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演讲家奥巴马老师
文 | 武云溥
奥巴马在芝加哥发表了近一个小时的告别演讲。
美国总统奥巴马即将离任，美国当地时间1月10日晚，奥巴马在芝加哥发表了近一个小时的告别演讲。之后两三天，这份演讲词和视频出现在中国大大小小的媒体和我们的朋友圈里。我看到了好几个版本的演讲词翻译，也看到很多朋友对奥巴马的告别演讲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这里就不用重复他们的赞美了。
美国总统历来必须是演讲高手——呃，特朗普先生可能稍微有点另类，也许能开辟总统演讲的新路子也说不定。我找到对奥巴马演讲翻译相对更优雅的一个版本，来自科技媒体PingWest品玩编译小组，编译者蒋鸿昌、华记、一萌。从文本和演讲技巧层面，我们来看看奥巴马老师这篇演讲词如何打动人心——
芝加哥是奥巴马政治生涯的起点。
回家真好。
这是奥巴马上来说的第一句话。他紧接着开始对芝加哥人民表示感谢，芝加哥是奥巴马政治生涯的起点。1991年奥巴马在哈佛法学院拿到博士学位后，定居芝加哥，一边在律师事务所当人权律师，一边在芝加哥大学法学院当了十二年的宪法学老师。在这期间他走上政坛，成为州议会的参议员。
对于芝加哥，奥巴马有很深的感情，这里的确可以说是他的家。但奥巴马的感谢不是客套话，他从为何感谢芝加哥说起，开始阐释自己从政的信念：“每天，我都向你们学习。你们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总统，也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在这里，我学到了只有当普通人加入、参与，并团结起来要求改变时，改变才会发生。8年的总统生涯后，我依然相信它。……我们坚信生来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包括生存、自由和追求幸福。这些权利虽然不言自明，但从来不会被自动执行。我们，人民，通过民主制度，才能形成一个更完美的合众国。这是建国先贤们留给我们最伟大的礼物，通过汗水、辛勤工作、想象力，以及一如既往的团结一致去臻于至善的自由。”
精神理念不能空谈，离任总统必须在告别时告诉人民，自己执政这几年都干了点啥。
作为一个宪法学老师，奥巴马对美国开国先贤和他们的立国理念的理解，一定熟稔到张口就来的程度，这是做总统这份工作的优势素质。但精神理念不能空谈，离任总统必须在告别时告诉人民，自己执政这几年都干了点啥。在经济、外交、民生等方面交出的答卷，奥巴马用了一个假设的语境，也是相对谦虚和留有余地的说辞：“如果八年前我告诉你，美国将扭转一场大衰退，重启我们的汽车产业，以及发起史上最长的创造就业运动。如果我告诉你我们会同古巴人民揭开新篇章，不费一枪一弹地叫停伊朗核武计划，以及消灭 9•11 事件的幕后主使。如果我告诉你我们会在婚姻平权上取得胜利，并确保另外两千万同胞加入健康保险——你可能会说我们的目标设置得有点太高。”
八年前奥巴马当选时，美国社会乃至全世界对他的期待可能更高。
是的，这些都算得上了不起的成就，但在八年前奥巴马当选时，美国社会乃至全世界对他的期待可能更高。记得2008年奥巴马和希拉里竞争时就有句话很提气：“一个黑人，或是一个女人，无论谁成为美国总统，都将创造历史。”当然后来有机会创造历史的人是非裔黑人奥巴马，另一个女人当总统的梦想八年前破灭了一次，八年后的今天又破灭了一次，她可能以后不再有机会了。
“但这就是我们做到的。这就是你们做到的。你们就是改变。”奥巴马说，“正是因为你们，无论如何，美国都比我们开始时更美好，更强大。”
接下来奥巴马说到，再过几天他就要把权力移交给下任总统特朗普，他承诺做到权力的平滑过渡。而这也是他想要展开论述的，关于民主政治的本质，关于一个庞大的国家如何在面对重重挑战时做出正确的决策，关于政客们如何在坚持各自政见的同时，通过争论和妥协达成共识。“我们的经济运转并不健康，增长也不强劲，有时甚至以牺牲中产阶级的增长为代价换取一时繁荣，而赤裸裸的不平等也在侵蚀着我们的民主原则。”奥巴马坦承，“排名前1%的群体攫取了更多的财富收入……苦苦挣扎着还账的失业工人、服务生和医护人员，认为游戏规则是在针对自己，他们的政府只为有权势者效劳。”
好莱坞电影和剧集中常见一句话，形容美国总统是“自由世界最有权势的人”，这几个定语你要细琢磨挺有内涵的。作为自由世界最有权势的人，奥巴马也坦白说这种两极分化的趋势是有害的，政客应当努力阻止社会的分裂。奥巴马上台之初的发力点是种族及移民问题和全民医改，八年过去取得了一些进展，但要说成功还远得很。所以他在告别演讲里也说了，美国仍处“后种族歧视时代”，“你永远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从他的角度去看问题，除非你披着他的皮囊行走世间。”这话出自美国作家哈珀•李的经典小说《杀死一只知更鸟》，这本书是1961年的普利策获奖作品，几十年来已经深入人心。
奥巴马还讲到了反恐问题，讲到了气候变化，诸如此类成果与挑战同样不容忽视的重要议题，最终仍然把解决问题的思路指向民主政治。“如果你对当选的官员感到失望，大可运营一间属于自己的选举办公室。”在演讲的最后，奥巴马一一致谢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致谢副总统拜登，致谢自己的工作团队，致谢每位选民——这些一票一票把他选进白宫的人。我们知道自由世界的规则是，你永远要对政客说的话保持怀疑，他们往往心口不一。但最后这段话我相信是出自一个即将下台的总统真情流露，也称得上文采斐然——如果你还记得八年前奥巴马上台时著名的“Yes we can”，那么他还是这样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毕竟今年也才55岁呢）：
我请求你们相信，不是我的能力带来了改变，而是你们。
美利坚的同胞们，服务你们是我一生的荣幸。我不会止步，实际上，我的余生都会和你们在一起，作为一个公民。现在，不管你年轻还是心态年轻，我作为总统向你们提出最后一个请求——和八年前你们选我做总统时的请求一样。我请求你们相信，不是我的能力带来了改变，而是你们。 我请求你坚持那些被写进建国纲领的精神；那些奴隶以及废奴主义者低声细语的想法；那些移民和家园被窃取者追求正义的灵魂歌唱；那些把旗帜插在国外战场和月球表面的人的信念重申；那些每一个故事还没有被书写的美国人内心坚持的信念。
Yes We Can.（是的，我们可以。）
Yes We Did.（是的，我们做到了。）
……
最后，如果对政治人物的演讲感兴趣，推荐一部电影和一部剧集可以看看：电影是《国王的演讲》，剧集则是《纸牌屋》第四季的第二集，这集的最后几分钟，凯文•史派西饰演的安德伍德总统发表了一段电视演说，很精彩，看了便知。反正我作为一个男人都快要爱死史派西老师了。如果对美国政治感兴趣，还有本书可以推荐：《右派国家：美国为什么独一无二》，作者是《经济学人》的总编辑约翰•米克尔思韦特和专栏作家阿德里安•伍尔德里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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