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庆秀
“终于不是五毛特效了！”看完《悟空传》，有观众这样评价；在首映礼上，陆川导演说，《悟空传》的特效制作为华语工业电影树立了新标杆！
“《绣春刀2》看不出特效的影子，但这就是我们想要的效果”……
《悟空传》和《绣春刀2》这两部暑期档话题性电影均已上映。截止今日，《悟空传》票房接近6.5亿，《绣春刀2》突破2亿。
而两部影片背后用的是同一家特效公司——MOREVFX。
在影视圈，MOREVFX的名声不小。此前，它曾经参与过《记忆大师》《三打白骨精》《微微一笑很倾城》等多部电影，并跟郑保瑞、陈正道、宁浩等导演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MOREVFX的典型性还在于，它成长历程，其实代表了国内一批特效公司的崛起路径：由广告制作起家，而后转型影视后期。
这家公司自2007年成立10年以来，期间也有不少资本机构来接触，包括九鼎这样的纯财务机构，也包括爱奇艺这样的平台公司，但令人诧异的是，最后一直未融资。
几天前，剁主在北京七棵树创意产业园见到了MOREVFX的联合创始人徐建，我们谈到了公司的发展历程，以及《悟空传》《绣春刀2》的一些细节，还有公司在特效行业的处境。
徐建说，MOREVFX并不排斥资本化，也不排斥上市，但跟纯资本运作的公司还是不一样。
“公司几个合伙人都是画画出身，强项还是创作，我们的理想就是做一个百年老店，在有生之年能够够着工业光魔的边儿就行了。”
（MOREVFX团建照）
从广告制作到电影特效，
一边试错一边积累口碑
贵！可能是业内影视公司对MOREVFX的第一印象。
《绣春刀2》的制片人张宁说：“上一部特效费用是几十万块钱，都是我们自己做特效、擦威亚；这一部我们2015年跟人家特效公司谈的合同，但2016年去做时，特效费用整个翻了一倍。”
不过，价格高却没吓退业内涌来的合作方。MOREVFX甚至一直处于推项目的状态，这是团队在广告的时候就有的工作模式。
MOREVFX成立于2007年，几位合伙人均自来一家新三板的广告特效公司——每日视界，分别是公司的制作总监、创意总监、制片主管等高层。
当时，每日视界大部分业务都来自国内顶级广告客户。“我们广告报价是全国最高的，能跟我们拼价格的都是一些外国公司。”徐建说。
原来公司跟过来的客户给了MOREVFX一个很高的起点，公司成立前期，一直到2014之前，广告业务都成为主要营收来源。
可能，每个做广告创作者都有一个电影梦。2011年，MOREVFX迎来参与《黄金大劫案》的机会，从这部作品开始正式踏入电影后期制作领域。
当时影片计划200个特效镜头，但后来，由于各方面原因，总体特效镜头在预算不变的情况下多出了400多个镜头。MOREVFX硬着头皮全做完了，结果可想而知，赔钱了。
好在，当时做广告的利润很高，成熟的业务已经足够养活起自己。也是在这部影片后期制作中，MOREVFX发现了不少自身问题。
“原来20几个人做广告很顺，后来为了做这个片子公司加到了70个人，管理流程上的短板就会暴露出来，人越多越乱。”
虽然从财务上看是赔钱了，但实际上，MOREVFX从这部影片中得到的，远不止这么多。别家特效公司4-5年才能经历过的问题，MOREVFX在1年内就全部都经历了。
而且，完成《黄金大劫案》之后，MOREVFX获得了宁浩的信任，此后宁浩的作品都是首先找到MOREVFX，包括自己的首部动画电影《年兽》。
通过《三打》“拿下”郑保瑞，
又承包了《悟空传》和《绣春刀2》
《黄金大劫案》之后，公司大概沉寂了一年，闷头做广告，也没什么动静。但一家广告公司的容量毕竟小，几个合伙人一商量，又开始做电影。
接下来的两部电影是陈正道的《催眠大师》，还有非行的《全民目击》。虽然两部作品体量并不大，但口碑还不错，市场对MOREVFX的技术逐渐认可。
MOREVFX真正参与视效大片是从《大闹天宫》开始的。
当时这部影片动用了大大小小的几十家特效公司，但到了第二部，也就是《西游记之三打白骨精》的时候，只用了原班特效公司中的6家，其中，有4家是韩国背景的公司，还有一家是制片人阿甘自己的公司，只有MOREVFX是唯一留下来的本土特效公司。
通过《三打》的合作，MOREVFX拿下了郑保瑞，后来《女儿国》的项目，都有MOREVFX的参与。在这次《悟空传》项目中，还有一段郑保瑞的小插曲。
最早《悟空传》的项目是新丽传媒和华纳一起攒的。华纳一位制片人朋友叫潘肖，他把MOREVFX引荐了给导演郭子健。
但那时候公司体量比较小，才40几个人，郭子健对于是否让MOREVFX担任后期制作公司，还是有些犹豫。后来他飞到香港，跟郑保瑞长谈了几次，徐建听说，郑保瑞当时给了有力的背书。
最终，MOREVFX承担《悟空传》中1400个镜头的特效，影片最后100个补拍镜头是韩国Dexter做得。
“我们自己做了1130个镜头，有100个外包给了韩国的一家公司，剩下的外包给了北京两三家小团队，完成度都比较高。”
此次，之所以能拿到《绣春刀2》这个项目，也是因为这是宁浩监制的作品，而宁浩比较信任MOREVFX。
《绣春刀2》的制片人张宁在接受娱乐资本论专访时这样评价，MOREVFX的流程很完备，它很挑剔，不是什么片子都做，但只要接了，就是有质量保证的。
“不是特别相信好莱坞特效团队，必须找一个中国团队去盯着干，交流成本比较高，审美、世界观都不太一样。”
不仅做视效大片，
还为李睿珺做《路过未来》
MOREVFX可以一直拒绝项目的底气来自于，早年80%以上的利润和流水来自于广告业务，并没有太大的生存压力，这才得以让电影团队精益求精去做一些比较精致的东西。
一个项目在别家特效公司可能几十万就可以接，但在MOREVFX这里可能要100万以上，但MOREVFX的利润不会比对手高跟多，因为他们花费的成本会更高。
“觉得不靠谱的导演和项目，我们基本不接。公司的几个合伙人也没有多么大的财务欲望，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就是做完了片子可以自嗨。我们想做一家百年老店。”徐建笑着说。
《悟空传》这个大项目上映之后，MOREVFX主动给所有员工空档3个月，因为项目已经码到了后年，借此空档，可以找找自身不足的地方，也总结一下经验。
除了一些商业大片以外，MOREVFX是业内出了名的文艺片特效公司。比如，李睿珺的最新作品《路过未来》，以及10月份即将上映的《羞羞的铁拳》，后期都是MOREVFX做得。
“我们希望参与到好电影中。投资方靠谱，主创团队靠谱，这些都是我们衡量项目的标准。我们还是会像创作者一样选片子，对我哦们来说创作的乐趣，远远大于金钱带来的快感。”
几部片子下来，MOREVFX跟业在业内的关系已经很熟了，不少熟人和朋友找过来合作。但在实际的工作中，它还有一条特别重要的原则，量力而为，只做自己能做的。
宁浩的《疯狂的外星人》一直想找MOREVFX来做特效，还想找徐建做中方视效指导，但徐建一直拒绝参与。
“它里面需要做一个类似于《指环王》中咕噜一样的角色，我们很清楚自己做不了。我们不会为了钱或者一个大项目就接自己做不了的活。”
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不在国内，
而在韩国
既有电影特效，又有三维动画制作，严格来说，MOREVFX是一个范CG类的创作和制作公司，比较类似于Studio。
除了电影项目以外，也有一些电视剧项目找过来，但由于电视剧的特效量大，而MOREVFX的成本又高，所以到目前为止，公司还没有接到电视剧特效的单子。
靳东版《鬼吹灯精绝古城》的视效导演曾经在多年前就想跟MOREVFX合作，开拍之前也一直联系，但后来也因为价格问题没有合作成。
“哪怕我们奔着赔本做，也做不来。比如抠像技术这种，我们要求必须精确到0.5像素，包括一些虚像和毛边都要扣的干干净净，电视剧可能不需要这么严格，但是我们流程已经这么建立了，不可能因为一两个项目做修改。”
技术成本越来越低，影视项目越来越多。随着大体量的项目已经出现，这个行业越来越需要一些大体量的公司，至少是300-400人的公司。
但这类特效公司，不是有技术，有人就可以建成的，更多的还需要在管理体系、组织架构、运营经验等方面的加强。
在国内，可能认识一个导演或者制片人，前期有一定合作基础，就可以拿到一个大单，但能不能接住这样的大单还是问题。
“管理流程，制作流程，管理方式，这块还是很致命的。不是说，我以前20个人做100个镜头做的不错，你来了2000个镜头我等量扩大我的人员就可以，不是这样的。每个部门负责什么，谁来控制过程，怎么衔接配合。就像集团军作战一样，你得有兵法，不仅要有规则确立，还需要员工去磨合适应这套流程。”
徐建说的这些，往往都是国内特效公司的通病。
国内这几家特效公司，相互之间已经有了城池和壁垒，一般都有自己的业务渠道，比如天工异彩有陈国富和华谊兄弟等资源，而MOREVFX则由郑保瑞、宁浩、新丽传媒、陈正道等渠道。
也就是说，国内的特效公司之间，并没有绝对的相互竞争，真正的竞争来自于韩国特效公司。
目前，韩国公司已经占据了70%的国产特效影片。比如《奇门遁甲》、《女儿国》、《南极绝恋》，两部《鬼吹灯》等，徐克导演今后的片子应该都会跟韩国特效公司合作。
“韩国的活儿好，价格便宜，只是一个优势之一。他们确实是工业体系比较成熟。跟国内相比，虽然起步差不多，但中国的起步一般是野路子，也就是从其他行业转型过来的，而韩国从一开始就是比较正规的架势，科班出身。”
在一位制片人看来，其实跟韩国合作也不太方便，国内如果有在制片管理等流程上能对得上的话，制片方宁可贵一点也会在国内做。
国内的特效公司确实在不断崛起，与外国之间的差距也在不断缩小，超越韩国，也是在近几年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