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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魂牵梦绕的故乡。
无论走到哪里,那个名叫“故乡”的地方,总是有太多无法割舍的东西。故乡,就像一盘古老而深远的树根,连接供应着你的生命和精神,让在远方打拼的你,无论多难都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和勇气。
今年春节,是我离家来到省城的第十二个年头。回想起这些年的归家路程,从最初的大包小包挤公共汽车、历经大约四五次的换乘、花费半天左右才能到家,到如今多条高速修通、从省城自驾开车两个小时、高铁只需一个小时,飞速的交通发展,让回家的路变成一条不再费周折的旅程。
然而,当距离和交通不再是问题,故乡却已不再是旧时模样……
不再宜居的环境
我所工作的省城,是全国雾霾影响最严重的前三甲城市,已经连续三年的冬天,我和家人孩子都要被慢性咳嗽困扰两个月左右。今年过年,我回去的略早一些,腊月二十就到了家,想着乡村的空气应该会比省城好一些,结果从手机天气预报里看到的数据,竟然雾霾指数比省城还爆表。几年前我常为乡村的天空骄傲,因为在城市里不常看见满天的繁星,没想到如今也成了奢侈品。
故乡所在地,是黄淮平原的一个小县城,虽然经济发展相对落后,也没有青山绿水宜人气候,但因百岁老人的占比较高,曾被评为“中国长寿之乡”。
然而自那之后,这个长寿之乡的称号,逐渐被另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名称所取代——中国化肥之都。短短三五年内,县政府招商引资约20家化肥厂,美其名曰产业承接转移,其实无非是出于政绩和经济发展的需要,把一些污染型的企业从东部地区转移到这里,重走一遍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而随便百度一下化肥厂的污染,你就知道其对空气和地下水会产生多么致命的影响。
▲建国前故乡村庄的手绘地图
我生活的乡村,在历史上曾经是一个躲避土匪的寨城,在县南被广为知晓。建国以后,寨墻的功能性不再,逐渐被夷为平地,我家的老宅,就在以前南门寨墻下的壕沟之上。在老人家的土话里,壕沟又被叫做“海子”,因与那位英年早逝的著名诗人同名,曾经给了我许多诗意的联想。
20多年前,故乡的雨水还较为充沛,海子里总是一年四季满了水,水里有很多鱼,岸边有许多古老的柳树,小时候在这片海子的周围玩耍、戏水、钓鱼,几乎占据了我儿时大部分的愉悦记忆。如今时过境迁,海子的面积不断被周围新建的房屋蚕食,其大小已只有之前的一半,而仅剩的半数空间里,也已成为生活垃圾和污水的排放场。
▲一场白雪,覆盖了“海子”边的各种垃圾
越来越淡的年味
在八九十年代的中国乡村,过年是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期,尤其是对于80后的这一代,有着不可磨灭的美好回忆。改革开放后的80年代,人们脱离了大锅饭的年代,生活条件逐渐改善,过年的花样也渐渐多起来。
尤记得小时候,从腊月二十左右,过年的氛围便开始形成。赶集割肉、筹备年货、二十三蒸馒头、二十五煮肉、买炮放炮、贴春联、包饺子、看春晚,以及隔三差五的结婚、踩高跷的表演、连续数天的大戏台……等等,许多欢乐的场景如今想起来仍倍觉喜庆。春节后依次还有“跑断腿”的拜年,“车轮战”的走亲戚,一直到初十左右,又进入到正月十五的节期。自制的烟花、纸糊的灯笼、手工的元宵,在那个黑灯瞎火没有路灯的年代,让故乡的夜晚变得明媚妖娆,各种欢声笑语响彻云霄……
▲过去流行的“踩高跷”,我小时候还曾练习过
相比之下,如今的过年,则更像是一场没头没尾的“走穴”。
随着越来越多的青年人成为城市的一份子,普遍只有七到十天的年假,决定了首先在时间上就无法再承载传统春节的跨度。作为留乡主力的老人和孩子,一方面不具备制造年味的活力和热情,另一方面,孩子们对过年的渴慕,也早已被新时代的电子娱乐项目所冲淡。而来去匆匆的游子,大多从一年的疲惫忙碌中归来,除了在消费层面的恣意挥洒,似乎也很难再为一场盛大的礼节来作精心的准备。
所以,当人事物都在不断地改变,年味的衰减只能是必然,而唯一不确定的,只不过是会终结在哪一天。
在城市化中迷失的故乡
也许环境的改变、年味的变淡,不过是时代发展的必然,是伴随人们生活水平进步所必然付出的代价。那么,真正让我发出“回不去”的故乡感慨的,是人的改变。
城市化改变了大多数农村人的命运,外出务工潮的流行,让人们的经济条件获得了巨大的提升,许多乡亲纷纷都拥有小汽车,住上了小洋楼,过上了物质意义上的好日子。但在“一切向钱看”价值观的主导下,在这场以家庭割裂为代价的城市化浪潮中,有些背后的问题却被掩盖了。
首先是孩子的教育问题。据与相熟的乡村教师了解,目前乡村的教育体系已是接近坍塌的状态,完全没有了过去“尊师重教”的教育氛围。缺少父母管教的孩子,在学校里成为拉帮结派的问题少年,常年出入于网吧和学校之间,早恋堕胎的现象早已不是什么新闻。薪俸微薄的教师,愿意教却没人学,不敢管也管不了,只能靠“哄孩子们上课”来苦苦支撑着最后的师道尊严。
其次是伦理的方面。外出务工的背后,有太多人为的“妻离子散”,尤其是夫妻长期的两地分居,在当今充满诱惑和性开放的时代,对传统的家庭价值观带来了极大的冲击。过年期间,仅在本村的范围之内,就不断听到谁谁离婚了再娶,谁谁家的媳妇跟别人跑了,谁谁因为猥亵幼女而被判了刑……我震惊于那个曾经尊重传统、民风淳朴的故乡,已经变得如此模样。当人心不古,家庭的伦理不断被颠覆,你很难想象下一代的未来会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此外,在乡村里,最孤独的是那些“老无所依”的长者,尤其是已经无力去城市里帮儿女看孩子的老人。他们中有些人虽然老迈但幸而还能自己照顾自己,有些人可能已经苟延残喘卧病在床,他们可能永远无法适应城市的生活,他们是故乡最后的守护者,只是在静静等死的岁月中,没有人为他们唱一曲“春天里”。
“故乡的人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却又失去他们拥有的”——罗大佑在他的《鹿港小镇》里曾这样唱到。在时代的车轮之下,这样的改变注定无法逆转。而城市化的进程还在继续,随着青壮年人口的持续迁移,老一辈的渐渐老去,也许真的在不久的将来,一代人的故乡也将走向消亡。
乡归何处?
2017年的春节,第一次让我感觉到,有不少人过年已经选择不回来了。随着村里的老人们也越来越少,或伴随子女进城,或离开了这个世界。故乡对在外游子的牵绊,也将会越来越少。
也许有一天,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第一次过年,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当环境和人都已改变,当故乡这个名字不再带给你最初的感动和慰藉,还有什么可以坚持回来的理由?
整个春节,心里一直略略压抑,有种“此心不安,何处是吾乡”的情绪。只有期间去到乡村教堂的那一天,才让我的心情有所释放。
▲大年初一的早上,挤满了人的乡村教堂
在那里,我看到90多岁精神矍铄的教会长老,在讲述着时代人性的堕落,以及圣经中挪亚方舟的故事。在那里,有虔诚的信徒挤满了整个教堂,甚至很多人从头到尾站着听完讲道。在那里,我看到人们的脸上没有金钱和利益,每个人都带着淳朴的笑容,拥有着盼望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好像又回到了我所熟悉的故乡,让我想起那个清贫的年代,故乡所拥有的质朴、温情与美好。
在《圣经·希伯来书》里,讲到那些有永恒盼望的人,这样写到:
“这些人都是存着信心死的,并没有得着所应许的,却从远处望见,且欢喜迎接,又承认自己在世上是客旅,是寄居的。……他们若想念所离开的家乡,还有可以回去的机会。他们却羡慕一个更美的家乡,就是在天上的。所以神被称为他们的神,并不以为耻,因为他已经给他们预备了一座城。……”
地上的故乡是生命的开始,天上的家乡是生命的归途。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的游子,远方的和人生的。
“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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