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机大战：人类的本质就在于犯错

 柯洁三战皆没，尤其是他泪洒赛场，使得与AlphaGo之间的人机大战，充满了失败的悲壮感。但是，早些时候，马云却说AlphaGo是“So TM what”。我以为马云这样的态度其实没有什么意思，甚至会害了马云。按照马云的意思，围棋这类游戏的快乐就在于通过对方出错而取胜，现在AlphaGo不会犯错，也就没有了这种快乐，这种机器去研究它有什么意思呢？其实，AlaphaGo的意义就在于深度学习，它所解决的问题，远不是下围棋这一端，谷歌公司已经宣布，AlphaGo接下来会致力于医疗服务行业的人工智能服务。（顺便说一句，在线医疗恰恰是阿里巴巴未来的发展方向。）

 但我们还是要思考，AlphaGo在围棋这种据说是人类顶级的智力游戏中完胜人类，对于人类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它其实是在不断提醒人们，人类对于自身的理解，其实永远在路上，甚至，我们要重新定义关于“理解”的理解。不过，马云的思考，也提醒我从另一个角度想问题，人类的本质恐怕并不是理性思考，而是“犯错”。为什么“深蓝”或者“更深的蓝”战胜了国际象棋大师之后，人们不再挑战机器了呢？因为国际象棋每一步的可能性是完全可以计算出来的，也是目前计算机的计算能力应付裕如的，也就是说，“它”不会犯错，而博弈，恰恰是通过对方犯错而取胜的游戏，所以大家就只好不陪计算机玩了。但是围棋每一步之后的变数是可怕的，目前计算机也不可能完全穷尽，这让我们以为人类尚有胜算，但是我们人类发明的概率论、模糊数学、博弈论都帮助机器不必通过穷尽每一种可能而获得准确的判断。所以我以为在这些方面，我们今天就无法战胜机器，更不必遑论计算能力不断提升的将来了。

 然而，在很多情况下，人类是会犯错的，不论是心情、健康状况、人生阅历、文化差异还是其他细小微妙的环境的变化都会诱发人们犯错。所以，人类不犯错是偶然的，犯错才是必然的，如果从这个意义上说，或许正是AlphaGo逼出了我们对于自身认识的进步。

 也许有人说，犯错不就意味着人类的挫败吗？难道我们人类真的就是废柴？其实，我以为AlphaGo还并没有穷尽人类犯错的边界。犯错也有两种，一种是认知的错误，一类是实践的错误，AlphaGo只是证明了人类在工具理性运用方面实在是需要有更有运算能力的机器来帮助的。不过，机器可以完美地完成工作，却无法定义工作本身，更不可能去思考工作的意义与价值。价值理性或许才是属于人类的最后的城堡。人类从工具理性中解放自己，不是为了懒惰，而是为了更好地思考、感知与创造。第欧根尼为了价值判断而放弃工具理性，而今天我们可以在工具理性的帮助下更好地思考和呈现我们的价值理性。当然，风险还是存在的，因为一旦我们的价值理性出了问题，犯了错误，那么在一个高效精准的社会里这样的错误会被最大程度的放大，或许就会因此而让我们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其实，错误本质上是为我们呈现另一种可能，如果不是错误地方向判断，武陵的渔夫大概永远也不会发现桃花源的存在。正是在不断的试错中，我们才一次一次拓展了我们世界的边际。一部人类的历史实际上就是人类不断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的历史，也是不断因为错误而实现认知迭代的历史。就像存在在这个宇宙中的其他物种一样，最终的消亡一定是人类的宿命，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可以宣称，我们可能是唯一因为对于价值的误判而灭亡的物种，这是我们区别于其他已经和尚未灭亡的物种的唯一特征。

就在昨天，连笑与古力各与AlphaGO合作的那场比赛真的很有意思，机器呈现的是概率的判断，而人类表现的为荣誉而战的执着的勇气。这场比赛的意义在我看来远大于人机大战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