉体

诗距离死亡和真相,可能比思想更近些,或者绕到了另一面。

查良铮二十九岁时候写道: “我歌颂肉体,因为它是岩石/在我们的不肯定中肯定的岛屿。我们从来没有触到它,我们畏惧它而且给它封以一种律条,但它原是自由的和那远山的花一样,丰富如同蕴藏/的煤一样,把平凡的轮廓露在外面,它原是一颗种子而不是我们的奴隶。/那压制着它的是它的敌人:思想,但是像不过是穿破的衣服越穿越薄弱/越褪色越不能保护它所要保护的,自由而又活泼的,是那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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