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一本传播率非常高的书,它的评价都可能褒贬不一,甚至没翻过书的人,也会加入集体吐槽的洪流中,足以吓退这本书的潜在读者。然而,不会自我辩解,没有附赠《使用说明》的一本书,只能静静在书店等待被翻阅。
也许有一天,图书行业也能向手机业看齐,为每一本书办一场“高大上‘的发布会,为读者讲述“一块原木的艺术之旅”,一本书凝结的工匠精神,每个细节背后的理念与哲学。 在此之前,躲在书背后的编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任人评点,看着自己的初心与读者预期之间的落差,承受一本书在市场漂流时遭受的种种误解。
从某种意义上说,做書就是为他们提供一个发声的平台,为编辑和读者提供一个互相消除误解的机会。 我们请来分别负责不同环节的三位资深编辑,让他们为自己的“作品”正名,弥合书与读者之间的“裂痕”,还一本书以“本来面目”。
活动实录
上河卓远文化-刘立尧:我带来的是上河卓远2014年出的《波普主义》,当时有很多朋友问我,这书为什么到处都买不到。这本书凭它的内容,如果是在一个大出版社出的话,一定会卖的非常好:首先这本书是关于安迪沃霍尔第一手的资料,作为身处纽约文化艺术暴风眼的人物,通过他的眼睛,看到整个六十年代文化圈发生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其次,美国六十年代的状况,对比今天的北京也是适用的。
可这本书上市后的情况与我们预期的偏差特别大,原来的市场预期觉得这本书会卖的特别好,但实际上,大部分人知道“波普主义”只知道这个名字,而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营销环节也不太成熟,所以销售的并不好。
前中信出版社-尹丹:这本书是我到中信出版社做的第一本小说。我当时接手这本书后发现翻译的特别差,甚至重新找了一名翻译把书的前半部分重新翻译了一遍。还有一个问题是,当时我所在的分社,主要做的是畅销书——如果没记错的话,作者2000年去世的,相当于写于九十年代,在九十年代美国属于比较严肃的小说——也就是说我们分社并不会花大力气推广它。我们社对于这个选题完全没有预期,是一个并不会花费太多精力,首印三五千册扔到市场随便卖的那种书。但是你知道年轻人面对第一份工作任务时,总是希望可以把它做一点什么动静出来。
左:杨默、中:尹丹、右:刘立尧
临近出版的时候有一个问题,就是书名。因为这个书的原著,有一个书中书的概念,讲的是一个中年女人某天收到了他前夫的书稿,她看这个书稿的过程中,和她原来的生活产生了一些联系。原著的书名用了女主人公和书里面的男主人公的名字,叫做《苏珊和托尼》,就是这样一个很西方小说的名字,但是你知道,我们没有很多的营销精力为这本书做类似《斯通纳》这种力度的推广,所以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七八点,我们编辑室除了我和我们领导没有人在,当时想应该叫做什么名字,我把看整个书的所有的思绪写在了一张A4纸上,完全没有头绪,想到哪儿写到哪儿。领导听完我说的以后,他说想起了亦舒的一个小说,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于是这个名字他帮我起的,《代寻旧日时光》。也因为这个,选了一个女人推开窗的封面,挺小清新的。所以这本书当时推出以后很多人会以为是青春小说,被书名骗进来买下,发现和想的不一样,我看到甚至顾湘也在豆瓣上面评论,为什么不用原来的书名,但我们真的有苦衷。
前段时间威尼斯电影节上面有个热门电影叫做《夜行动物》。很巧,这本书里一章叫“《夜行动物》”,再看那个电影,就是讲得这本书和书中书。所以我昨晚联想到刚看的电影《将临》很想哭,就是觉得如果我当时可以预见到这本小说会被拍成电影的话,会不会再坚持一下,会不会更用心?
我没看过《夜行动物》,看流出来的剧照,其中有一个尸体的场景都摆的像时装大片一样,感觉是一部很有潜力的电影。好消息是这本书即将再版,再版的名字可能起的和电影一样,但始终觉得,我们中国编辑改书名这个陋习,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纠正过来。
前中信出版社-杨默:我和尹老师当初都是中信的新编辑,都是“绝版书俱乐部”的成员,因为当时我们两个卖的书特别差,都没有再版过。
后来我们的职业生涯开始好转。我从《小顾聊绘画》开始好转,尹老师是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瘦子》。这两本书都给我们带来比较幸运的编辑历程,也是今天我要说的,这个是我们两个第一次用“裸背”的装帧方法做书。
尹:这个其实叫做羌背,美工设计的话叫做羌背,就是没有书脊,所以又叫裸背。
第一本书即“羌背”装帧
杨:我们两个是社里第一批用这种装帧方式的人,从我们两个之后,很多很多书都开始用这种装帧方式。但是这种方式曾经给我两个带来非常多的困扰,好比营销、销售,包括我们的主编都特别不喜欢这种方式。因为需要花很长时间。因为没有书皮的,书店也讨厌这样的书。但是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发现现在已经变成特别流行的装帧方式。
尹:因为书可以摊平,这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好处,特别对于图画书,不然一幅画的两边都会被“吃”进去一些。
杨:小顾是我进入中信大概一年左右做的第一个本土作者选题,当时第一次联系他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但等到过了几天再联系时,已经有20家出版社给他发了竞价的通知。所以我得和其他的出版社竞价。
《小顾聊绘画 1》可以说是一个全程由我来负责的项目,但因为是我第一次直接和作者接触,所以特别用心地做这本书,结果因为太用心,犯了一些没有必要的错误。
这里需要提醒所有编辑,如果你不知道这个书确切的上市时间,不确定什么时候印完,千万不要提前预售。当时这本书的预售时间改了三次,到最后已经被告之不能再改了,必须马上上市。因为上市的压力导致书最后印刷时出了一个巨大的印刷事故,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平常印刷纸有生纸和熟纸的区别,那个纸刚做出来是潮湿的,因为造纸都是水,需要晾一段时间,变成比较熟纸,熟纸印刷才是安全、可靠的。所以当时我们这个书定的纸是特意为我们生产的,还没晾干就连夜送到印刷厂。
印刷的时候特别可怕,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书是双面印刷,第一面的时候很正常,上面的颜色都很好,但印到第二面的时候开始“脱皮”。所以大概印几千张,机器就要停下来,工人们要把整个板撤下来擦一遍。对于印厂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如果你的东西印的慢,就耽误他下一个印刷的流程。所以,大概印了两天左右,印刷厂就说必须停掉,再不允许这本书上机了。但那时预售时间已经改了两次,我们说不能再等了,没办法只能换另一种纸。换纸后就很惨,因为这种纸不适合彩色的印刷,出来的颜色特别难看,太吃墨,还有一种特别可怕的大豆油墨味。
当时小顾人在国外,我跟他说说完了,我弄砸了。但他人特别好,说没关系,已经这样了,你也不要太难过,抓紧时间卖。吸取第一版的教训,后面加印没有这些问题。
大宝:因为大部分的问题停留在印刷、营销上面,那么选题上面有没有遇到过问题,比如说上市的时候有没有说这个书本不好看或者怎么样,有遇到过吗?
尹:要向对出版圈有美好憧憬的年轻的编辑泼冷水。首先要知道这个时代是碎片化阅读的时代,其次是大量的鸡汤、成功学,以及等等实用性的书出现在出版圈里。你如果做小说,这个小说没有任何的噱头,他讲的是一个离很多人生活非常非常远的这样一个美国人的故事,还是九十年代的。那么多少人有意愿把时间花费在无用的事情上面,这个是每个编辑都要想的。
举个别的例子,就是《斯通纳》这本书,为什么我会觉得值得一看,因为新京报给了他八个版面的重点的介绍,而且那本书在北美沉寂了五十年,又被发现后成了爆款。那么中国它在引进的时候,它有一个噱头可以说:美国的爆款。包括像《消失的爱人》,在不知道会被拍电影时,你没有办法跟很多人推荐说,你不看这辈子都活不下去。很多人的青春都很迷惘,所以会买《谁的青春不迷惘》,现在购书的主要是20岁左右的年轻人,那么为什么要看一个40多岁、50多岁已婚中年女性在家里面磨磨唧唧地回想和前夫的故事。之所以脱离出版社,其实是有这样的失望在。
大宝:你们有没有什么遇过特别伤人的评论?
尹:没有遇到过,可能我的脸皮比较厚。做编辑,我是一个还好的状态,因为始终觉得这个书做出来后,解读的权利就交给读者了,他愿意怎么解读是他的事情,毕竟他花钱了。像有个特别傻的作者。声称如果你们不喜欢我的书,我把书钱都退给你们。别扯了,他会退就见鬼了,所以读者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如果这点心态都没有的话,就别做编辑了。
刘:今天这个可能不是一个吐槽会,可能更是一种心理互助会。因为在座的肯定有很多同行,就像美剧里面会出现的大家围成一圈一起戒毒、戒酒什么的,互相安慰。
其实一本书本身是可以挑出来毛病,没有完美的事物和人。比如说法国的哲学家之类,有人读的时候觉得有一种法国人的气息,会觉得这个翻译不好,但又说不出究竟哪儿不好,就评论一句这个翻译的不好,弄得也没有办法。
杨:对,《小顾》刚上的时候,因毕竟是第一个“小孩”,所以特别的关注评论,每天都刷。这个方面我很有发言权,你们可以去搜知乎,上面有一个条目叫做“你为什么讨厌这本书”,里面有专门吐槽《小顾聊绘画》。小顾自己也会上去回复,我说他,你纯粹是给自己找堵。别人骂你又能怎么着,我还能咬他啊?不管这个人多好多优秀,总有讨厌他的读者,把你的不甘和懊悔放在下一本书上,争取下本书骂你的少一些。
我想介绍一下原中信的同事,他我是见过最潮最年轻的商务印书管的编辑,肖尧介绍一下自己负责的《马基雅维利语录》。
编辑肖尧
肖:说一个失败的例子。这个书有几个特点,它的编者是我们的一个小明星作者盐野七生。她的书前几年算是一个销售高峰期,卖的比较好。有了这个成功案例以后,我们签了一系列的版权,《马基雅维利语录》是其中的一本。这个书有一个好处,你不需要把马基雅维利的其他书都读一遍,读完里面比较精华的部分,可以快速得到这个知识,这个是我们看重的一个特点。另外,这个作者是很有特点的,他讲历史的时候,会把很多的细节放进去,他讲罗马会把罗马的一些制度细节,甚至一些工程学的细节都放进去画一张图,仔细地讲,很有日本的人的叙事的感觉,可能因为罗马人物故事很受人欢迎。这个书反而没有继承这些特点,书做了好几版,第一版很简单,像普通的书的一个条目,语录一二三四,做下来没有什么意思,整体做下来以后发现不行,不能这么做,那个时候也是一个32开,现在是一个小32开本,
当时想既然是一个语录,那么就做成一个稍微好拿一点的工具书。其次第一次板式就是做了很普通的一个板式,平常所看到的书的板式,文字很不突出。那么所以我们后面改成尽量一页排完就不排了,非常疏的板式。把它做成一个经典版,这样的一个很小的橘色的双色印刷。说到这儿大家可能觉得我说的的是成功的案例,为什么我会吐槽这个不好?
手中书即《马基雅维利语录》
这对工艺要求很高,如果装的太不好的话,这个线头会冒出来。所以这本书用了七个月的时间不停地和设计师沟通换板式,换成了这种双色、稀疏、好读,而且表面看起来还不错。所以失败就失败在这儿。
以前我在商务,一个封面要三级检查,我们编辑和美编直接沟通调好了,然后要给中层领导看,中层领导签字。中层领导签字了以后要给大领导看,大领导签字这个才能下印。这样的话问题就很多,编辑和美编觉得好的,中层领导也许还可以,因为是面对面工作,平时经常交流比较多。大领导不看稿子只签字,看一下书名,觉得这个设计的哪儿不太好,但是又说不太出来,让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好比中信最经常说的就是,书名不够大。我有一本书,设计了五版的封面,最后终于让设计出大领导觉得好的封面,我赶快下印厂,但那个封面我自己特别不喜欢。
讲回这本书,作为哲学类的语录,特别是几百年前的哲学家做的东西,现在的人讲颜值,讲阅读体验。马基雅维利有一点教人作恶的感觉,当时封面想做成漫画的形式,立体主义后现代的那种做法,或者画像变形,就是现在常常做的,也会比较吸引人的眼球等等。但就是在这一点上,我和我的领导产生一点小的意见的不同。我最开始的想法是把这个东西做一个镜像,像一个扑克牌一样,一边好一边坏。但是这个思路给了设计师以后,赶上这个设计师特别的不给力,出来的东西像我自己拿美图秀秀P的,结果领导一看就失望了,说你这个不行,又试了大概半个多月,最后还是不行,只能妥协,确定了这个中规中矩的封面。
杨:我另一位前同事汤胜的故事特别好玩儿,她是做垮掉的一代的作家的作品,现在请她来讲一下这其中的故事。
汤:我给大家讲讲失败的《裸体午餐》。
威廉·巴勒斯是垮掉的一代中地位非常高,应该是一个精神导师一样的人物,因为他的噱头有一点过。
手中书即《裸体午餐》
他的经历特别有意思,母亲出身名门望族,算是一个小富二代,当时他在哈佛大学读人类学硕士,每天抽大麻,嗨一嗨玩儿一玩儿,搞搞基。后来娶了一个老婆,有一天喝醉酒了,他想玩儿一个射击苹果的游戏,将苹果放在对方的头上用枪打,结果不小心把他的老婆打死了。这个事情改变了他的一生,政府给他判刑,他想逃脱牢狱之灾,跑到了墨西哥,从那个时候起开始写作。
重点的说一下《裸体午餐》这本书,这是我当编辑以来看地第一篇稿子。然后我发现了一些非常尴尬的错误,想和翻译马爱农老师(《哈利·波特》的翻译)讨论一下,但是电话里面真的是很难讲,类似于某一个词到底是某种润滑油的名字还是兴奋剂之类的。
淫秽的描写也很多,同性恋什么的也特别多。我们后来联系了作家出版社的一位老师,他对我们的作者挺感兴趣。因为作家社八十年代出过一套有争议性的,他建议出一套新时代作家参考从书,就从这本书开始吧,我们挺开心的。后来他被领导喊去,出来的时候就跟我说,之前社长看我挺开心的,现在不想看见我了。
后来因为一系列这样的曲折,我们也意识到不要大张旗鼓地做这本书,保守一点,期待少一点。后来他又被批评了一次,因为这本书的宣传一点都没有做。
刘:我觉得垮掉的一代的作家里面,从个人的角度都是挺值得阅读的。我可以分享一下鲍勃·迪兰获奖对我的影响。当天晚上,我正在办公室里边坐着吃盒饭,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很多的媒体的朋友不停的问我微信,恭喜我。我当时正在看美剧,然后我说为什么,怎么了,怎么都来恭喜我,这个是怎么了,一看网上说鲍勃迪伦得奖了,当时我特别的兴奋,手忙脚乱的饭也没吃。
那天晚上加班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面各种联络《编年史》,当时觉得得奖这件事,让我们挺痛苦的。书上面原来没有腰封,赶紧加了一个,上面写的很直白,2016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那么几个字,然后卖的还不错,但是没有反应到我们个人的生活质量上面,不过总体上大家都很欢喜,精神上面的高兴,物质上面有待慢慢的看效果。
提问环节
观众1:其实我在出版行业蛮长时间了,那么我想问的是误会这个词,读书其实是一个特别私人的事儿,那么编辑想传达的和最终他认为读者理解的这本书的内容之间有差距。
我是常年做营销,最大的感受是把这个内容做转化和分发的时候,也一样的问题。中间传达的本身就有误解。不说外来引进的文化隔阂,包括本土的作者到读者之间的意思表达,或者价值观的传达,是不是都有一些误会。特别是本土作品到读者这个过程中,怎么理解误会了这本书呢?谢谢。
杨:其实提到活动题目,如果需要编辑出来讲误会编辑本身就输了,之所以有误会因为你做的不好,就是你没有传达对,所以它才会有误会。我觉得误会是难免的,哪怕我们两个是朋友,每天呆在一起,你说一句普通的话都会误会,更不要说中间隔着千万层纱,还有很多的环节和没有解释的东西,肯定是有误会的。
你衡量这个书有没有被这个社会或者被整个的读者群体污秽,我现在用一个标准:销量。如果这个书的销量达到你的预期,证明没有人误会,传达到了。如果你觉得这个销量是五万的书,最后他只卖了一万,那么误会大了,我就是这样觉得的。
尹:我觉得同营销的角度来讲,你会发现所有的营销,营销编辑以及销售会告诉你只能打一个点,你要把这个点反复的给读者加深,这样才知道你这个书是干嘛的。很少有人是看了整篇图书评论才买一本书,很多只靠腰封或者图书网站上面的几句推荐语,就决定我要不要买这本书。可能营销手段无好坏,卖出去是最终的目的,但是还是希望更多人不是因为一两个噱头,或者一两个营销语买这本书,而是真正的形成了自己的认识,有系统的补充自己的这个文化体系,然后得到自己的知识,这个是很完美很理想的一个状态了。
刘:我觉得营销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误会。比如说腰封它就是一种误会。如果都看腰封选择一本书,腰封肯定是一本书里面最有噱头的东西提取出来,或者微信公众号里写得也是这本书里面最有噱头的内容。那么它最有价值的内容,其实是一个整体。
在座的都是编辑,如果读者群体大家都以看腰封和宣传买书,这个群体就是一不成熟的群体,这个群体比较浮躁,还是一个自己误会自己的群体。
杨:我再补充两句,做编辑有一个非常有意思以及痛苦的事情就是写文案,文案相当于这本书的广告。包括也看过一个腰封,写地特别不知道干嘛的,全部都是胡话,某某名人其实没看过这本书。
我还知道有一个腰封是作者写的,原话我忘记了,大概意思是感谢每一位读这本书的人,每个人都是我的衣食父母。他没有任何内容的介绍,就是作者表达他的感情,我看了以后很感动,买了这本书。
观众2:我想问一下一本书的真正的出版社和出版公司之间的关系?例如三辉和中信之间,只是一个简单的书号还是有别的什么?还有您刚提到的封面的等等问题,会不会出现两个责编,或者责编的意见就不同的情况,遇到分歧的时候怎么处理?谢谢。
刘:这个倒是一个挺内幕的问题,实际上每一次合作关系都不一样,没有一个定式,因为文化公司和出版社合作,处在出版法的灰色地带。至于他们如何合作的,完全取决于出版社的特制。比如说我经历过一些合作,完全就是买书号的行为。但是问到具体的中信和三辉的合作,三辉是一个非常有资历的出版机构,包括这三年风生水起,就是在业内的地位。合作是这样的,三辉有好的资源,他们把版权买下来,我们也喜欢,那么我们把这个书拿过来做。
至于编辑的流程,你说是否有两个责编,这个理论上确实有两个责编,三辉那边理论上负责一部分的文字编辑工作,但中信由于我刚才说的气质的原因,我们并没有放开,稿子我自己看过两遍,还有其他人也看,漏了很多字,光文字层面的编辑,我们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气做,更不用说这个封面设计全都由我们做,还有其他的文案什么的。这也是一种合作模式。
三辉作为一个著名的选题机构,他们在这本书里面,他们投入的精力和我们投入的精力,把这个问题进一步推展的话,就是荣耀归于谁,我个人的感觉是,这本书的过程当中,我们知道这本书的原来是什么样的,经过我们编辑以后改变了多少,这个比例来决定这个是谁的书。
不过很肯定的是这个合作一定是双赢的。
观众3:各位老师好,我是一个设计师,今天聊多误会,感觉设计师背锅比较多。想问各位老师和设计师的交流到达什么层次,你们会把一些自己的想法全都跟设计师说,然后让他们完成,还是把这些事儿都交给设计师。
杨:我先说一下和不同的设计师合作有不同的套路,如果这个设计师特别的成熟,你不能说你想要什么样,只能说这个书是什么样,要打动哪些读者。如果这个设计师不是很成熟,我会给他说的非常的仔细,比如说我想要什么样的书,我想要的封面是几何图形,比较有抽象感,我的书面要做一下等等,细致到每个部分的。
也有那种设计师很有主见,但是不够成熟,他有很多的自己的观点在里面,这个时候真正的是博弈的状态,你要从他里面挖掉不好的部分,把你的部分灌输给他。
尹:我刚到中信的时候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现象,中信的编辑设计会写一个封面设计单,比如说书名、书号这些基本的信息,以及封面的说明。当时看了很多编辑写地都特别的详细。
我做的每一本书都不太一样,但是都有共性,而且不是一个设计师。他说我想看一下你是怎么和设计师沟通的,我把我的设计单给他们看,他们说你这个什么也没说。其实我找的设计师可能都和我有过接触,我大概传达什么信息他们都可以理解。设计和编辑应该是一个阵营的,有的时候,我觉得最好的状态就是我和设计师说我的感觉,以及我想要的,结果他给我的超过我的预期。
至于你说设计师比编辑更不容易被发现,很多读者不会在乎这个,往往觉得这个书好看会看一下设计师的就是从业者,但是业内现在也有一种过度设计的趋势。举个例子,某个老师的书让我有阅读障碍,比如说他有一本肥肉。那本书我都不想拿起来,觉得油。
书毕竟还是一个阅读的介质,过度设计会让你觉得形式大于内容,你买了这本书以后会觉得后悔。
刘:从我们社的角度谈,可能给设计师的自由发挥的空间比较大,有一些设计师很快乐,他基本上不看书,直接凭借感觉,比如说译本,先看原来的封面,他把这个感觉拿过来,再通过加工换成新的。还有的设计师是他要把他设计书的稿看一遍,然后再去根据他的内容,去设计一个作品,我可能更喜欢这种不浮躁的设计师,但他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
还有像刚才说的喧宾夺主的问题,其实设计是围绕着阅读的对吧,如果要是你在上面抢戏的话,让大家看书都不方便了,只看你的设计,这个有一点没有找到自己的定位和分工,当然设计是非常重要的,和作品一样重要的,只是互不干涉,互相促进的关系是良性的。
现场照片
活动团队
策划 大宝 杨默
主持 大宝
编辑 魏森垚 大宝
设计 曹琳
摄影 魏森垚
现场 海陆 杨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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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知乎的出版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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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如何成为一名编辑
013/从0到1做一个出版品牌
014/如果我是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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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听詹宏志谈“编辑的思维”(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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